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似是故人來
縱劍門有四大禁地,都以劍命名,是為藏有縱劍門聖鎮派之寶的聖劍池,燕家領地核心處的葬劍池,以及天南山脈深處的禁劍之地即是禁劍池,還有就是刑過崖頂中的劍祖洞。四大禁地其實都是靈氣充郁之地,只不過靈氣太盛反而容易壓制人的神智。這四大禁地既是不出世長老客卿的閉關之所,也是低階弟子的面壁思過之處,其靈壓足以讓弟子心神沉寂。
黃然此時便身處聖劍池之內,周身被一種無形的靈壓所抑制著,既如臨山岳又恍至高崖。聖劍池的正中心便是縱劍門的開派聖劍名曰擒龍,據說本是仙界一位仙卿的本命法寶,後來流落到了人界,幾經轉折便到了縱劍門開派祖師趙紫龍手里。趙紫龍便是憑借此劍帶著其余三家之祖在這東勝神洲開宗立派。趙紫龍羽化後此劍無人可敢驅使,也無人能驅使,所以便一直立在這聖劍池內千百余年。據說最被縱劍門內有個傳聞若是有人有從聖劍池內拔出此劍,那麼便是縱劍門天授之主,闔門必須甘受其驅使。只不過後來由于趙家獨控大權,這個傳聞便被壓了下去,再也沒有被提起。
黃然現在就是面對著那柄傳說中的巨劍打坐調息,玄光天運訣、胎息術、半宙乾動同時啟動著。黃然所處的位罷是聖劍池的較核心處,離聖劍只約有五十丈的距離,這是黃然所能承受的極限,再近一些就要被那聖劍的靈壓壓得爆體而亡了。
黃然此時卻是有些心緒不寧,總感覺有什麼事情即將來臨。這種感覺藏在心底的深處,既像是預感,又像是錯覺。
今天該是其余三大劍派同至縱劍門的日子,想來瓊華峰必是熱鬧非凡了,到了黃昏時估計能者賽與異杰寒的時間都會確定下來。能者賽還好一些,只不過是經幾場混戰,從中挑出最優的四個。異杰賽都不同了,名額都是由四大道派確定下來,然後才逐一淘汰,最終勝者便是這一屆的劍魁了。劍魁獨享異杰賽的所有獎品,並且獲得直入上階玄宗的資格。異杰賽會有一兩個上階玄宗的使者前來觀賽,看到好的種子也會挑選一二的。再者說了,還有數百個小宗派掌門前來,或許還有機會被這些小派挑去做鎮派的客卿,這對功名心甚重的異杰來說也未必不是個出路。
黃然的想法本來頗為簡單,只是想在異杰賽中突破自己,以有所得。可是現在看來有不少人眼紅自己這個客入弟子的資格,甚至不惜設下這等拙計來坑害自己,但是現在呢自己確是在這聖劍池內打坐調息,這原本該是客入弟子才有的殊榮,自己不爭就已經得到了。
黃然自嘲地笑了笑,便繼續打坐調息起來,這一次不再多想什麼,只是進入了小虛幻境。
黃然自上次啟發了天煞第二動之後,便再沒進來過這小虛幻境,這次進來便是來學這「天煞第二動——冰魄八奇」。
冰魄名叫冰奪流,原是血煉教的左護法,因為修練冰魄八奇將自己硬生生分裂成了八個人。黃然覺醒天煞第二動之後,除了他這個本體之外,其余七個分身都已融入了黃然的體內,嚴格來說黃然現在其實已經掌握了其中七奇,只是有待激發而已。冰魄八奇是一門功法,也不是八門。只因為這門功法有些特殊,有八種不同形態的冰,每一種形態都稱之為一奇。
黃然走入血涂遠的房間,那鐵櫃正封鎖著,想來血涂遠並不想見他。黃然笑了笑,轉身便走進了第二個房間,冰奪流卻是坐在房間里,見到黃然進來了便緩緩睜開了眼楮,眉角微微皺著。
黃然也不多話,盤膝坐在冰奪流的對面,不言不語。
冰奪流那純白色的眸子看著黃然,淡淡地說道︰「準備好了?」
黃然答道︰「準備好了。」
「那便開始吧。」冰奪流也不願多說什麼,雙手掐指做訣便打在了黃然的要穴之上。
天煞第二動,動源于巨闕穴。
巨者,大也;闕者,宮門也。此處要穴居中線而近心髒,為神氣通行之處,猶如心君居所之宮門。巨闕。又有言曰巨大也。闕者通缺,虧缺也。巨闕名意指胸月復上部的精華靈氣在此聚集。本穴位處胸月復交接處的凹陷部位,任脈上、下二部皆無氣血傳至本穴,穴內靈氣精血為來自胸月復上部的天部靈氣,此氣因其熱,既不能升又不能降,在本穴為聚集之狀,本穴如同巨大的空缺一般將外部的水氣聚集,故名巨闕。又有名曰巨送。巨,大也。送,送出也。巨送名意指本穴聚集的天部之氣全部輸向心經所在的天部層次。本穴物質為來自胸月復上部的濕熱水氣,因其性濕熱,既不能循任脈上行又不能循任脈下行,唯有輸向與此氣血同性的心經天部層次,本穴氣血的變化特點是來多少送多少,故名巨送。心之募穴。理同巨送名解。冰魄八奇便是運其穴而反其道,所以通濕熱之氣,反而成陰寒之氣。
冰魄首奇,即是逆月之光。月華是承借太陽之光而自成清寒之質。冰奪流口中沉吟不絕,一絲清寒之氣便從他的雙掌渡入黃然的體內。
黃然的巨闕穴驟然一冷,身體猛然顫抖不止。濕熱之地忽然清寒不已,身體自然而然地發出抗議。黃然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也抑制住身體內的排斥。
這一絲清寒,仿有實質,在黃然的體內緩緩地蠕動,每進一寸便冰封一寸,其寒更甚其速愈緩。黃然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這樣一寸一寸的被冰凍住,其中痛楚難以用語言來形表。
寒入肺腑,黃然終于耐不住了,張口一叫便吐出了裊裊冷氣,整個室內也為之一寒。
「逆月之華,其氣清寒,行巨闕,逆五行。咒隨,氣至,遍奇經八脈,最後聚諸于銀海。」冰奪流緩緩念出聲來,每念一句黃然體內的清寒之氣便加速一分,髒腑的痛楚也加劇一點,到最後,氣如急風在黃然的體內肆無忌憚,奇經八脈正逆各走了一遍,黃然周身也泛著青色結出了淡淡的冰稜。
黃然哆嗦著,牙關仍然咬緊不放,忍住那一聲申吟不放出來。抱恆守一,不念不蔓。等那道清寒之氣走遍了胸月復循而上升的時候,那痛楚才是難以忍受的。
黃然整個頭都青了,肉眼都能看到有股氣升到了腦袋上。最後凝聚在雙目。黃然的眼楮快凍成了冰碴子了,視力也降至為零了,只看到一片模糊的白。
逆月之光,便是用這雙眸做為武器。銀海凝虛為實,目光也不失為一種凌厲的暗器。若是交手間,猝然一道帶寒裹銳的目光甩過去,想來也能制敵以奇。
黃然禁受了數個時辰的冰結之苦,終于堪堪消化了體內所有的清寒之氣,長舒了一口氣,吐出來的都是冰屑。
「我已經用清寒之氣幫你打通了逆月之光所運氣的脈絡,只要你每夜里如此運轉,想來很快就會有所成效。」冰奪流臉無表情地說道。
黃然點了點頭,也不說謝。這些人都是被人封禁在自己體內的,其力量為他所驅使也是理所當然。黃然若是修為不達到逆天的層次,想來他們也無法突破這道禁制而從黃然的體內解放出來。所以即使他們瞧不上黃然這低弱的修為,但還是不得不將自己畢生所學乖乖奉上。
黃然稍稍運行了一個周天,靈氣順著冰奪流打通的那一條脈絡運行果不其然的轉化成了清寒之氣,最終匯在了眼內。目光所視之處,盡皆被冰結。
黃然笑了起來,頗為滿意。冰奪流看了黃然一眼,淡淡地說道︰「冰魄八奇雖然功效頗大,但練之前都要用寒氣疏通脈絡,久而久之對奇經八脈必定有所損傷,這一點你要多加注意。而且你的巨闕穴過于簿弱,至多只能承受三奇,多了便冰破五髒六腑。你還是先提升自身修為再說吧。」
黃然點了點頭,目前只是為了即將到來的那場大變動,而逼迫自己多習一門保命功法而已。能保住命才有出手的機會,在這一次的殿上之爭,黃然明顯感覺到了趙燕兩家已經如箭在弦不得不發了。
黃然想從這場將來的變動中,保住性命,還要有所收獲,不留下些殺手 ,那一切都是空口白話。
忽然黃然听得一聲叫喚,連忙從小虛幻境中退了出來,剛一睜眼便看到那個一直侍立在聖劍池中的老僕走了過來。
那老僕據說自聖劍池建立便侍立在這里,雖然不是修仙者,但因為護持聖劍的功德,每一甲子的延壽丹都有他的一粒。黃然大致知道這老僕必是聖劍的劍奴,雖然不曾蛻凡築基,但手底下肯定有一招兩式的絕學,只是這老僕每日里沉默少言,任憑黃然如何搭話都不開口,只是那滿是折子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
「有人看你來了。」那老僕露出個淺淺的笑容,一雙如枯槁了的佛珠般的眼楮倏地亮了起來。「上階玄宗來的人,許是你的故人。」
故人?黃然先是一怔,爾後喜出望外,站起身來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