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蹻知道能讓陳頂走的最安全,那麼他們這一場硬戰就要打得漂亮。
陳須公子演技大爆發,演一個得意忘形的大舅子還算是綽綽有余的,喜宴上灌醉了太子劉徹,本來他年紀也不算大,幾杯酒下去就快要扛不住的樣子,然後命人送去了洞房,可是又覺得這個醉的似乎也太容易了,太子海量,而且今天還是新歡之夜,怎麼就這麼容易醉了,陳須在心里打了一個疑惑。
劉徹被送到新房,看見念奴嬌被綁得好好地倒在了床上,而周圍的侍者和喜婆竟然每一個覺得疑惑的,臉上掛著笑容,雖然新郎官喝醉了,新娘還是這個樣子,喜婆們卻很盡職地完成了一套的流程,然後說著百年好合和早生貴子的話拿了禮包高高興興的散了。
原本已經喝醉的太子在眾人撤退以後突然又精神煥發的站了起來,看著坐在床上手腳被綁著的女人,眼里的怒氣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一眼就認出那個祭天的女人不是陳頂,根本就不是她,那個女人現在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為什麼還能出來一個人跟他成親,他們館陶的侯府膽子還是大的很,他原是想著當眾揭穿這個陰謀的,可是在朝堂上王皇後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不要輕舉妄動,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陳頂當初的一封退婚書嗎,他和母後最後決定除去這個女人,既然她和自己並不是一條心的,那麼將來難保館陶長公主府也投向敵營,這樣對他而言反而是在自己身邊安置一枚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陳頂是最佳的成親人選,卻不是唯一的太子妃人選,哪個藩王的女兒,哪個股肱大臣的女兒都合適,沒了一個陳頂,還可以有其他的人來代替這個職位,而且陳頂一死,館陶侯府必定大亂,也能挫挫劉嫖在朝堂上的氣焰,也能擺月兌未來要戴的那頂綠帽子,缺的不過是一個合適的人選而已。
恰好之前在太學的時候結識了董仲舒,他原本是陳頂的先生而已,由他來最好不過,還能讓劉嫖更加震驚和慌亂。
可是,誰能告訴他,現在躺在床上的女子是誰,又是哪里冒出來的。
也許是陳家的詭計,劉徹不想看這個讓他心煩的女子,幸好她嘴巴被堵著,他不用听到她說話,新房里也有張臥榻,就就將躺在那里和衣而眠了。
劉嫖陪在了太後宮殿,和太後說了很久的話。
太後有些驚訝,問道︰「那頂兒現在怎麼樣了?」
劉嫖的眼淚一霎那就掉了下來,怎麼也止不住,嗚咽道︰「前兒晚上斷了氣,我卻不敢發喪,她還真是命苦,沒能等到這麼光輝的那一刻,阿娘,我也是沒有辦法慌了神,若是和皇後說,她一定以為我騙她的,你別看她不聲不響的,枕頭風吹得可厲害了,阿娘,我只能和你說了,你看見陳午那樣了吧,昨天一整天都沒吃什麼,他是最疼頂兒的,就這麼看見頂兒斷了氣,就吐了白沫了,今天還是我求了他很久才肯來的。」
竇太後拍拍劉嫖的背,像幼時一樣將她抱在了懷里,聲音也有些哽咽,說道︰「既然如此就這樣了,改名你們認一個義女,就說突然暴斃了,把頂兒好生安葬了,太子那邊現在也成了定局,這樣也好,就說那個人是頂兒就行了,就說突然失了心智,這幾年你好好幫襯著皇後,就當是還她這個情吧。」
「阿娘,這樣好嗎,頂兒是我的女兒,卻要以義女的身份安葬,以前她總說她要好好活著,長命百歲的,就突然沒了氣,我和陳午都嚇死了,她才剛剛十五歲,就突然沒了,阿娘,我好怕。」
劉嫖哭的傷心,太後也只能一直幫著她順氣安慰道。
倒不是劉嫖演技好,而是董偃說的,既然是昏迷,就干脆說是斷氣死了,陳午和劉嫖演一場還行,時間一長一定會露出馬腳的,所以在陳頂咯吱窩里夾了個土豆,這樣一模是沒有脈搏的,而且陳頂昏迷著,心跳本來就很弱,如果不是認真听不一定能听到。
陳蹻找來了陳午,董偃去叫的劉嫖,只說了是暴斃,陳午當下就嚇暈了過去,跌跌撞撞趕到院子里的時候看著劉嫖已經紅了眼在那邊低聲的哭著,陳蹻也一下子就眼紅了,模了模脈搏,的確是沒有了,他本想去探探呼吸的,可是看見陳頂那張慘白的臉又不敢了,陰陰的發著寒氣,他怕親眼認證自己寄予厚望的女兒真的就這麼沒了,他受不了這個刺激,一下子沒緩過來吐了白沫,被陳蹻扶了回去休息。
行雲作為未亡人守著陳頂,陳頂素來愛靜,便不讓人去打擾了。
可是大婚之日近在眼前,無論暴斃的原因是什麼,都會讓人說閑話的,還會讓別人找到可乘之機,所以陳蹻提議找個女人代嫁的時候,雖然陳午知道不合法,卻也沒有什麼話講了,整個人沉浸在喪女的悲痛之中,卻又不敢再去多看一眼,他寧願相信陳頂不過是睡著了。
因為府里要操辦喜事,他的頂兒只能躺在床上秘不發喪,他這個水做的男人哭紅了眼,才知道眼淚是怎麼也流不盡的,大婚的時候還是和著劉嫖一起去了長安,在府里,他覺得他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劉嫖和陳午的確認為陳頂已經死了,而且他們兩個太後又是信任的,女兒是自己生的,又怎麼不知道,便命人叫了皇帝過來。
母子二人又看著劉嫖大哭了一場,景帝有些動容了,當年在代國的時候,太後陪著文帝議政,一直都是他和劉嫖一起的,劉嫖什麼性子他也是知道的,哭成這個樣子,就也知道陳頂是真的沒了,而且他派出去的探子也是這麼說的,是誰干得他心里自然有數,可是卻又不想承認,劉嫖說她這樣張冠李戴是欠了皇後和太子一個情,望陛下成全,可是景帝卻認為是皇後和太子欠了劉嫖一個情,畢竟劉嫖沒的是一個活生生的女兒,而太子不過是娶了一個並不是真的太子妃,可是形勢所逼,卻也容不得劉嫖做別的選擇,當下動了惻隱之心,答應了劉嫖,雖然不合規矩,可是看在劉嫖失女,而且坦誠以告的份上,又為了維護皇後和太子,還有朝堂的寧靜,答應了劉嫖,今天世人所看見的那個女人,就是館陶長公主府的陳阿嬌,名正言順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