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了,大哥哥跟我哥一大早就出去了。」小雅忙完農活,笑吟吟的對阿九說。
「他們去了哪里?」阿九問,他居然什麼也不跟她說,就那樣走了,她難道與他心中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
「這個嘛,是秘密。」小雅故作神秘,眼楮一轉︰「好了,你都睡了這麼久了,該干活了,現在我們去後山采藥,大哥哥敷的草藥都用完了。」
「恩。」阿九淡淡道,心中甚不是滋味,失神落魄的跟在小雅身後。
爬了將近一個時辰,她們終于到達山頂,春日的陽光刺眼而灼熱,阿九腦中一片恍惚。
滿山的花草迎風而立,馥郁的草香與花香撲面而來。
「好了,阿九姐姐,我們分頭行動吧,那些藥材你平時也見過,我去那頭,你就留在這里找吧。」小雅背著簍筐,眼中閃過一抹異色,說完,嬌小的身影便朝著對面走去。
阿九此刻頓覺月復中饑餓難耐,兩頓沒有進食,接著又爬了座大山,體力已經完全不支,她卻不敢怠慢,連忙撩起袖中,蹲在草叢中開始尋找草藥。
「小雅,我好了,你呢?」埋頭找了兩個時辰,暮色悄然降臨,抬頭望去,天邊的雲霞如火似血。
「……」沒人回答。空寂的山間,偶爾傳來幾聲翠鳥的鳴叫。
阿九心中突生莫名的不安來,她背好簍筐,飛快的朝對面山頭跑去。
可是,哪里還有小雅熟悉的身影。人不見了,地上卻掉落幾許草藥跟一簇開得正艷的迎春花。
那個女孩,莫不是跌落到山間了,還是被獸群攻擊了……她不敢往下多想。
阿九木然的站在山頭,天色越發暗沉,此刻的她有種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錯覺。
她轉念一想,如果小雅出現了意外,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其二,她簍筐掉落的藥材是經過精心挑選的,是長的比較羸弱的幾株。
她就這才平下心來,心中安慰自己,那丫頭指不定看到什麼新奇的東西,被吸引走了。或許根本忘記了喊她下山。
阿九低嘆口氣,模了模干癟的肚子,整理好收集的藥材便開始往山下走。
可是,走了大半個時辰,她心中不由得騰升起深深的恐慌,她又回到了那開滿迎春花的地方,根本是在原地打轉,迷路了。
阿九懊惱的坐在一塊石頭上歇息,這時的天色已經完全被黑幕籠罩,連著月亮都隱在雲層里,不一會,淅瀝瀝的開始飄起綿綿春雨。
夜里的風寒氣逼人,山間偶爾傳來幾聲陰森的狼嚎,遠處泛著幽綠光芒的眼楮虎視眈眈的盯著漆黑的夜色。
阿九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無邊的恐懼盡數席卷心頭。她咬牙,站起身準備繼續趕路。
忽然小腿一陣刺痛,借著空中一道閃電,她清晰瞥見一條滑溜溜的東西「嗖「的自她腳邊竄過,接著沒入草叢不見了蹤影。
待阿九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東西後,她整個身子便僵硬在原地,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她捂住嘴巴,抑制住自己尖叫出聲,從前的她,即使見到一條橫死馬路上的蛇,她都會因為恐懼和惡心尖叫著跑很遠。
小腿處開始有酥麻的觸感,她強忍著眼中的淚花,繼續超前走去。
衣衫盡數被雨水濕透,饑寒交迫中,她的意識越發模糊,前方的路那般漆黑,似乎永遠看不得盡頭。
慕容絕,你在哪?她在心中低低喚著,此刻的她非常想念那個男人熟悉低沉的嗓音,和那溫暖的懷抱,不知不覺中,眼淚和著雨水自臉頰蜿蜒而下。
他為什麼一聲不吭的離開了,為什麼這麼晚了,也不來找她,她好怕,這樣的黑暗,令她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助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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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生家。
臨近傍晚時分,慕容絕拄著拐杖風塵僕僕的趕回來。
他把白布包裹的物件收好,顧不上喝一口涼茶,便急匆匆去了阿九的房間。
他今日一大早就趕去那個地方拿一樣東西,不想讓這個女人跟著冒險和勞累,昨晚便點了她的睡穴,算算時辰,這個時候她該醒了。
「小雅,阿九去哪里了?」慕容絕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卻沒有阿九的身影,便拉住她急切詢問。
「她?」小雅猶疑片刻道︰「阿九姑娘說,因為生氣大哥哥不帶她出去玩,也不告訴她你去了哪里,便說,她也出去逛逛,等心情好了再回來。」小雅支支吾吾,說著違心的話。
「說謊。」慕容絕厲聲呵斥,他了解那個女人,如此境況下,不可能因為這樣的小事而置氣。
「沒,是真的,大哥哥,她還說也許玩的開心了,今晚就不回來了。」小雅被嚇得花容失色,顫抖著聲線繼續道。
「小雅,說實話。」樹生心中擔憂,忍不住輕斥。這個妹妹太過任性,莫不是做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她還在山上。」小雅終于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她不過是想給阿九一個教訓,那個女人,不禁擁有大哥哥的寵愛,連著自己的親哥哥也對她照顧有佳,奪走了她的一切。
她不甘,于是自己偷
偷下了山,那條山路,蜿蜒曲折,除了村子里的人,任誰都會迷路的。
「混賬,你做的好事!」慕容絕怒不可遏,狠狠推開小雅,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夜色中。
小雅被因那可怕的力道,整個人被甩到牆角,額頭霎時沁出刺目的鮮血來。她被嚇得不輕,連著哭出聲都不敢,盈盈水光在眼眶中打轉。
「小雅,哥哥對你很失望。」樹生無奈的嘆口氣,轉身朝著慕容絕離開的方向追去。
夜如潑墨,天際偶爾劃過幾道閃電照亮前方的路,雨水如同女子悲傷的哭泣,落個不停。
阿九渾身濕透,僵硬的站在原地,再也不敢向前邁出一步。
她的正前方,赫然站立著一只體形彪悍的野狼,幽綠的眼楮泛著森寒的詭異光芒,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子,攝人心神。
她強壓心中的恐懼,暗自提取掌風,卻陡然發現小腿處因為蛇毒侵蝕,她半分內力都提不起來。
「嗷!」那只野狼揚起頭,發出駭人的嘶吼,接著,雙腿猛然一躍,高高跳起,朝著阿九撲去。
「啊!」沒有內力,阿九本能的用雙臂去擋野狼的攻擊。
手臂上陡然傳來劇痛,她睜開眼楮,不可置信的看著被撕咬後的手臂,袖管破碎,鮮血淋灕。
阿九還沒來的急回神,那野狼又嚎叫一聲,再次超阿九發起攻擊。
她,會就這樣死了嗎?成為野獸的月復中餐。阿九,你活的可真是沒骨氣。她絕望的閉上眼楮,心中一片死寂。
身體的負荷,已經令她再也無力反抗。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卻傳來野狼的一聲痛苦的哀嚎,有重物「砰」的一聲甩在地上,撿起水花陣陣。
阿九豁然睜開眼楮,不可置信的望著來人。
他渾身濕透,長衫服帖的貼在修長的身形上,胸口劇烈起伏,左手拄著拐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幽深的眼眸是從未有過的恐慌和後怕。
雨水漸漸停歇。
阿九就那樣定定的望著他,盈盈水光在眼眶中打轉,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就知道,他一定回來救她的!他真的來了,在她有危險的第一時間,總會趕到!這樣一個男人,能不讓她為之感動,為之心動嗎?
她以為,這個異世,她只剩自己一個人了,再也不會有人管她的死活!
「傻瓜。沒嚇到吧!」慕容絕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勾唇,深深的望著她。真好,她還完好的出現在他面前。
「哇。」阿九一下子撲到他堅實的懷中,哇的一聲,失聲痛哭起來。他那一句傻瓜瞬間擊中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她單薄的身子隱隱顫抖著,把頭深深買入他的胸口,感受著那熟悉的心跳和熟悉的氣息,如此美好,如此讓人貪戀。
他明明渾身已然濕透,冰冷的不像話,她的臉貼在他身上,卻感受到一種難以名狀的溫暖。
「嗚嗚嗚……」她哭的像個淚人,小手死死環住男人的腰︰「你為什麼現在才來,你這個壞人,一聲不吭的走了,現在回來又做什麼。」她委屈極了,說的語無倫次。
天知道,她這一天經歷了多少害怕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