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山頂,就是上古神獸金楮獸棲息的山洞。
還未走進洞中,洞內動物熟睡時打起的鼾聲和一股股強勁的仙氣就從里面往外跑。
紅蓮和越符都站在原地不動,跟著一起來的青鬼更是躲在湯懌的身後;唯獨只有風螢螢一人朝著洞內走去。
看著那個逐漸消失的背影,青鬼擔心︰「魔尊,萬一風螢螢背叛,那該怎麼辦?」
紅蓮眼瞳一沉︰「她不敢,只要獒犬一天不醒,她就不敢離開我身邊半步!」
湯懌雙手環胸,睇了一眼最喜歡要挾人的紅蓮,道︰「不要小瞧了那些神仙們,他們總是能讓我們出其不意;獒犬醒過來,只不過是遲早的事,只要他的肉身不滅,他們就算離開了我們的月光石,也會想其他辦法代替!」
听見這話,紅蓮倒是顯得輕松了︰「沒有做足完全的準備,我會這麼干嗎?西王母的回鏡,天界的九度還魂丹都被我一一毀掉,這世間,除了月光石能救獒犬,再無其他辦法!」說到這里,紅蓮一揚下巴,雙眼更是眯成了一條媚氣的橫線︰「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在乎的人一點一點的死去,這會讓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他們比死還要難受;風螢螢在幽都最受獒犬照顧,為了那只狗,她連死都不會害怕!」
既然見魔尊都這麼說了,越符和湯懌也都慢慢放下心;青鬼也是攥緊了手邊的棒子,堅信的點了點頭;魔尊大人陰人的功夫從來就沒有失過手,這次自然也不會例外。
風螢螢踩著光滑的黑色雨花石,朝著洞內模索著前進;就算是她擁有了羅剎鬼的鬼身達到耳聰目明的地步;可是洞內一片漆黑潮濕,還是讓她費了不少勁。
好在來的時候,她隨身帶了一個火折子,在听到身後沒有人跟過來之後,她才找了一個拐角站下來,從懷里拿出火折子,吹了幾口器,星星火光,羸弱在洞內散發著唯一的光線。
紅蓮雖然身為魔界至尊,但也忌諱這至純至陽的仙氣;金楮獸雖然只是一只靈寵,但卻在千萬年來一直鎮壓著伏魔山,其能力自然也是不能忽視的;想到這里,她就心有余悸的抱緊懷中的五彩羽翎,只要發現情況不對,就準備結出結界保命要緊。
山洞內,安靜的連一點風聲都听不見;偶爾能听見‘嘀嗒’一聲滴水聲,滴在石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越往洞中走,金楮獸熟睡的鼾聲就越听得清楚,直到她感覺眼前的石壁越來越寬闊的時候;終于,就看見一頭巨大的神獸,全身冒著淡淡的金光,四肢盤縮著,腦袋耷拉著沉睡。
風螢螢從來沒有見過傳聞中的金楮獸長什麼樣,眼下突然近處觀看,縱然她已經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可還是怔了好半天;仔細上下打量看來,不愧是天界的靈寵,根本沒有一點猙獰可怕的模樣,倒是顯得肉墩墩的,極為可愛溫順的模樣。
就在風螢螢順被掏出懷中的光圈套在金楮獸的脖子上時,突然身後,刮起一陣清風;緊跟著,一個熟悉的味道就鑽進她的鼻腔中,直至走到她的心里。
眼眶,因為那熟悉的味道陡然變得發熱,舉著光圈的手臂,也開始微微的顫抖。
蔣子文一改往昔的瀟灑倜儻,穿著一身暗色勁裝,烏黑的長發也是簡單的被一條錦帶束著,整個人宛若千山暮雪、高山青柏。
「螢螢!」低聲的呼喚,帶著熟悉的強調;還有那暖暖的氣息,都讓風螢螢害怕的連轉身的力量都沒有。
蔣子文看她依然背對著自己,嘴角淡淡的帶著笑,溫暖的大手,搭在她帶著些許顫抖的肩膀上︰「好久不見,你就不願意轉過來瞧我一眼嗎?」
‘當啷’一聲!
光圈從手中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風螢螢難以置信的擰緊了眉心,眼眶中的淚光驚喜的轉啊轉;終于,在他溫暖中轉過身。
夢中,那熟悉的影子不再是幻覺;眼下,他就這樣真實的站在她的面前。
眼淚,終于‘吧嗒’一聲滾出來!帶著再相逢的喜悅和驚喜,大大的眼楮,睜得圓圓的看著他。
蔣子文默默地擦掉她臉上掛著的淚,牽著她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松了口氣,一邊撫模著她的頭發,一邊寵溺的說道︰「還算听話,就算我們不在身邊,你也會好好照顧自己;就是……瘦了些!」
「子文……!」現在,好像除了叫他名字,真的什麼都做不了。
蔣子文輕笑出聲︰「我在!對不起,讓你一個人在這里受苦了!」
風螢螢翻過手抓住他,目光朝著他背後冗長的山洞不安的看了幾眼,然後,才拽著他躲到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的石壁旁邊,壓低著聲音問道︰「你怎麼會在這里?紅蓮不知道嗎?魔界里的那些小魔頭們不知道嗎?」
看著她為自己的安全驚慌的模樣,蔣子文頓時覺得這些天來的擔心受怕徹底煙消雲散︰「你放心,他們不知道我在這里!」
「那你怎麼回到這里的?難道……天界要你孤身一個人收拾紅蓮嗎?」說到這里,風螢螢都被自己的話嚇到;紅蓮的能力她是見過的,絕對是黑暗而恐怖的;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對蔣子文沒有信心,只是,要他一個人孤身闖入這里,實在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蔣子文看她有了幾分慌亂,忙用手指比了一個噤聲的手指,朝著洞口看了幾眼,說︰「你再提高嗓門對我說話,恐怕紅蓮他們真的就會听見了!」
風螢螢一把捂住嘴,驚慌的眼楮里帶著怯怕和緊張。
看她這樣,蔣子文也不想嚇唬她;只是幫她順了順脖頸間的長發,扶著她坐在一塊凸起來的石頭邊緣,這才說道︰「不是天界要我來的,是我自己一個人,偷偷跑過來的!」
「怎麼可能?這里是伏魔山,是紅蓮的老窩,你突然出現在這里,他會不清楚嗎?」
蔣子文優雅的擺了擺食指,指了下正在打瞌睡的金楮獸,道︰「我能來這里,關鍵還是靠了它!」
風螢螢不解的看了一眼那只到現在還在打瞌睡的靈寵,實在是不明白這根它有什麼關系。
「你應該知道,我的母親時神魔雙修聖女,當年母親在嫁給父王的時候,父王有一件聘禮送給母親,那就是上古神獸中的封印神獸,金楮獸!」
這次,終于該輪到風螢螢詫異了︰「你的意思是,這只金楮獸是你父親送給你母親的?」
蔣子文點了點頭,繼續道︰「我很小的時候,經常騎著他三山五岳的到處游覽玩耍,自然與它認識熟稔;世人都知道金楮獸性格溫順,是靈寵之中最高的封印神獸,但是他們卻不知,金楮獸還有一個本領,就是召喚;只要是它認可的主人,不管你與它相隔多遠,它都能與你靈力相同,甚至還能將你帶到它現在所處的位置;這也就是我為什麼避開了所有人的耳目,潛藏進了伏魔山,卻沒有任何一只妖魔發現的真正原因!」
風螢螢恍然,難以置信的看向那只熟睡的靈寵;在驚嘆靈寵所潛藏的能力的同時,更是沒想到,她與蔣子文居然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再次見面。
蔣子文輕拉著她的手,抱著她的肩膀就將她攏進懷里,口氣里,帶著心疼︰「你一聲不吭的就走了,你知不知道,當時我和白淺有多著急?!要不是妖界傳來消息,犬神說獒犬有了醒來的希望;我父王又親自查探,這才在獒犬的身上找出了月光石的痕跡,恐怕就算我和白淺將六界翻過來,也不會知道你居然跟著紅蓮進了魔界!」
風螢螢垂下眼瞼,帶著愧疚︰「對不起!我沒有辦法看著獒犬就這樣離開我!我不能離開他的,子文!」說到這里,她就緊張的攥緊了蔣子文胸前的交襟,晃動的眼瞳里帶著焦灼和不安。
蔣子文輕拍著她的肩頭,寬慰︰「我知道你在乎獒犬,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將來要怎麼辦?如果獒犬醒過來,知道你為了他叛走到了魔界,你認為他會活的心安理得嗎?」
「我不管他究竟要怎麼活,我只要他活著就好!」風螢螢反駁道︰「子文,我去看了獒犬,他變回原形,而且好像就快要死掉一樣;事情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將陰壽當成了他,他也不會因為自責而去找陰壽泄憤,更不會鬧出這樣的大事;獒犬為了我,什麼都肯做,那我也要為了他,做盡所有的事情,只要他能活,別說讓我投身魔界,就算是要我與六界為敵,我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蔣子文听見這番話,頓時松開一直牽著她的手,嚴肅的模樣,還是第一次這樣展現給風螢螢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與六界為敵?風螢螢,你當真是瘋了!」
風螢螢早就知道,自己走上這條路,身邊,就再也不會有人會理解她的用心;的確,她現在這麼做的確是偏激,可是,六界人都對獒犬的狀況束手無策,她除了這條路,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想到這里,她就仰起頭,看著蔣子文沉痛的模樣,幽幽說道︰「子文,你還是回去吧!今天,就當我們沒有見過;紅蓮雖然有諸多不適,可他現在還沒有害我之心,我對他有可利用的價值,最起碼在被他丟棄之前,我還能活著;我一定要等到獒犬醒過來,到時候,哪怕他恨我、怨我,與我兵戎相見,我都會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