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來了!
張勝搖了搖頭,在眾人膽怯的目光中轟然從池子中站了起來。
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一步,凱斯科爾的計謀果然夠深。他不僅封死了自己現階段的退路,甚至想到了斯基利亞大陸上自己的勢力。饒是他口才再好,也不能辯駁凱斯科爾的這一句話。是亡靈怎麼了?不是人類又怎麼了?
入水的時候,張勝特意用精神力將自己的身邊包裹起來。站起來的時候,他的身上沒有一點水漬。就連玉瓶中的水,也沒有淋到他。
但是現今的局面已然成了定局,張勝也懶得辯解了。大步邁出‘洗禮池’,望向了眾人。
眾位國王哪里想得到先前還被自己認為是下一屆教皇的張勝,如今竟然被凱斯科爾定性成了亡靈!雖然有些不敢相信,但是神的地位在他們的心中還是無可匹敵的。在凱斯科爾話音剛落的時候,圍繞在阿卡蠻德身邊的人也瞬間散了開。
和一個亡靈簽訂了‘騎士契約’的巨龍,想必他的脾性也好不到哪里去。
阿卡蠻德看著遠離身邊的眾人,不由得又看向了張勝。這小子一向口齒伶俐,如果他要是選擇辯駁的話,必然會解除這一次的危急。可是他為什麼不給自己辯解?
「是啊,我就是亡靈!」張勝眉頭一挑,死亡領主裝備的死氣瞬間散發了出來。身上那套原本散發著光明力量的白衣主祭袍子,也被隱去了力量。偌大的光明山頂上頓時被一股亡靈的氣息所充斥著,‘洗禮池’中的水仿佛被燒著了一般呲呲的發著響聲。
听到了張勝的話,眾人不由得向遠處躲閃紛紛驚慌失措!他們一想到自己剛才竟然和這位危險的人物走這麼近,就不由得打起了寒戰。
「但是,我是亡靈又怎麼了?」張勝蹭了蹭手指上的死亡領主之戒,終究還是沒有把‘驚鳥之弓’給取出來。「我雖然作為亡靈,卻把比蒙大軍阻擋在蘇普拉蒂河之外。我作為亡靈卻把深淵魔王嘉樓蘭帕蒂趕出了主位面。我作為亡靈卻把亡靈位面的執法者曼迪洛斬殺于劍下,這些難道是錯誤的嗎?」
張勝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他為主位面做出了這麼多的事情,從未後悔過。不過現在這個時候看見了眾人得目光之後,他卻感覺到有一些心痛。不被人認可,不被人支持。他做這麼些事情還有什麼意義。
「阿卡蠻德,你先逃。等我通知!」張勝無奈的搖了搖頭,卻是將自己的意識傳給了阿卡蠻德。「很抱歉讓我任性一次,因為不這麼做我會後悔的!」
阿卡蠻德一滯,他猛然抬起腦袋望向了張勝。直到之前的那句話說出來之後,自己才想曉得張勝的心里究竟在想著什麼。也罷,隨他去吧。
「昂——!」
一聲怒吼,阿卡蠻德雙手猛地展開。布滿鱗甲的雙翅猛然間從肋下伸出,巨大的翅膀瞬間布滿整個宴廳。一些來不及躲閃的國王當即被雙翅掀起的颶風給掃了下去,一時間整個宴會變得萬分狼藉。
半身龍人!
這是阿卡蠻德至今以來第一次以這樣的形態出現在眾人的眼前,自然也是最後一次!反正已經沒有退路,阿卡蠻德索性就玩一次大的!以龍身的狀態出現,雖然能夠增加魔抗和物理打擊,但無疑速度會降下去很多。若要是以人形的狀態出現的話,雖然速度提高了,但是防御度有減少了很多。
兩者有利有弊,但是面對現在這個情況都不是很合理。如今以半龍半人的形態出現,不僅增加了速度而且還增加了抗打擊性,對于如今這個場面自然是非常的適合。
在阿卡蠻德雙翅展開的一瞬間,大天使們便迅速的圍了上來。但是由于兩者之間的實力差距實在太大,在他們到達之後阿卡蠻德早已飛到了天幕之上。
這層透明的天幕是在宴廳之上,不僅可以擋風擋雨還可以阻擋一定量的魔法攻擊。在兩人剛才來到這里的時候,凱斯科爾就使得天幕展開放阿卡蠻德和張勝進去。但是這個時候凱斯科爾自然不會讓阿卡蠻德順利的離開這里。
只見他雙手一合,那層透明的天幕猛的合在了起來。原本透明的顏色逐漸變得深邃起來,只消一瞬間便已經變成了乳白色。
不過即便是這樣的話,也無法阻擋一心想要逃走的阿卡蠻德。
變成半人半龍狀態下的阿卡蠻德已經屬于他最強狀態了,只消他的一對翅膀猛的削上去,那層天幕瞬間便變成了碎片。
「快追不要讓他跑了!」凱斯科爾一見阿卡蠻德竟然如此輕易的阻擋住他的結界,不由得暴怒了起來。慌忙的大聲喊起來,讓所有的人去追襲。不過話音剛落,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身邊還有一位更加重要的囚犯。猛然望過去,張勝居然還愣愣的站在一邊。
看到這里的情況,凱斯科爾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沒有想到你竟然沒有選擇逃走,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逃走又能怎麼樣呢?」張勝無奈的搖了搖頭,望向了凱斯科爾。「我的路已經被你封死了,難道我還有逃跑的機會麼?先不說那漫長的‘沉淪之淵’讓我無法渡過,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一定有能力控制‘沉淪之淵’對嗎?」
沒有想到張勝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笑了笑,他並沒有否認。
「確實沒有錯,我確實可以控制靠向我們這邊的‘沉淪之淵’。只不過所需要的力量實在太大了,我可沒有那個閑工夫去理會。一旦干枯的地方重新漲起水之後,必須要再隔三十年才能夠繼續干枯。我只能夠控制水位回升,卻控制不了它下降。不過我相信你應該不會害怕‘沉淪之淵’吧,他對你來說還不是非常的致命。」
張勝愣了愣,這倒是凱斯科爾想錯了。‘沉淪之淵’對他來說並不算致命,但是卻對卡姿蘭母子兩人非常的致命。張勝他不能夠選擇這一點,所以逃不逃對他來說還是有一點問題的。更何況,他就這樣和卡麼逃回主位面的話,也沒有臉去見其他的人。
「你告訴我這麼多是不是想說我已經無法逃跑了?已經成為了你的甕中之鱉了麼?」張勝輕輕的抬起腦袋,望著周圍那些膽怯的目光。「我已經沒有退路了,不過我很想知道你究竟要怎樣對付我!」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然會有對付你的辦法。」凱斯科爾猛然一掌拍在了張勝的腦袋上,「我會讓你覺得後悔的!帶他下去!」
…………
這是一處黯淡的牢房,周圍四處見不到光亮。
位置卻是坐落于光明山頂的最底下,要不是假裝投降的話,張勝無論如何也是找不到這里的。沒有想到在被稱為充滿光明的山頂中,竟然還藏著這樣充滿污垢的地方。
這像是一座十六世紀的監獄,監獄外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刑具。見過的,沒有見過的。能夠叫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都在外圍擺放著。
監獄內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道,讓人忍不住的作嘔。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張勝的心這個時候才安靜了下來。直到剛才,阿卡蠻德才將他已經安全的意識傳來回來。那些大天使已經布滿了整個大陸,天上地下都能夠看見他們的人影。想要逃出去看來還是有一些難度的。
「愛德華,你也被抓來了麼?」牢房的另一頭傳來了怯生生的聲音,「你為什麼沒有逃走?」
是卡姿蘭,張勝心中一喜。看來自己的示敵以弱並沒有失敗。凱斯科爾竟然將自己鎖在了和卡姿蘭在一間牢房里。
「我要救你出去!」透過層層的黑暗,張勝看得見卡姿蘭的牢房離這里並不遠。他們母子倆並沒有受什麼折磨,同時他也再次暗暗的松了一口氣。「你什麼也別說,等我轟開了這間牢房之後,我就帶你逃出去。阿卡蠻德現在已經找到了一處安全的地方,到時候他會和我們接頭。」
說罷,張勝便迅速的掉轉身體中的力量。
可是身體里空空如也,那些原本無處不在的‘信仰之力’竟像瞬間空乏了一般。
然而這個時候他才反應過來,之前凱斯科爾說出的那句話——「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然會有對付你的辦法。我會讓你覺得後悔的!帶他下去!」
原來是這樣的麼?他打在自己額頭上的那一掌必然有些問題,不然也不會出現現在的這種情況。就連力量也仿佛在一瞬間被抽走,自己甚至都無法掙開束縛住雙手的鐵箍。
「愛德華,你沒有事情吧。」牢房的另一頭傳來了哭泣的聲音,「這個牢房是逃不出去的,鐵欄上面有某種力量在禁錮著這里。所有的魔法都會被反彈!」
張勝倒吸了一口冷氣!
卡姿蘭是人魚公主,她的實力早已到達了導士階的職稱。被困到這里的第一天,她就曾想要用魔法將這欄桿轟開。要不是這樣的話,她怎麼會知道這里的監獄門會把魔法反彈回去呢。
想到這里,張勝不由得急切的望了過去。還好,卡姿蘭除了面容憔悴一些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懷中的孩子似乎也沒有察覺到危險的到來,仍舊在靜靜的睡著。
驀然間,牢門被推開。凱斯科爾踱步走來,目不轉楮的望著張勝停在了牢房前。
「愛德華,這里的待遇你還滿意麼?」
是來笑話我的麼?張勝挑了挑眉頭,這貨為了防止自己逃走居然將自己用鐵鏈全部捆了起來倒吊在房頂。听見這貨的問話,張勝索性閉上了眼楮不去理睬他。
「我知道你有些不服,但是你畢竟是落在了我的手中。要不是那些國王們還吵著要洗禮的話,我恨不得現在就來讓你嘗一下這間牢房里的刑具。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感覺!」
「生不如死麼?」張勝緩緩的睜開了眼楮,帶著一絲戲謔望向了凱斯科爾。「我要是你的話,就會迅速的干掉我。不然等到我翻身的時候,那才有你好看的!」
「等你翻身?哼哼!」
凱斯科爾反問了一句,卻是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那麼就等你能夠翻身之後再說吧!第四波的朝聖人員已經到了光明山頂,你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只有求洗禮的過程慢一點了,要不然等我結束之後那可有你好看的了!」
凱斯科爾瞅了一眼又閉上眼楮的張勝,笑著說道︰「我勸你還是不要想著如何能夠逃出去,牢房的外面已經被我完全封鎖了。那麼多的人,估計就是累死你也殺不完!更何況我已經束縛住了你的力量,等死現在是你唯一能夠做的事情。」
直到凱斯科爾的聲音在牢房里消失之後,張勝才再次睜開了眼楮。現在的張勝渾身被捆滿了鐵鏈,像個粽子一般被倒掛在房頂上。掙月兌這個束縛對他來說還不是困難的事情。達舍作為城管大隊的總教練,自己會將他自己所會的東西全部教給那些亡靈了。而張勝自然也是會一點了。
縮骨術!
縮骨術對于張勝來說並不困難,當時是達舍強迫他學習的。原本張勝並不打算學習的,他憑借巨大的力量無論什麼也無法困住他。但是在達舍的一再要求下,張勝只好學習了。反正技多不壓身,原本以為只是一個擺設。但是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真的被派上了用場。
全身的骨頭一縮,瞬間鐵鏈的多出來了空隙。稍稍的扭動了一下,迅速的從鐵鏈中掙扎了出來。
輕輕的落在了地上,牢房里並沒有一個人在看守著。
兩個巴掌距離的欄桿對于想要困住老張這種並不精通的縮骨術還是有一些困難,只是稍微的動了一下,張勝便從欄桿中鑽了出去。
「卡姿蘭,你在這里稍微等一下。我先觀察一些這里!」
張勝停在了牢門前,牢門後就應該是外面了。在自己力量沒有完全恢復完全的時候,想要出去的話還是有一定的難度。但是這個牢房對于張勝來說還是有一定的影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愛德華,你小心一些。這個牢房里確實有些古怪。在你來之前,我已經對這里有些隱隱的感覺。就是那座門後,好像有一些不對勁!」
門後!
張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確實,自己那種奇異的感覺就是來自于卡姿蘭所說的門後。點了點頭,表示他心中有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種感覺仿佛是從心中延伸出來的。
大步的向前走去,這座門上並沒有什麼其他的防御。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木頭門!但是門後的感覺那可就不一樣了,那股心悸的感覺就像是曾經見到的‘放逐之地’。
還記得第一次與曼德哈斯特見面的時候,那個‘放逐之地’中也是有著相同的這種感覺。
是她麼?張勝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已經開始膽怯起來。自己是第一位亡靈位面的執法者,而在門後的卻是是他之前的戀人。
嘆了一口氣,將門推開。
果然和自己想象中的一咬,那里確實是一處‘放逐之地’。也正是當初放逐‘血翼天使’和曼德哈斯特的地方。
只不過情形卻有些不同,因為這里是一個位面重疊的地方。而這你的門真是一個通道,只有從這里走的話才能夠看見這里‘放逐之地’的真正情景。
滿地的花香已經從張勝的記憶中消除了,甚至那些蒼天大樹也都消失了。就連束縛住曼德哈斯特的詛咒神廟也消失在這里。出現在張勝眼前的只有兩座巨大的十字架,束縛著‘血翼天使’的兩具十字架。
一具是身體,一具是靈魂。
除此之外,這些都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亡靈國度的子民呦
為生存而殺戮
鮮血是你們淚水從未停歇過
怔怔白骨鋪滿腳下的路
什麼時候才可以休息
黑水河的潮汐拍打著河岸
迷路的孩子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家喲……
熟悉的歌聲,從血翼天使的嘴中吐出來。唱到最後,她已經滿臉淚水。
「愛德華,你終于來了麼?終于來找我了麼?」
記憶猛然間恢復,那被埋藏在靈魂深刻中的記憶猛然想起。
是的,他曾經就是亡靈位面的第一位執法者。曾經比起曼德哈斯特地位還要高的亡靈,只因為愛上了她,在聖戰的時候曾中了凱斯科爾的詭計。
「是的,我來找你了!」
張勝快步走了上去,那些封印的釘子依舊插在血翼天使身上。想要救他出來也不是能夠做到事情。「怎麼才能救你出來!」
「不用救了,我能夠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見到你已經很開心了。你能夠找到這里已經很不容易了,我這里還有你曾經放在我這里的東西!既然你來了,那我就還給你吧。這畢竟是你的神格,對我來說是無法救出我的!」
「神格麼?」張勝無奈的搖了搖頭,「與其不要這神格,我只想讓你能夠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