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時候覺得時間飛快,現在醒了過來時間也是飛快的過去,一不小心就入秋了,馬上就是冬天了,鳳丘還好,龍之語經常下雪,而行雲這幾次出去每次回來身上都是很多的雪。
陳頂已經能夠不要人攙扶著自己走了,半年不是假的,雖然時間過得快,可是自己的身體恢復地也快,除了頭上的白發,其他的大致和生病前沒有什麼兩樣。
行雲放下布袋交給清月,囑咐道︰「這里是何首烏,你去把它放在酒里泡著,晚上我要用。」
「其實頭發白一點也沒有關系,這樣老了以後就不會白了,也是好事啊。」
「如果你真的認為是好事,這半年就不會只呆在這個院子里不肯出去,鳳丘有多大你知不知道,就算一定要出門也要把自己整個包起來,總不能一輩子只在這個院子里。」
陳頂癟了下來,行雲說的沒錯,若是真不在意就不會如此了,可是每次看到行雲從龍之語回來都是一臉的疲憊,只是為了去給她找靈藥而已,她沒去過龍之語,可是思覺在她面前說過關于那個地方,鳳丘之上,也只有行雲敢去了,那里終年有積雪,而且有猛獸,山路難行是其次,像行雲這種清早出門晚上要趕回來,實在是得一路飛著才行,一個腳滑,掉下深淵也不奇怪。
思覺暗示陳頂,可以由她勸勸行雲,那里過于危險,是鳳丘的禁地,原本就不準踏足的。
陳頂自然知道,也是勸過的,可是每次她還沒醒行雲就走了,然後天黑的時候回來,她的話根本不頂用。
在侯府,她是小姐,在天山,她是客人,就算清月和沐風尊她一聲夫人,她卻清楚地知道沐風和清月眼里從來只當她是外人,很多事情她自己能做的絕不會去麻煩他們兩個人,看人臉色過日子真的不舒服,行雲在的時候還好,行雲若是不在,清月有的時候會直接表示她對于陳頂的嫌棄,陳頂樣貌不及她,論手藝也不及她,除了會背一些文章和長得高一點,實在是找不到什麼強有力的優點。
而陳頂對于這些也不想和行雲說,做妻子的,怎麼能讓丈夫分心,況且他們還沒有舉行婚禮,因為她的身體一直不好,而且還是白頭發羞于見人,這事就耽擱了下來,所以她沒有什麼名號去計較這些事情。
「前年的雪水釀的酒才行,不要記錯了,是兩個時辰,多一刻都不行。」行雲對著清月吩咐道。
陳頂把晚飯端了出來,看見清月笑著應了,說是絕對不會錯的。
清月可以幫行雲很多事情,而她只能幫著端端飯,還長得這麼丑,不禁有些自卑,前天看見林康安才知道自己是有多麼不濟。
林康安字關了那家茶館之後就四處游商,不知怎麼現在竟然成了行雲的人,陳頂不知道什麼叫十八店鋪,但是知道那些都和她無關,行雲一手處理,清月和沐風有時會下山幫忙,而她卻只能在這個院里等著。
長門又怎麼樣,天山又怎麼樣,其實只有經歷了才知道是苦是痛,也許不是在長門,而是在天山孤獨一生了。
行雲坐了下來,端起了晚飯,吃了一口眉頭皺了皺,正巧這個時候沐風進門了,又端了一份晚膳,驚叫道︰「師尊怎麼在吃這個,夫人,我不是說了我會重新再做一份嗎,怎麼又拿上來了,師尊每天這麼忙,要是吃壞了肚子怎麼辦。」
陳頂無話,默默的收拾起來,最近特別容易多愁善感,師尊這麼忙,可是有沐風和清月兩個人就夠了。
行雲拉住陳頂的手,制止了她的動作,說道︰「剛剛听見你肚子在叫,沐風,把那個放下來,你就將就吃一點,最近看你都沒什麼胃口的。」
「沐風嘟了一下嘴,把東西往陳頂面前一放就出去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了。
陳頂低著頭,說道︰「是我私心了,你吃的那個給我吧,我自己翻了些書然後做的,沐風和清月都提醒過我不要拿出來的,可是我還是拿了出來,還讓你吃了,這種東西,連豬都不會看一眼的,你就別為難自己了,我可以的。」
「你做的嗎,換做以前的陳頂會命令我全部吃完的,你親手做的,給我我就該感恩涕零了,現在什麼也沒變,你依然可以命令我全部吃完的。」
「換做以前你沒那麼多話的,你也不會說什麼安慰我的話。」
陳頂這一句反駁的有理,行雲也就悶不作聲了。
既然說了忤逆的話,那就一下子全說完,不然以後就沒有機會說了,陳頂抿了抿嘴巴,說道︰「以前是侯府,這里是天山,侯府的小姐已經嫁給了太子,我什麼都不是了。你是天山的師尊,思覺之下以你為尊,每日要處理的公務那麼多,還要勞煩你照顧我,真是辛苦了。
換做以前我不會覺得你辛苦,你干什麼我都覺得理所當然,你是我的人,就該為我付出那些,我們的出生就決定了尊卑,可是原來不是這樣的,單單論家世,你高出我一大截,論樣貌和能力,我也遠不如你了,我甚至連清月也比不上,我以前不是這樣的,現在卻像一個怨婦一樣等在這邊,你成了我生活的全部,你說什麼也沒變,可是什麼都變了,我全部日子的重心就是討你歡心,和沐風清月爭你的笑顏。「
行雲打斷她,淡淡的說道︰「你不需要爭什麼。」
「這不過是你認為的罷了,因為我不再是你生活的全部,你有鳳丘要管,有徒弟要教,還有外面的十八鋪,你看我現在這樣,臉上的傷好了之後和原來的樣子也不大像了,我之前在你的書房里看到過二哥的來信,你把我送回去吧,這樣你就不用經常去龍之語了,我不是小姐了,我還是哥哥的妹妹。」
陳頂說話間行雲已經將那份豬食吃完了,擦了擦嘴,說道︰「你需要靜一靜,以後我們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