一個月之內館陶縣的名門望族都收到了堂邑侯府的請柬,是董君生辰做壽,都準備了好禮過去,生辰那天排場很大,人山人海的,嘴里說著不少恭喜的話,陳頂開心的是卓文君來了,送了禮卓文君便和陳頂遁了去,在陳頂的小院里說著話。
「上次酒醒之後,見你不在,還以為是場夢呢。讓姐姐看了,幾年不見,頂兒可好。」
「這句話該我問姐姐,上次只顧著喝酒,如今大家都清醒了,頂兒就問了,姐姐可好。」
卓文君默然的笑了一笑,搖著頭道︰「不好,猶如人間地獄,如今他死了,我也算解月兌了。這就是你的小廝,長得倒是不錯,可是我記得你爹爹並不讓你能有固定的人伺候著,怎麼也轉了心意?」
行雲放下茶壺,對著二人行了個禮然後退了出去。
「倒是聰明,我們女兒家講話,他一個男人呆著也不像話。」
陳頂和卓文君相識于少時,一個是商賈之女,一個是侯府千金,兩人很是投緣,像是姐妹一般親近,若是旁人在陳頂面前說了這句話她肯定會生氣,是卓文君就無所謂了。
三年前卓文君出嫁,嫁得是五林縣的大戶,同卓家一般富有,不過那大戶年過七十,娶了文君是續弦,何談夫妻感情,卓文君嫁得不是男人,是和她家等同的地位而已。
陳頂有個想法想要求證一下︰「姐姐,若是當你你嫁了心愛的男子,可是他家並不富有,你會開心嗎?」
「不會。」
「為什麼?」
「貧賤夫妻百事哀啊。」卓文君回答的飛快,幾乎沒有經過任何的思考。
「可是你很喜歡這個人,有他在的地方你特別安心,就算這樣也要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就為了身份地位相稱?」
卓文君這回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死死地盯著陳頂,問道︰「告訴姐姐,頂兒是看上哪家男子了?」
陳頂臉一紅,本來是想婉轉地問像她和行雲這般會不會有結果的,沒想到卓文君這般爽快。
卓文君收起臉上的笑意,說道︰「頂兒就算喜歡也不行,雖然我們多年不見,可是我是知道的,你和宮里的太子有一個典故,你嫁的只能是那位了,就像我一樣,其實不是自己願意的,是沒得選。」
陳頂假裝嬉笑道︰「我只不過是隨口問問,姐姐何必板著臉,好了好了,我們吃東西。」
行雲離了那院子也沒有什麼地方去,這回大家都在前院為董偃祝壽,府里的人七手八腳的忙得要命,因為他是陳頂的專用,所以沒有吩咐他的事情,走到花園的時候看見堂邑侯一個人在飲酒。
見著了不能當沒見著,行雲過去請了一個安。
陳午好像喝了不少的酒,看見行雲來了,也沒讓他行完禮就拉了起來,「須兒,你什麼時候這麼懂事,知道看見爹爹行禮了。」
「侯爺你醉了,下奴是行雲,並不是大公子。」
陳午瞪著兩只,說道︰「對啊,你是大公子,不是行雲啊。」陳午醉的糊涂,竟然彎下了腰還準備行禮。
「侯爺快起來。侯爺,侯爺。」
「額?須兒呀,爹爹心里苦啊,你陪爹爹喝一杯吧。」
行雲正好這會沒有什麼事情做就將堂邑侯扶起,替他倒了一杯酒。
陳午哭喪著說道︰「其實,我倒不是難受董偃的事情,不是董偃,也會是旁人的,你娘年紀輕輕就嫁給了我,我卻一再讓她失望,怪不得她,也怪不得旁人。須兒呀,這些年我都未讓你成親,就是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心投意和的女子和和美滿的過一生,不要像爹爹一般,命由不得自己。」
「侯爺今日府里大宴,若是別人看見了侯爺這樣也不好。」
陳午掉了兩顆淚,哭著道︰「別人怎麼瞧都是笑話,明著不敢笑暗地也是要笑的,這麼多年我也無所謂了,今日不只是董偃的生辰,也是芸娘的忌日,為什麼偏偏要是今日呢。讓我找個安靜的地方哭都不行。」
行雲很想知道芸娘是誰,可是又怕明著問陳午不會明說,便道︰「芸娘死的哭啊。」
「是啊,投河死的,撈上來的時候整個人吃飽了水都腫了,是我負了她啊,我說再等等,等到時機合適的時候我便會娶她,不然這門第不和,將來被人指點也是不好的,妻子的名分我是給不了她的,我能許她的便只是讓她等,等得心都死了。」
陳午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喝了進去咂咂嘴,又像個孩子一樣。
「侯爺,如果大公子將來和侯爺一樣,喜歡上了一個低微的人,侯爺會準嗎?」
「這是自然。」
「那如果是小姐呢?」
「頂兒,頂兒不行,頂兒已經許了人家了,怎麼可以喜歡上旁的人。況且我們家的人也就只有頂兒才能有出息了,她從小懂事,成為太子妃就是福氣了,我的盼頭就只有頂兒了。那個行雲真該死,佔著我女兒,裝著伶俐的樣子給誰看,也放不出幾個屁,真不知道頂兒怎麼會和他那麼親,我是沒有辦法,須兒,你說我們要不要找個麻利點的師傅閹了他,看著心煩。」
行雲尷尬地笑笑,點了堂邑侯的睡穴,將他扶回了他的院中,省的外人听見了麻煩。
公主府內絲竹之聲靡靡,好不熱鬧的場景,而那個多年前枉死的女人,就只活在了堂邑侯的愧疚之中,地位真的那麼重要嗎?
行雲記得陳午的那句話,陳須可以娶一個低賤的女子,可是陳頂就一定得嫁給太子,原來上天給他安排了路並不是那麼好走的,若是沒了很高的地位,即使搶了陳頂去,將來一輩子都得膽戰心驚的過活,他不知道陳頂受得了還是受不了。
如果長期地奔走,那麼感情會不會也散了,行雲想,不能就這麼坐著,坐以待斃,難不成要和堂邑侯一樣要後悔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