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淚高高興興地擺弄著幾個水壺,彎唇,貪婪地嗅著壺中的血色液體。
「啪!」一個耳光狠狠甩在女子白女敕如凝脂的臉上,霎時印出觸目的掌印。
「主上!」紅淚捂著紅腫的臉頰,滿目的不可置信,委屈的淚霎時奪眶而出,啪嗒啪嗒,如同窗外的雨。
「是你殺了她?」楚離白皙的臉容泛起平日里不曾見的緋紅,溫潤的眸子不復存在,有的只是強烈的憤怒和冰冷的肅殺。
紅淚從未見過主上如斯模樣,平日里,他雖然寡言淡漠,卻不曾這般狠戾。
她害怕地哭喊著︰「主上,紅淚昨夜花光了一半的內功,用攝魂術引開獄卒,騙夏初雲走到牢房口,割破她的咽喉,這才得以放光她的血。」
「該死,誰讓你不听本宮命令,肆意妄為!」他怒急,轉身,拿起一壺濃血,啪的一聲,狠狠摔在地上。
「主上!那是解藥,你明明知道沒剩多少日子了?」紅淚失聲尖叫,撲倒地上,慌不擇路,想用雙手捧起地上濺落的血。
血液四溢,淌開來,瞬間凝固,成了黑色的血塊,星星點點,刺目而可怖。
「愚蠢的女人,你做的好事!殺了無辜的人!」楚離眸色一痛,胸口又開始劇烈地起伏,呼吸堵塞,他蹲子,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主上,主上,您怎麼了,不要嚇紅淚,我這就給你喂蠱毒的解藥。」女子停止抽噎,抹干臉上的淚,滿眼心疼,輕拍著男子顫抖的背脊。
她固執地把另一壺血遞給楚離︰「主上。」
楚離猛地咳嗽幾聲,緩過氣來,穩住心神,抬手一推,語氣森寒︰「把她的血還回去,讓她安息,听話。」
「不,紅淚好不容易拿來的!」紅淚猛地搖頭。
「本宮命令你,拿回去!」楚離低吼著,白璧的臉容因為情緒激動,又白了幾分。
「主上,你瘋了!你不為自己的身體著想,也要為娘娘著想。「
「她不是夏初雲,喝了有用嗎?」楚離淡淡道,滿眼疲憊,身子軟軟靠在冷硬的牆上,眸中掠過一抹悲涼。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只是,事實不如人意,造化弄人罷了!
「不是?怎麼可能?」紅淚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頹然地跌倒在地上︰「為什麼不是?所有人都認為她是夏初雲!」
「因為………」楚離勾唇,扯出一抹苦笑來︰「夏初雲不會輕易死掉,在本宮還沒死之前!」他滿臉疲憊,眸光悠遠,似是憶起久遠的往事。
***
錦書苑。
慕容絕一路上抱著阿九,動作輕柔地把懷中的人安置到床上,這才深深低嘆口氣。
顧不得自己全身濕透,他三兩下月兌掉阿九的衣服,換上干淨的中衣,又探了探她的額頭,俊眉不由得擰的更深。
「秋月,讓廚房熬碗祛風寒的藥來!」
門外許久沒有傳來答應,慕容絕不悅地走到門口。
驟然,未來得及反應,一股強大的外力突襲,重重一拳毫無預警地落在他臉上,幾欲打碎他高挺的鼻梁。
慕容絕吃痛地踉蹌著倒退幾步,這才站穩,見到來人,他心頭不由得騰地竄起怒火,憤然道︰「慕容,你瘋了!」
「七哥,瘋的人是你才對!你怎會如此殘忍?她明明已經承受了那麼多苦難,連著死都不肯放過嗎?」慕容握著拳頭,滿腔恨意,一字一句,咄咄逼問。
「連你也不信本王!」慕容絕氣急敗壞地擦掉鼻尖滲出的血,眸底掠過深深的無奈。
「除了七哥,還有誰會這般恨雲兒!除了七哥,還有誰有這個膽量和能耐!」慕容勾唇輕笑,一聲高過一聲,滿目嘲諷。
「本王是恨不得她死無全尸,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是不是時候,七哥,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慕容低嘆,這才穩住心中的悲痛和怨恨,他幽幽道︰「七哥,難道你心中只有恨?不曾記得雲兒對你的好?」
「夠了!本王什麼也不記得!」慕容絕登時心緒大動,低吼著,忽然想到什麼,他回頭望了眼床榻上睡得沉靜的阿九,到最後.低吼卻變成隱忍的嘆息。
夏初雲,本王當然會記得你的「好」,一輩子都記得!他咬牙,大手緊握成拳,心中暗道。
********
夏初雲突然暴斃,給整個七王府帶來無妄之災。
悠悠眾口,齊齊指向七王爺----慕容絕。
朝堂里,一片嘩然,文武百官眾說紛紜。
有人說,七王爺藐視皇權,一意孤行,盛怒之下,殺了夏初雲。
有人道。七王爺狡詐多端,不懷好意,奪得了七彩琉璃珠,想要殺人滅口,傾囊私吞。
更有人質疑,有幕後黑手操控著一切,想要置整個七王府于死地。
但,不知為何,往日里支持慕容絕的大批官員一個個見風使舵,齊齊听信太子慕容拔的污蔑.詆毀之詞,說七王爺根本不把風月國的皇帝放在眼中,高傲狂妄,必須懲治一番,以儆效尤。
皇帝難堵悠悠眾口,不得不下令,將
七王爺手中兵權再削去一半,打入刑部天牢,听候發落。
一道聖旨,在這個寂靜平常的清晨掀起嘩然,整個王府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
刑部侍郎張遠帶領著數千黑壓壓的人馬,圍堵在七王府四周,水泄不通,緊密地飛不出一只活的生物。
「七王爺,很久不見了,沒想到這回相見竟是如斯場面!」刑部侍郎張遠佝僂著腰,看似恭敬訕媚,言辭卻是赤.果.果的嘲諷。
張遠心中暗暗得意︰呵,今日一遭,當真是有意思,一向鄙倪眾生,高傲不可一世的七王爺,竟會落得如此下場。
七王府所有家眷安靜地守候在院子里,個個臉上透著擔憂和恐懼。
慕容絕負手而立,他身姿筆挺,如同一把上好的寶劍,風帶起他墨色的衣袍,舞動翻飛,俊逸地如同天際而來的謫仙。
他面色深沉,沒有半分憂慮和憤怒,根本不像是要鋃鐺入獄的重刑犯。
張遠此刻臉上有些掛不住,尷尬地故作威嚴咳嗽兩聲︰「哼哼,七王爺,請吧!待會還有三堂會審等著呢!」
「閉嘴!」慕容絕劍眉一挑,薄唇淡淡吐出兩個字,透出的寒意卻讓人生生畏懼。
張遠果然下意識地用手捂住嘴巴,不敢多說一個字。
慕容絕站在院子中央,黑眸幽深,不露一處空隙,定定地掃視完錦書苑四周。
沒有那抹熟悉的身影!他勾唇輕笑,她果然還在怪他,恨他,如今他要入獄了,她仍舊絕情地避而不見,他捂住胸口,只覺得心中陣陣難掩的抽痛,漆黑的眸底頃刻間黯然失色。
「王爺,你不能去!」夏紫萱掙月兌侍女春蘭的阻攔,不顧身子的羸弱,固執地從輪椅上走下來。
女子咬著銀牙,用盡全身的力氣,跌跌撞撞,撲倒慕容絕懷中。
「王爺,你走了,讓妾身怎麼辦?」她嚶嚶哭泣著,眼中的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往下淌。
「春蘭,把王妃帶回屋里!」慕容絕輕輕抱住懷中的女子,細聲安慰道︰「萱兒要相信本王,不會有事的!」
「王爺,妾身等你回來!我相信王爺是無辜的!」夏紫萱抽噎著,抬起頭,眸中掠過一抹堅定。
風很快吹干了女子臉上的淚痕,些許的涼意絲絲侵入骨髓,她廣袖中的手攥的緊緊的,鳳眸深深,不知心中所想。
「王妃,您不用擔心,王爺清者自清,吉人自有天相,我們先回屋吧,先把身子養好!等王爺回府。」春蘭心疼道,安慰著夏紫萱,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黑壓壓的人群中,一名高大身形的家丁身後,站著一抹縴瘦的女子。
人群漸漸散去,阿九安靜地站在那里,久久沒有離去。
方才,她清晰地感覺到慕容絕巡視四周的灼熱視線,帶著強烈的期盼,最後漸漸轉化成莫大的失落和無奈。
她知道,他尋找的那抹目光不是舞青衣,更不是夏紫萱,而是她阿九!為何會這樣?
她的心又是雜亂不已,這個男人臨走時,竟是想看她一眼,他到底在想什麼?她越來越猜不透他深沉的心思了。
****
謝謝彩虹喬親的鮮花。謝謝訂閱的親們,花愛你們。求免費的咖啡打賞,麼麼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