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媽第一更——
過了那座橋,再通過哨崗,才算真正進入了濟城基地的控制範圍。估計之前濟城基地的軍隊已經對這個範圍內的食人獸進行過反復的清剿,隊伍一路上向北前進,沒有再遇到一頭食人獸。
即便這樣,楊子跟著兄弟會的大部隊,足足走了一下午才遠遠看到前方黑壓壓的一片,傳說中幸存者的天堂——濟城軍事基地終于到了。
夕陽如燦爛的金光撒落下來,卻依然擋不住楊子和兄弟會那二三百的會員,心變得灰暗灰暗的,從雲端跌落地面。
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堂,廣播里宣傳能保障安全,能提供食物的天堂?
以往全球有名的四大貧民窟,和眼前這片黑壓壓的狼藉比較起來,都成了富人區。以某著名佛國孟城的貧民窟為舉,雖然狹窄的街道兩邊都是用爛鐵皮和破木板為材料建的房子,房子邊上往往還有一條臭氣燻天的黑水河,而里面的居民也大多只有一兩套能穿出去的象樣衣服。
可相比眼前的情形,貧民窟里的居民大多還至少有一間能遮風擋風的破房子。此時舉目望去,這片約有一二千人居住的區域,卻連一間象個房子樣的東西都很難找出來。大部分人都住在用幾張紙板、幾片破布和樹枝斷木搭出來的三角形狗窩里。是的,不是房子,只能稱為狗窩。
人要彎腰近九十度,才能勉強鑽進去。里面黑咕隆咚的,大白天沒有多少光線。兩個成年人要側著才能將將的躺下。這樣一個東西,又矮又黑又小又窄,不稱為狗窩,又能稱為什麼?
以往,狗住得都比這個強上百倍,楊子不由想到災難前,路過寵物店看到的那些豪華狗別墅。
而昨夜的那場大雨,讓這些三角狗窩都遭遇了滅頂之災。一些三角架被風吹倒了,整個窩都被強折了。有些架子還在,但那些搭在上面的紙板,被雨水泡爛成一灘黃乎乎的紙漿,看起來更象吃壞肚子拉出來的那灘稀罕貨。破布更是飛得到處都是,東家到了西家,南家到了北家。
知道的還好,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某處大型廢品回收的加工場。絕不會認為這是人住的地方。
孟城貧民窟里的居民,即便是最低層連間破房子也沒有,舉家住馬路上的那種,至少還有全套的被褥,衣服褲子和鞋子,還有起碼的生活用品。而眼前這些坐在自己狗窩前的人們,十個里面最多能找出一二個衣褲齊全的。男人大多光著上身,下面則清一色穿著以往最時尚的洞洞褲,大洞連著中洞,中洞套小洞,厲害點的,走起路來連跨下的鳥兒都能晃悠著從洞里晃出來半個蛋來。女人則最多有塊破布包個胸,或是戴著髒得看不出原色的,也有不少女人甚至了光著上身,耷拉著干癟的乳/房。
至于腳上有鞋的,楊子一眼看去,愣是找不出一個,只有一個還算強壯一點的男人,兩只腳上穿著一只鞋,看樣式還是女式的。
等楊子隨著兄弟會的隊伍通過外圍的警戒線,接受了外圍軍隊草草的檢查後,順著一條泥濘的道路,穿梭在那片狼藉的三角狗窩區里。
看到那些就這樣直接坐在泥水地上的人們,楊子和兄弟會的成員,跌到地面的心再次沉到了湖底。
這些真的是活人嗎?真是有思想的活人嗎?
人人發亂如茅草,臉黑如灶底。而且坐在泥水地上,連整個都濕透了,似乎都感覺不到,坐在那里身子一動不動,個個面無表情,目光呆滯。只有眼皮子,偶爾跳動一下,說明這些坐在那里一聲不吭的不是泥菩薩,而是個人。
從這些人的身上,楊子找到了自己不久以前的影子。後怕之余,不僅感謝那對用親情喚醒他的李醫生父子倆。
但接下去,出現了讓楊子觸目驚心的一幕。
在這片三角狗窩區,一兩千黑黑一片坐著人群里,還有不少人還直挺挺躺在泥水中。少數還能痛得哼哼幾聲,動幾下手腳。大多數雙眼緊閉,只有瘦如柴骨的胸膛不時起伏一次,顯示他還活著。這些人大多缺胳膊少腿,不少人的傷口已經化膿,部分甚至已經開始腐爛發臭,開始長出白蛆。連自己邋遢得象叫化子似的楊子,都能遠遠聞到這些人身上,散發的陣陣刺鼻惡臭。
完全也沒有人理睬這些傷重垂死的人。
在四周零星幾隊持槍巡邏的士兵,對此熟視無睹,甚至巡邏時遠遠避開那些方位,不願聞到這些人身上的惡臭。而和這些垂死的傷者同住這片三角狗窩區的人們,則有一些坐在離這些傷者不遠的地方,似乎聞不到這股惡臭味,眼楮都直勾勾盯著這些即將斷氣的傷者,就象看著一盤即將上桌的美食。
不會是……楊子那股久違的惡心感再次涌到嗓子口,甚至比第一次見到禿頭李啃黃妹妹時更加強烈。
接下來的發生的事情,證實了楊子的猜測是正確的。其中一名躺在地上少了一條大腿的傷者,長時間不見胸膛有起伏,或許已經無聲的死去。早早就圍在他周圍幾伙人,從原來的泥菩薩,一下動如狡兔,幾乎是不約而同的一擁而上。有人是沖著那尸體身上穿著的那條爛褲去的。還有人則用不知道之前藏在那里的尖石塊,對著尸體猛砸。還有手里沒有尖石塊的,則用手抓,甚至直接有牙咬……
兄弟會的隊伍里,不少人都看到這殘忍的一幕,不少人忍不住開始嘔吐,魯達還好一些,陳錦和那個臉小胖的宇文晟則頭頂頭,兩人象比賽似的,拼命吐著。宇文晟身後有個長辮子的小姑娘扭過臉不敢看,一邊拍著宇文晟的背。
「……我沒吃活人……沒吃活人……他已經死了……已經死……」一名最早撲過去,用嘴撕咬尸體的人,被發現狀況後緊急趕過來幾名的士兵用槍托砸倒後拖走,拼命咬著嘴里那塊肉,一邊不停含糊的叫喊著。他嘴里那塊肉,黑乎乎的沒有多少血色。
這人和那具已經被剝得月兌條條,身上肉多的地方已有殘缺的斷腿尸體,一起被拖到外圍警戒圈的外面,然後在一在慘叫聲中,傳來一聲沉悶的槍聲。
後來,楊子才知道,在濟城基地,唯一明令禁止的紅線,就是不允許吃活人,違者直接就地槍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