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子文的眼神一痛,帶著濃濃的無奈和哀傷;嘴角淡淡勾起來的笑痕泄露出他心底的諷刺︰「其實,在我來的時候就知道,你是不會跟著我回去的螢螢!……可是,我還是願意賭一賭,卻沒想到真的賭輸了!」
風螢螢背對著蔣子文站著,她不敢回頭多看他一眼;好不容易她坐下了決定,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不要回頭,她不想因為對他的迷戀而再一次折回去走回頭路,獒犬的性命很重要,她必須要救他。
「犬犬的生命對我來說,是不能用來賭博的;今天我為了他可以做成這樣,他日,我也可以為了你和白淺連性命都不要!因為你們都是我在乎的人,是我的親人,不可以失去的人!」她已經眼睜睜的看著雪松的離開,她不能再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一離開。
听見這些話,蔣子文也只有認命的點了點頭;走上前,與她比肩同站,看著熟睡的金楮獸,道︰「當年,我父王為了討得母親的歡心,將它送過去當聘禮;金楮獸是我母親生前最珍惜的寵物,也是我幼時唯一的玩伴;現在我把它送給你,希望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他可以保護你!」
風螢螢看了一眼蔣子文,不明白道︰「紅蓮要我拿光圈套在金楮獸的脖子上,從而制服它,如今你將它送給我?萬一其中有什麼差池該怎麼辦?」
「金楮獸乃是上古神獸,其實一只小小的金光圈就能制服的了?說到底,紅蓮一直都將你當成是犧牲的物品,五彩羽翎固然厲害,但上古神獸的神力絕對不是隨便能化解的;你若成功降伏金楮獸,他也許會多看你幾眼,但同時也會讓你成為天界和酆都城的敵人;但你若無法降服,那就會死在這洞中;他沒有任何的損失!」說到這里,蔣子文憤怒的攥緊了拳頭,似乎在極力的隱忍著︰「紅蓮最喜歡干這樣的勾當,當年碧瑤的事情是這樣,如今他認為同樣的法子能夠行得通嗎?」
風螢螢听到蔣子文提到碧瑤,就知道他已經知道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心里一股酸楚,冒上來︰「我是不會讓自己當第二個碧瑤仙子的!」
听她這話,蔣子文怔了一下,但很快,就眼楮一亮一亮的看著她,大手順帶著還撫模著她的額頭︰「我也不會讓你當第二個碧瑤!」
听到他的保證,風螢螢的心口也豁然開朗;整個人也沒有了先才的戾氣,書又變回了昔日那個在碎花居中活的無憂無慮的普通女人。
「只是現如今,這金楮獸睡的如此香甜,我該怎麼喚醒它?它又怎麼會听我的話?」修長的食指,輕輕地點著自己的下巴,風螢螢輕輕地掀起眼角,瞥了一眼嘴角勾著散漫笑意的蔣子文。
就看他並不多做解釋,從懷中掏出一根手指長的豎笛,拿在嘴邊輕輕地一吹;空氣中,並未傳來任何笛聲,可是那金楮獸的耳朵卻機靈的抖動了幾下,緊跟著,閉合的雙目,緩慢的開始張開。
風螢螢詫異睜大眼楮,難以置信的上前多走了兩步︰「就這樣醒了?」
蔣子文看著轉醒的金楮獸,顯然心情變得很好;上前幾步輕輕地模著它肉乎乎的爪子,笑然道︰「金楮獸作為鎮壓神獸,已經在伏魔山經歷了上萬年,這萬年以來,它一直都在洞內辛苦鎮守,沒有一刻的休息,也就是在我來到這里的這段時間,才打了瞌睡,小憩了一會兒;螢螢,你只要拿好這豎笛,就能讓它听從于你,而且,不管你們相隔多遠的距離,只要你吹響它,也就是片刻之間,它就會來到你身邊保護你!」
風螢螢難以置信的看著蔣子文掌心中那看似普通的小笛子,拿在手中把玩了幾下;睜大眼楮看著金楮獸一副溫順馴服的模樣,突然想起了變出獸形也一樣可愛的獒犬,不由感慨︰「獒犬變成狗的模樣,也是這樣可愛;渾身白白的,像一個大大的糯米團子!」
「你這話要是被他听見了,可是會跟你鬧別扭的!」蔣子文也被她逗笑。
風螢螢看了一眼眼神閃亮的蔣子文,突然黯然︰「如果他現在能跑能跳,還能跟我鬧別扭,就算是讓我承受再大的傷痛,我也心甘情願!」
見她又開始自責,蔣子文嘆了口氣,靠上來,將她抱緊在懷中︰「不要再讓自己背負罪責了,世間一切皆是有因有果,我們現在只要努力將獒犬救活,就好了!不過,我把豎笛交給你,恐怕就再也無法偷偷潛進伏魔山了,這段時間,你一定要小心!」
風螢螢點頭,攥緊了手心中的笛子︰「放心吧,我會好好地照顧自己;只是……」說到這里,風螢螢猶豫了一下,想了片刻,還是說出口︰「你應該知道了吧,紅蓮他有不軌之心!」
蔣子文輕撫著她的長發,口氣顯得很淡︰「魔界一直以來就是六界之中最頭疼的存在,雖然神魔大戰讓他們的老魔尊魂飛魄散,可是紅蓮現如今也已長大成人,能力不容小覷;先段時間他們就有躁動的傾向,我派了鬼兵將伏魔山團團圍住,只為壓下他們囂張的氣焰;現如今紅蓮已經有所動作,我們也不是傻子,乖乖的站著接受挨打!」
听他這樣說,風螢螢惴惴不安的心總算是踏實了許多︰「那你的意思就是,酆都城和天界已經都知道他要謀亂了嗎?」
「好在瓊花公主現在未離開酆都城,所以與天界那邊的信息交流比平常還要快很多!」蔣子文溫柔的刮了下她的鼻子,語氣中帶著寵溺︰「你放心,我會小心應對,不會讓自己英年早逝!」
突然听到他說起這麼不吉利的字眼,風螢螢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呸呸呸!什麼英年早逝?盡在這里胡說八道!」
蔣子文含笑捉住她的手,攤開了湊上去親了又親︰「是!以後不再亂說了;只是,你還挺厲害的,前日在枯頭山,白淺都被你瞧的心虛!」
風螢螢恍然,驚喜的一跳腳︰「對吧!我就覺得那個英王可疑的厲害,只是他還真是能沉得住氣,被我那樣試探,還能把自己遮的滴水不漏!」
「兌王越符表面上看上去童稚爛漫,其實卻是心狠手辣,詭計多端;必須要騙的了他才行;所以白淺才只能裝作不認識你,假裝與你寒暄了幾句!」
「那真正的英王呢?」要說那日,她也幾乎差點被白淺騙了去,要不是那雙眼楮她看了千萬遍,要不是他的氣息她早就熟悉的在夢中都能模清楚,恐怕也會認不出來他。
蔣子文眼楮一眯,道︰「自然是被關起來了,念魔八王皆是紅蓮最得力的手下,為了對付英王和坤王,我和白淺著實費了不少的心!」
既然蔣子文和白淺已經注意到了魔界的不軌,風螢螢也沒有什麼好為他們擔心的;現在,她只要拖著時間,讓獒犬利用月光石快點蘇醒,到時候帶著金楮獸一起回到幽都就可以了。
一場重聚,終究還是要離別;在看著蔣子文化成金光一點一點的消失在眼前時,風螢螢的眼眶濕潤了,就連金楮獸也是打了個響鼻,盤在地上的腿站起來,整個就是一只毛發蓬松、體型碩大的大獅子。
紅蓮和眾人在外面等候多時,在看見風螢螢安然無恙的從洞內走出來時,皆是驚了一下;而又在看見她身後跟著那傳聞中的金楮獸時,更是連紅蓮都愕然的說不出一句話。
還是湯懌來的穩重,那張冰山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情緒,只是恍惚閃爍的眼神透露了他的內心。
「風姑娘好大的能力,連這上古神獸都被姑娘收服了!」湯懌不相信的圍繞著風螢螢轉了兩圈,那懷疑的眼神當真是錚亮錚亮。
風螢螢淡笑不語,只是看了一眼冷著張臉不說話的紅蓮,語氣輕慢︰「看魔尊大人這表情,似乎是不甚滿意吶!」
紅蓮眉心擰了幾下,這才吐了口氣,道︰「究竟是我小瞧了你,還是你一直深藏不漏?!」
風螢螢早就料到紅蓮會這樣說,修長的手指,指了指蔣子文套在金楮獸脖頸上的光圈;現如今套在金楮獸脖頸上的光圈雖然與紅蓮交給她的很像,可是卻沒有任何傷害能力,反倒還是仙家寶物,是蔣子文用來專門迷惑紅蓮的東西。
「還是多虧了紅蓮魔尊你交給螢螢的東西,螢螢這才成功制服這頭畜生;只是沒想到畜生也是分級別的;上古神獸果然是通靈的靈寵,在我收服了它之後,它居然甘心跟在我身後,八成是要將我當成主人一樣對待了!」
紅蓮听見她這番說辭,只是磨了磨後牙槽,與湯懌對視了一眼後,憋悶著不說話;他總是覺得情況有點不對勁,似乎?……有些太順利了?!而且,他總是覺得,風螢螢進洞的時間是不是花費的有些太久了?而且從她出來之後,整個人都變得精神奕奕,絲毫沒有這段時間的陰暗和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