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三月之約(四千字,求收藏!)
趙扶極緊皺著眉頭,心底思量著將此子留下來的利與弊。若說利嘛,便是這個少年的一品魔種和四品道嬰的靈根,本來這兩個靈根在修仙界都算難得的,更何總達到了四品和一品的境地。四品道嬰,若是能好好培養,說不定縱劍門就會再出現一個昊主乃至大宗師。若是按一品魔種來培養,那麼極有可能會出現中通界的麒聖;至于弊嘛,也很明顯,若是收下了此子,便會得罪了燕家。而且這魔種可不好操控,若是掌控不好便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趙扶極沉默間,燕赤俠也在思考。
燕赤俠本來還想將此子招攬到燕家的陣營中來,雖不能對趙扶極造成什麼大的傷害,但能當眾掃了他的面子,也是一件難得的樂事。燕赤俠隨即便否定了自己的這個念頭,燕赤俠細一想便覺得此子不能留在縱劍門。有這種靈根的人,來頭必然不簡單,而且他是通過掌門納新之會進來的,偏向趙扶極的可能性更大。最重要的是此子魔性太高,若是有一天控不住心魔引來了天道盟的追究,那就得不償失了。燕赤俠決定先觀望下去。
「我早說過這賤種是魔族余孽,現在想投我縱劍門,必是有所圖謀。我們不如將他押到人間渡滅司,讓他受到天罰吧。」燕南徒一臉快意的看著黃然。
「此等魔性深種之人,怎麼能入我縱劍門呢,快快驅他下山。」燕赤烏已經有些不耐了,沖著黃然大擺其手。
燕赤俠接口道︰「若是其魔性難抑,在修行時確也是件難事。不如趙師兄費些曲折將他送到上階玄宗去,說不定會得到贊賞。」
趙扶極先是眼楮一亮,隨即一意識地搖了搖頭。在上階玄宗眼中,半無明顯的仙魔之別。在麒聖之輩的眼里,仙魔本是一體,只不過是修練的功法不相同罷了,有時魔功因為威力巨大,反而成為功法潮流。若是將黃然送他處在洞天福地的玄宗中去,確有可能受到玄宗的贊賞,但其中也是有風險的。一旦黃然在玄宗之內犯下一些大錯,那他趙扶極在玄宗之內也會永遠出頭之日。
趙扶極絕不會用自己的前程去賭,更何況還是付出與收獲不相等的賭博。
趙扶極冷眼看著黃然,心里早做下了決斷,不過他正在等一個台階下。
趙挽歌瞧了一眼趙扶極的臉色,不由得勸告道︰「師兄,此番納新之事,可是為了你的晉升大典。若是因此錯過了祭天伐髓,那你升往玄宗之路恐怕會多起波折。」
趙扶極眼楮一閃,忽然意味深長地看了燕赤俠一眼。此次納新是以慶祝他晉級的名義而起,若是無故驅逐一位靈根特異之人,恐怕難以服眾,而且倒是便宜燕赤俠這老狐狸去收買人心。
「許孤松,你是內門馭劍司的大弟子,此次招新之事也是由你全權負責,你說此事如何處置。」趙扶極將此事的影響縮小,圈錮在內門弟子的處置範圍之內,這樣怎麼也鬧不出大事情來。晉升大典與劍道聖會在即,一切事宜還是以求平貪穩為主。
許孤松想出言幫黃然,只不過他也被黃然靈根中這麼強烈的魔性所震懾,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猶豫半天才緩緩說道︰「掌門,弟子覺得黃然已然通過了考核,那就沒有無敵趕他下山的道理。」
燕南徒大喝駁斥道︰「許孤松你欲陷我縱劍門于魔爪之下麼?」
許孤松冷笑道︰「此話從何說起,目下也只是測出黃然為一品魔種,可沒有測出黃然身出魔族。難道一個人能因為靈根特異就獲罪于修仙宗門麼?」
燕南徒怒道︰「我親眼見過此子施展魔功,而且還是血煞之氣極濃郁的魔功。他若不是魔族余孽怎麼血腥之氣如此之重。」
許孤松不屑地回敬道︰「血腥氣重便是魔族余孽麼。邪劍部九司習的皆是殺機暴溢的劍法,難道我們全是不正之人麼。」
「你——」燕南徒又被噎至無語。
「他是魔族余孽此話可不是我說的。」燕南徒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個殺招,于是笑著對燕赤俠說道︰「這可是落風子前輩所言。」
落風子!燕赤俠雙目圓睜,問道︰「可是太古玄的炎龍真人?」
燕南徒得意地說道︰「不錯,正是天下第一大宗師的炎龍真人落風子前輩。」
燕赤俠喜上眉梢,夸贊道︰「你何時竟見到了他老人家。可有向他請求教誨。」
燕南徒臉上一紅,說道︰「當然有。不過眼下還是先將這賤種處理了再說。」
「好。」燕赤俠驀然間雙目精光大熾,對趙扶極說道︰「掌門師兄,眼下事情已明了。你為何還不下決斷。不過是一個清虛境三四層的小修士,有何不舍的。太古玄府的落風子前輩都言及此人為魔類,那定然不會錯了。」
趙扶極心中一驚,自己晉升的玄宗是仙雲門,雖也是六大道統,但與太古玄府這樣的萬年玄宗相比,還是大有差距。若是因位一個還沒正式入門的弟子便惹怒了落風子,確也不智。趙扶極皺著眉頭對許孤松喝道︰「許孤松,你是如何把關的,竟然能讓人混進我縱劍門來。若不是南徒眼尖,你便要將此人帶入門內麼?」
許孤松被趙扶極責備地眼神看得是一身冷汗,雖然覺得燕家父親實有些小題大做,但他也知道事實上卻是掌門與燕家的暗斗,他是不配摻在其中的。
許孤松歉意地看著黃然。
黃然仍是一臉不悲不喜,不過心理還是有些疑惑。黃然知道這個所謂的一品魔種必是天煞第一動的血魔所帶來的,至于那個四品道嬰或許是玄光天動訣的作用。黃然本來覺得進不進縱劍門對自己並無多大的影響,只不過現在爬完了九百九十九階青石之階,又經過了一場考核,若是現在就被踢下山去,怎麼對得起自己。
「我有稜鐵令。」黃然再一次拿出了稜鐵令出來,呈給趙扶極。
趙扶極吃了一驚,這個少年還真是讓人意外不已。身靈多種靈根不說,竟然還藏有稜鐵令,這下情況又復雜了。這稜鐵令是他趙家先祖與其余四家創下縱劍門後,分發給有功于縱劍門之人的,其中掌門世諭中更是提及,稜鐵令現,掌門躬受。而且認令不認人,即是說只要是持有稜鐵令上縱劍門,縱劍門便不能管令從何來,只需滿足持令者一個要求。
趙扶極手拿稜鐵令,臉上稍露尷尬之色。眼下他已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了,驅這個少年下山的話,便違了掌門世諭;不趕的話,便會得罪太古玄府的落風子。現在如何是好,趙扶極心底頗為焦慮,但臉上卻不露神色,仍舊一副肅穆望莊嚴的樣子。
「燕師弟,你可有什麼適當的處置辦法。」趙扶極看了燕赤俠一眼。
燕赤俠巴不得趙扶極陷入兩難之中,但表面上還是建議道︰「既然此子持有稜鐵令,那麼趙師兄便遵了掌門世諭,將他收入門內吧。至于太古玄府炎龍真人處,我就讓犬子去通告一番。想來炎龍真人心胸寬廣,不會計較此等小事的。」
趙扶極听到此句,心下一動。這炎龍真人在修仙界是出了名的嫉惡如仇,而且怙惡不悛,哪怕是小惡他也會究而滅之。既然是炎龍真人認定這個少年是魔族,那炎龍真人豈有放過之理,必是不死不休之勢,到時我縱劍門便有難了。這燕家少不了也會趁勢而起,我絕不容許此種事情發生,哪怕是一丁點的可能性也不能。
趙听濤在一旁見機,插嘴道︰「掌門師兄,我縱劍門的稜鐵令多是青隕星石所制,其色多青,而你看此枚稜鐵令卻是玄黑之色,必是假的無疑。」
趙扶極當即喝道︰「放肆,你從何從處尋來的廢銅爛鐵,竟敢冒充我縱劍門的稜鐵令。給我廢去他的修為,扔下山去。」
立即便有兩個負劍弟子走過來要拿黃然,黃然身形一動,逃開數丈。
「還敢反抗,給我立斃此地。」燕南徒趁機叫囂道。
黃然目光不怯地看著趙扶極,緩緩說道︰「哼,假的?你可知此行是誰給我的?」
趙扶極淡淡地說道︰「不論是誰給你的,終歸是假的。給我廢了他。」
黃然冷哼一聲,說道︰「不知道掌門可听說過仙雲門謝楚戈。此令正是他給我的,掌門真的確定這稜鐵令是假的麼。」
什麼?謝楚戈!!!趙扶極倒吸一口涼氣,此人可是仙雲門內門弟子中的翹楚,目前的修為已然是天人境後期,是僅次于落風子的大宗師。更重要的是縱劍門本就是托庇于仙雲門之下的道派。所以謝楚戈雖然修為略遜落風子一籌,但論及對縱劍門的影響力卻可勝落風子十倍。
「你真是大言不慚,你不過是一個酒樓的小廝,怎麼可能識得仙雲門的大宗師呢。」燕南徒大聲吼叫道。
黃然沒有反駁,只是強壓下心底的怯懦之氣,努力支撐著不被那些宗主掌司的犀利眼神所壓服。從一開始黃然便感覺到有數道威壓驚人的目光停在他的身上,這種威壓使得他氣血悶抑,幾乎爆體而亡。黃然一直咬緊牙關忍著,等到他說出謝楚戈之名時,那股威壓才驀然一松。
黃然深呼吸幾次,回敬道︰「我不過是凡夫俗子,豈能不懼死,拿大宗師的名諱戲言,你以為我活膩了麼。」
趙扶極手里緊捏著稜鐵令,眼楮幾經閃爍,最後臉上如綻春風,先是喝斥了趙听濤說道︰「既是謝宗師所贈,那必是真物。你那雙狗眼是如何鑒定的。」
趙听濤閉口不作分辯。
趙扶極含笑看著黃然,和聲說道︰「這稜鐵令本是我派開宗時所制之物,離今時日已久,方才未認出,也情有可原。既然如此,稜鐵令仍由你收好。自現在起,你便是我縱劍門的內門弟子,就跟著許孤松吧。」
燕南徒驚怒道︰「掌門師伯,你這是何意。此人不過是賤種一個,如何能結識謝宗師,必是他在巧言編慌。你莫被他蒙騙。」
趙扶極搖了搖手說道︰「我才想起來,掌門世諭上曾言及,我縱劍門的稜鐵令並非只有青色一種,另有一種玄黑稜鐵令是呈送給上階玄宗的前輩的。一共有三極,其中兩枚已在兩百年前歸宗,只有一枚呈于仙雲門的一直未有音訊,想來便是在謝宗師手中了。」
「那也不明說明這賤種手中的稜鐵令便是謝宗師送于他的吧。」燕南徒抗議道。
趙扶極冷眼瞥了燕南徒一眼,冷聲道︰「掌門世諭,認令不認人。」
燕南徒臉憋得一片血紅,咆哮道︰「你若是就此讓他進入我縱劍門,我不服!」
燕赤烏也說道︰「我倒認同我南徒堂佷的話。絕不能讓此子入我縱劍門,不然他在門中走火入魔,惹來了天道盟聖決,那如何是好?」
趙扶極眉頭微皺,此事倒也頗為難辦。
許孤松進言道︰「我到是有一個辦法,可以杜絕黃然走火入魔的情況。」
「速速講來。」趙扶極急道。
許孤松看了一眼黃然,略帶歉意地說道︰「不若封了黃然體內的魔種靈根,如此一來便沒有了入魔的可能性。而他的道嬰靈根也能更好的發揮作用。」
「此計絕妙。」趙扶極眼中滿是贊賞。
燕南徒正待再說話時卻被燕赤俠拍了拍肩膀,燕赤俠止住了燕南徒,說道︰「單封了他靈根也不盡然保險,不如這樣吧。我們與他定一個三月之約,若是封了他的魔種靈根,他仍能在三月之內修練至清虛境七層,而魔性未發便準他進入內門。若不能,便讓他呆在外門,平安渡過一世吧。」
燕南徒雖然覺得這樣仍然便宜了黃然,但比起掌門將他直接收入內門,瞬間與他平起平坐強太多了。
趙扶極心道也不好全駁了燕赤俠的面子,此言也算中肯,便問黃然道︰「你可願意先在外門苦修三個月?」
黃然正欲迎難而上,便道︰「我無不可。若是我不曾達到清虛境七層,任憑你們處置。」黃然心中一時豪氣干雲,夸下了一句海口。
「那此事便這樣定了,誰也莫再提起。許孤松你安排他先住下,明日早間帶他來大殿,我親自為他鎮魔封靈。好了,眾位此間事了,眾位隨我回大殿吧。」趙扶極臉帶微笑,帶著眾宗主掌司回身遁向長空。
燕赤俠遞給燕南徒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也破空而去。
燕南徒從父親的眼神里明白過來了,黃然現在呆在外門,那麼自己就能利用自己是內門弟子之便,對他百般刁難了,哪怕不小心弄死了他,也不過是樁意外罷了。
「三個月修練到清虛境七層?做夢吧。」燕南徒心里惡毒地想道︰「我要讓你在三個月里受盡折磨而死。」
黃然絲毫不理會燕南徒幾欲殺人的眼神,徑直跟著許孤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