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靈回到祠堂,收回樹枝,跪倒于蕭府祖宗的牌位前,等待著八上與八下的出現。
只是,直到日近午時,才見到八上神色氣急敗壞的跑進祠堂。
「少夫人。」八上的神情極是難看。
「怎麼了?」林靈其實想問的是怎麼還沒有送食物過來,肚子已經好餓了。
「我出去一會兒。」八下的語氣平靜中似乎壓抑著巨浪。
「恩。」林靈點頭,心中隱約感覺不對勁。
待八上走後,林靈忽的站起,暗念青龍教給自己的口訣,將樹枝變化成另一個自己,讓樹枝一動不動的跪在蒲團上。自己悄悄的跟躡著八上,看他到底去做什麼事情!
八上急步向前,沖出蕭府後門,四處張望,然後忽然徑直向右邊跑去。一路上,遇店即跑進去,不一會又跑出來。
林靈納悶,八上到底在找什麼!
八上猶如無頭蒼蠅般到處尋找,可是始終未見到八下的蹤影,來到一處僻靜之處,他終于忍不住朝天大吼一聲,發泄著心中的憤懣,「八下,你這個小偷,又把銀兩偷到哪里去賭博了!」
林靈驚訝,不會吧,銀兩被八下偷去了!
林靈頓時失興趣,看情形,八上是去尋找賭博的八下了。
「青龍,我們找一家客棧去填飽肚子。」林靈低頭,向著手腕上戴的藍色龍形手鐲輕聲道。
晶瑩璀璨的的藍色光芒在龍形手鐲上一晃而逝,憑空跳出林靈的手腕,在半空中現出青龍的飄逸的身影。
青龍輕笑,「你身上還有銀兩嗎!」
「幸好,我在蕭府的帳房里領了幾十兩銀兩,所以暫時無憂。」林靈笑道。
一路左顧右望,終于找到一家小客棧,點了幾個小菜,猶如餓虎撲食般將食物吃完後肚子總算不餓了。
「咦!」青龍忽的驚呼一聲,「有人在動那個樹枝變化出來的你。」、
嘎!
林靈一怔,疑惑不已,想一想,決定還是回去看看再說。
悄悄的回到祠堂,躲在祠堂的橫梁上,林靈大吃一驚,沒想到出現在眼前的居然是八上遍尋不著的八下。
「少夫人,對不起了。」八下雙手合十,向著被他一棒子打昏在地的林靈低聲祈求原諒,「我也沒辦法,若是不將你打昏,我根本拿不出到你的銀兩。」說時,伸手在樹枝變化出來的林靈的懷里掏去。
明知那只是一根樹枝,林靈心中仍然火起,為了一些銀兩居然不顧廉恥與人情,真是太可惡了。
青龍輕蔑的冷哼一聲,八下的舉動讓他也看不下去。
就算只是樹枝變化出來的假人,也由不得八下如此暴虐。
「去。」青龍冷喝一聲。
倒在地面一動不動的樹枝變化的林靈忽然跳起來,撿起放到地面上的木棒,狠狠的抽打著八下,一下又一下。
猝不及防,八下被抽個正著,回過神,立即想搶奪林靈手中的木棒。
樹枝變化出來的林靈畢竟只是一棵樹枝,雖然擁有力量卻只能僵硬的重復一個動作,在八下的反擊下,很被就被八下壓到身後。
八下驚慌失措,伸出雙手緊緊的扣住樹枝變化出來的林靈的頸項,用力的勒緊,不停道︰「不能讓你說話,不能讓你說話。」
「八下。」林靈怒吼一聲,就想跳下的橫梁,殺了八下。真是太可惡了,*銀兩還不夠,還想殺人滅口。
青龍忽然拉住林靈,阻止林靈跳下橫梁,「先不要跳,外面有人。」
林靈一驚,停下動作,強壓住心中的怒火等待著外面的人進入祠堂。
「八下!」一聲暴雷般的吼聲兀然響起,八上撲上來將八下打倒在一旁,「你在做什麼?」
八下昏頭昏腦的從地上爬起來,眼神驚恐而茫然,渾身顫抖的說不出一句完全的話語,「我……我……」
八上沒空理會八下,急忙探手置于樹枝變化出來的林靈的鼻下,看是否還有呼吸。
半響,卻感覺不到任何的呼吸。
「少夫人。」八上顫聲道,身體一軟,不敢置信的望著地面上冰冷的尸體。
「老大。」八下抖抖索索的道,「我……我……知道錯了,現在可怎麼辦啊?」
八上緩緩的轉過身,眼神陌生至極,吼道︰「你怎麼能殺了少夫人!你知不知道,若是蕭府老爺知道,會將我們千刀萬剮的。」
「我……我失手的,我不是故意的。」八下從未見過八上露出如此可怕的表情,不由的大哭道︰「老大,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八上無力的搖搖頭,「現在我沒有能力救你,甚至連我自己都沒得救了。」停一停,失魂落魄道︰「我們還是在這里等死吧。」
等死!八下恐懼至極,剛才一時激動失控下根本顧不得其他,只想讓少夫人不能說話,沒想到少夫人這麼不禁勒,居然就死了!
「老大,我不想死!」八下淚流滿面膜,向著八上悲聲的哀嚎。
八上癱倒在地面,想站起卻感覺雙腿軟綿綿的,連站起的力氣都消失了!
「老大!」八下絕望的望著八上,「我不想死,我們逃吧,只要逃了就不會死了。」
「逃!」八上望一望地面上冰冷的尸體,再望向痛哭流涕的弟弟八下,心中矛盾而痛苦,蕭家老爺對他可算是信任有加,不然也不會將蕭家的祠堂交由他管理,而且每個月還有特別賞賜的銀兩。而他不但有負于蕭老爺的大恩大德,弟弟八下甚至還將他的兒媳硬生生的勒死。
「老大,我們將少夫人身攜帶的銀兩拿出來,然後遠走高飛,現在就走。」
八上怒火攻心,事到如今八下居然還在想著銀兩,「你滾!」指著祠堂大門的方向,怒吼道︰「從此以後,你我斷絕關系,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老大,求求你,不要不理我。」八下震驚,一直疼愛他的雙胞胎哥哥居然說要斷絕關系。
「你滾!」八上眼神憤恨,神色痛心疾首,一個字一個字道,「看在我們兄弟一場,我放你離開。」
「老大。」八下還想爭辯,卻被八上凌厲森寒的眸光嚇倒,想說的話語被堵于喉嚨中,「我……」支支吾吾的話語,慌亂的不知所以的神情,顫動不已的略厚唇瓣,泄露著他心中的極至恐慌。
八上將視線移開,不想再看見八下那後悔莫及的神情,事情已至無可挽回的地步,都怨自己以前太過于慣寵八下,讓他無法無天,一直到老都是如此。
「八下。」八上的語氣漸漸低沉,「你走,永遠不要回來了!以後,你是死是活都與我不再相干。」
「老大!」八下隱隱約約感覺到有哪些不對勁的地方,只是他頭腦素來簡單,想做的事情馬上就去做,至于會造成的後果會是如何,他根本不曾想過。就算有不對的地方老大八上也會幫他補救。現在老大忽然讓他離開,表示從今以後再也不會管他,讓他以後怎麼辦!
「八下,走吧。」八上心如靜水,少夫人之死必定會讓蕭家老爺雷霆大怒,他這一生,為的就是這個弟弟,那就讓他死也為這個弟弟吧!
「老大,我不走。」
「不走,好。」八上的眼神一變,決然而冰冷,「那就跟我去見蕭老爺,說是你殺了少夫人。」
「老大!」
「或者走,或者跟我去見蕭老爺。」八上不想贅言,過多的言語已經讓他失去再繼續說下去的力氣。
八下言語一窒,他是絕對不想去見蕭老爺,那他只有一個選擇,就是離開。
「老大,你多多保重。」八下無奈的唉嘆一聲,匆匆忙忙的跑出祠堂。
祠堂里,八上呆呆的凝視著的地面已經失去呼吸的林靈,忽的猶如木偶般一動不動的跪倒在樹枝變化的林靈的面前。
林靈與青龍面面相視,青龍並未言語,只是輕揚下巴,向林靈示意,再沖著跪倒在樹枝變化的林靈面前的八上點點頭。
林靈輕輕的頷首,明白青龍的意思。
他是讓自己下去,告訴八上自己並沒有死去!
將下未下之際,突然听得八下暗啞的聲音。
「少夫人,八上對不起你,對不起大恩大德的蕭家。」八上的聲音淒淒慘慘,「老爺,八上給少夫人償命。」說著,搖搖擺擺的起身,對著蕭氏的歷代祖宗的牌位,再次「撲通」一聲跪下去,老淚盈眶,「蕭家祖宗在上,老奴八上教弟無方,愧對蕭家的列組列宗,唯有一死謝罪。」他緩緩的轉身,目光麻木,猶如行尸走肉般的向祠堂外走去。
「八上。」林靈出聲。
八上對林靈的聲音置若罔聞,只是僵硬的移動步伐。
「八上。」林靈顰蹙一皺,聲音太小沒听見,那自己干脆大吼一聲。
還沒有回應!
林靈詫異,與青龍相視一眼,急忙跳下橫梁,攔住八上。
八上眼神呆滯的望著林靈,半響,突的身體如若抖篩般顫抖,老淚縱橫,「少夫人,你要怪就怪我,八上只恨太無用,讓你枉死在八下的手中,但八下……他是我的親弟弟,所以,一切的罪過由我來承擔。」
林靈輕嘆一聲,「八上,算了,又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死了。」
「是老奴的錯,是老奴平日萬事依從八下,害得少夫人枉死化為鬼魂。」八上泣聲道。
林靈呆住,弄了半天,原來他以為自己是鬼魂。不由得啼笑皆非,「八上,青天白日,哪有什麼鬼魂,我又沒死,你干嘛無事的說我死了呢!」
八上呆若木雞,剛才他明明見到林靈的尸體,怎麼可能在轉眼間就活過來。
林靈見八上不敢置信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探向他的額頭,「八下,你看我的溫度暖暖的,怎麼可能是死去了。」停一停,以十萬分篤定的語氣道︰「你老眼昏花,一定是看錯了。」
八上用力的揉/揉眼楮,忐忑不安的望向蒲團處,那里除了一根樹枝外,什麼也沒有,難道剛才真的是自己眼花了。
「八上,你一定是昨天晚上睡的太晚,所以眼楮有些昏花。」林靈嫣然一笑,「八上,你先回去休息,我還要接著跪上二日。」
八上張嘴想說話,卻忽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所措之下依著林靈的話語,折身向他在祠堂旁邊的屋里走去。
待八上的身影消失後,林靈怒聲道︰「那個死八下,心也太歹毒了,還不如讓蘇依依吸得他失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