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一生 正文 第八章 牛不喝水強按頭包辦

作者 ︰ 圃家

一連幾天,我就感覺到有個影子在自己身前身後轉游。那影子是個標準化的雉北農村姑娘,很壯實。我只看到了她的身影一閃一閃的,還拖了條很長很長的辮子,卻始終看不到她的臉龐。她就是那樣,忽然閃一下,我就被她偷看過了,可我抬頭再想去看她時,那姑娘卻一閃不見了,我靠,跟鬼影一樣,很是蹊蹺。這麼一個女子,咋覺得有點似曾相識,又好象是前幾天說髒話傷了的那位女子,難道她轉來轉去的伺機找茬報復嗎?想到這兒,我便心里有點忐忑不安。

這天上午,天氣晴得真好。天藍藍的,幾朵白雲飄著,不時有一群鳥兒從藍天下飛過,微風吹著,很讓人舒心。我怕那位姑娘來,掃了我的興,就不時地抬頭,看看外面的動靜。

那位神秘的姑娘沒有來,卻听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滿口的鼻音,象是鼻孔堵死了,那聲音里喊著︰「小笑!小笑!你個熊孩子跑哪兒去了?!」

他媽的,誰敢喊我的乳名,對我如此不尊重。

我一下子火氣沖到了腦門,我的乳名哪能隨便讓人亂叫呢,太不尊重人了吧。

可當我跑出門外里,卻讓我大吃一驚︰喊我乳名的不是別人,正是我老爹。

原來,他凍傷風了,真的是鼻子不透氣,不然的話,我老爹的聲音我怎會辯別不出來呢?

「爹,你咋來了?」我非但沒敢發火,而且口氣變得軟軟的,人也軟軟的。

「咋的啦?你當了官就不認識你爹啦?就不興我來啦?」听我老爹這般口氣,我就知道家里肯定有啥事。

上一次我回家,跟我老爹頂了幾句嘴,他不會還記在心里吧。頂嘴的原因是他又要給我提親,我沒有同意,他就罵我。

「爹,你這麼大早趕來,有啥急事嗎?」

「啥急事?還不都是你的事?上回我給你說的個媳婦,你說你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吧。」

我老爹再次給我提親,我心里明白了,于是,我就好言好語地勸導我爹說︰「爹,我不是給你說了嗎,我還小,革命工作忙,我不急著考慮個人問題。」

「日恁娘,你不急我急!蛤蟆灣比你大的,比你小的,哪個沒成親?你老大不小的,給你說東莊的你嫌黑,給你說西莊的你嫌白,你到底想要啥樣的?想等著七仙女下凡嗎?也不尿泡尿照照你那模樣,有幾分的人形?」

我爹就這樣的不講理,我在他面前簡直一點辦法也沒有。他若是別人,哪怕是很強大的人,我都敢跟他進行反抗斗爭,就是侯老八,我也不會怕他。頂多是一條命不要了就是了,這有啥,能生下來就能死去。可眼前站著的是我老爹,我就沒有辦法了。怎麼反抗?你是他的兒子,你身上流著他的骨血,你是他生命的延續,反抗老爹,不跟反抗自己一樣?等同于自殺。

沒有的辦法就是最好的辦法,于是,我就不吭聲,任你訓,任你罵,任你打,我就是不吭聲。我不說反抗,實際上這就是無聲的反抗。

「說,你不說我這就去跳河!」我是我老爹做的種,我老爹當然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想你小子不吭聲就能混過關,沒門。于是,他也用一個死字來逼我。

這讓我真的沒主意了。我壯著膽兒說︰「那、、、那、、、那我就是找,總也得找個有文化的吧?」

「啥?文化?文化換米能換面,能打油還是能稱鹽?你不要以為你上了二年私熟認了幾個狗尾巴圈子就不得了啦。女人就是女人,能生孩子會過日子就是好女人。一個好女人,就象一頭壯實的母牛,會下崽的母豬,會生蛋的雞婆,這樣的女人,勝過你滿身的凌羅緞,強過你滿身的金項鏈!賽過你手中的鋼筆和算盤,你今個兒若是不回去,我就去跳河,你娘就上吊,你大了,當官了,俺也管不住你了,隨便你、、、、、」

說罷,我爹就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爹,你別走,有話咱好好商量商量、、、、」

我勸我老爹,我老爹卻象一頭 驢,頭也不回卻回蛤蟆灣去了。

怎麼辦?不能氣了我老爹是吧?特別是我這身份,剛參加革命,立了功,是個英雄,是人們學習的榜樣。若是傳出去,我其實就是個不尊重父母的不孝之子?那還不被雉北老百姓的吐沫淹死?

我老爹走後,鄧未來和蔡平急忙問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把老頭子氣成這個樣,家里是不是要地震呀。他們為我擔心,我卻笑笑,說沒什麼的,我老爹對我經常都是這個樣,沒有必要大驚小怪。

鄧未來卻沉下臉來,做一臉嚴肅狀,說,這事不是小事,我能感覺出來,你快點回家去吧,防止出大事情?

我笑了,你們還以為我爹真會跟河,我老娘真的會上吊呀?鄧未來說,那也不是。但從這氣勢上,看得出你爹真生氣了。

我想我老爹包括我老娘生我的氣只是一時的沖動,他們氣我,不可能真生氣。我是誰?我是他們的兒子不是?我還不是他們一般化的兒子不是?我是很優秀的不是?我是他們的驕傲不是?他們怎會真生我的氣呢?只是賭氣而已。至于賭氣,那很簡單,他們那兒塞住了,在那兒捅開,氣一放不就完了?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正這樣安慰著自己,忽然又來了一幫人,都是我家親戚,他們都虎著臉說︰「有志,不好了,你娘上吊了。」

這一突如其來的消息,果真象是晴天的霹靂,讓我打了個激凌,使我身子發軟。我不相信這是真的,因為沒有理由呀?我的老娘憑什麼上吊?就因為我不娶媳婦嗎?我說過不娶媳婦來著嗎?我只是說我不找到合適的不娶,我沒有真正的不娶呀?我老娘怎麼會因為這點原因上吊呢?我猜,這肯定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別的原因。但別管什麼原因,既然遠親近鄰都找過來了,看來是真的有事情,我必須得回去,搞搞清楚,化解矛盾,解決問題,讓我們家和諧起來。

我只得跟隨著這幾位親戚,上了他們的馬車。剛坐上馬車,車把式欠收就「啪」甩了一個炸響,兩匹騾子便飛快地上了路。

我問欠收,我娘到底咋著了。欠收只笑不回答,說,到家就知道了。我越發地感覺到不明白,一百個想不通,一千個猜不透,一萬個沒理由,心里就有一樣東西︰一頭霧水。

當我們的馬車來到了蛤蟆灣的村東頭時,欠收停住了車,我的另一位表哥拿出了一個包袱,打開來一看,卻見是一件灰色長衫,一個禮帽,還有一些飾物,幾位親戚二話不說,就將我按住,擰住我的胳膊腿,不由我分說,就將我的衣服月兌下,強行穿上了那包袱里的長衫。

「你們這是要干什麼?我可是雉北縣委的干部,你們得罪了我不後悔嗎?」

我的叫喊聲等于放屁,沒有人來理會我。

他們將我拾掇好了,由兩位力壯的男人架著我下了車,然後燃起了一串鞭炮。

這里的鞭炮一響,村中便傳來一陣狂熱的嗩吶聲。緊接著,音樂的節奏越來越緊,鑼鼓點兒起來越密,鞭炮、麻雷子闢闢叭叭,這是在干什麼呀?誰家辦喜事?

我被他們架著進了村,直奔我家,才知道是我家辦喜事,而且就是為我辦喜事。這時候,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老爹去找我,發了一通牢騷走開,緊接著以欠收為首的表親慌報軍情,將我騙上馬車,進村前強行為我更上禮服,回家就可以拜堂成親了。啊呀呀,這是老早設好的連環套,一套連著一套,真苦了我老爹,想出了這麼絕的騷主意。

哼,我會上你們的當嗎?雉北已經解放了,整個雉水縣也解放了,新中國馬上就要成立,還用這封建的枷鎖往我身上套,我會接受嗎?我會屈服嗎?我會投降嗎?我是打土匪的英雄,還怕你這點小波浪嗎?

當我被他們架進家里時,一幫子遠親近鄰都看住我不讓我出屋,專等新媳婦上門。

這當兒,我老爹和我老娘都躲在了一邊兒,專門讓幾位表兄表弟與我撕扯,我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就在這時候,花轎進門了,幾位老表就拉著我去拜堂成親。我死活不從,雖然被他們綁架著,但我的嘴還是可以說話的,我的娘子腔還是可以用的。于是,我想到了我那娘子腔,那高八度的娘子腔,足以讓人渾身酥軟的娘子腔。我決定用我的特異功能,用我的隨身武器,將這些人打退,快速月兌身。

「你們快快放開我,不然你們會後悔的。」我用娘子腔喊。可沒有一個人听我的,還嘲笑我。這時候,我便再一次吊高了嗓門,唱道︰「西門外,三聲炮,如同雷震,大軍帳走出了我,保國臣、、、、、、」

可是,我這武器又失效了。怎麼馬九一听我的娘子腔就軟了下去,這些人也象我們隊伍里的人一樣,听了不起作用呢?真是奇怪啊?

這時候,花轎進門了,我來不及想這想那了,我必須采取緊急措施,月兌身逃跑,不能讓我老爹將我的事生米做成熟飯。

我大喊︰「婚姻自由!這花轎里的女子我沒見過面,我堅決不同意!我看誰還能把我了不成?」

這句粗話剛一出口,只見那被伴娘攙扶著的、頭頂紅蓋頭的新娘忽然間演出了令在場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一幕︰那新娘子兩手一甩,將伴娘甩到了一邊,隨即她將頭上的紅蓋頭一掀,紅蓋頭落到了地上。她怒目往我鼻梁杠上一指,象是要打我似的,說︰「你敢說你沒有見過我?你敢說你不願意要我?你不是一夜要日八盤嗎?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可有那個本事!」

那新娘子這一舉動,讓我看清楚了,讓我大吃一驚︰「怎麼會是你?」

原來,這女子就是我在宣傳科被我傷害過的女子。

這女子姓徐,名叫棗針,是離龍山不太遠的徐大莊的。

棗針是位性情剛烈的女子。棗針小的時候就喜歡爬樹、模魚、掏鳥窩,跟男孩子啥區分。長大了卻又大大列列不象個閨女樣,學著農婦的那一套,指雞罵狗,指狗罵雞。誰若是惹了她,她可以從莊東罵到莊西,而且罵的詞還不重樣,罵的句子練成唱。這樣的潑辣女子怎麼讓我輪上了呢?原來,我那老爹與棗針的爹都拜一個師傅學木匠,二人曾拜過把子,喝過雞血酒。那天棗針的爹給一戶人家家趕嫁妝,由于活緊,人手不夠,棗針的爹就把我的老爹給請來了,兩人一塊干活,一塊敘舊。

在談到我的婚姻時,我那老爹就唉聲嘆氣的,不知道他是真的還是假的,還自己還打了自己的臉,說我找老婆找不著,還賴蛤蟆想吃天鵝肉,戀上了小白鵝。棗針的爹卻勸我老爹說︰「你看你,你兒子現在不是好了嗎?又有文化,又立了功,又當了官,象這樣的好男孩還不是入了河的泥鰍,哪兒模去?」听了這安慰話,我老爹卻打不起精神,說︰「你老哥不知道,就我那犬子,長那個熊模樣,竟也挑三撿四的。我給他說了仨了,他硬是不跟人家見面,你說說,他是想弄啥?」他們哥倆正說著,棗針進來了。只見棗針拎著一個大瓦壺和一摞茶碗,手腳麻利地給他們倒茶敘水,這個棗針,年齡比我小一歲,個子長得卻與我差不多高,一條又粗又長的大辮子一直拖到蛋那兒。一對杏眼閃閃發亮,忽閃忽閃地象也要說話似的。還有,胳膊是胳膊,腿是腿,渾身哪兒都有力氣。我老爹見了棗針,就替我想入非非了。他想,這姑娘若做了誰家的媳婦,那準是一把過日子的好手,哪位男人攤上這樣的女人,真是該享一輩子福。等棗針轉身出屋,我老爹就對著棗針的爹夸棗針︰

「幾年不見,這閨女長大了。」

我老爹的夸獎聲卻也沒有讓棗針的爹激動起來,相反,棗針的爹也是嘆了口氣說︰「也是難呢,你看她那丑樣,上哪兒找婆家去?」

「看你說的,這麼好的小孩上哪兒模去?你若是不嫌俺家窮,給俺小笑?」

我老爹主動提到我,棗針的爹心中暗喜,但他卻不露聲色,說︰「噫,不成,不成。俺棗針哪能配得上你家有志,恁是當官的,俺是平民百姓;恁是吃皇糧的,俺是打坷垃的。草雞飛往金鑾殿,門樓子高過不去啊!」

「看你說的好了,我一點家都不當了?他小笑再能,當官再大,也是我做的對不對?只要你能當了棗針的家,咱以後就是親家!」我老爹就這樣夸起了海口。

我的婚事就是他們兩個老哥們說真不真說假不假地這樣定下了。之後,他們背著我請了媒人,送了彩彩禮,背著我定下了娶親的日子。

更可氣的是,我不知道這種樣的終身大事,棗針卻早已知道了我倆的事。

那天棗針說是到臥龍山鎮上看電影,實際上心中就裝了個「相女婿」的小秘密。她沒想到我長成了說丑不丑,說俊不俊的熊**樣,更沒有想到我也會出那樣的癲狂。

那天,棗針看到我的相貌已經產生了反感,想回到家與她爹說合,退了彩禮,毀了婚約。可是,沒想到我的一句狂言亂語的粗話,激怒了她,也改變了她。

人有時候會在那一瞬那間,會做出一輩子都改變不了的蠢事來或喜事來的。棗針就是在我說了那句狂話後,猛然間就改變了主意,下決心要嫁我。

那天,棗針偷听過我安慰蔡平時說的那句狂語後,很氣惱地走了。她追上了她的那些小姐妹,依然氣咻咻的。姐妹們問她發了什麼事,棗針不服氣地說︰「那個小母狗眼糖鑼臉竟然要一夜日我八盤。」棗針的話一出口,幾個姑娘笑得直捂肚了,幾個害羞的姑娘還堵棗針的口︰「你看你,一個沒出門的大閨女,說這粗話也不嫌髒了舌頭。」棗針卻不理會她們的抱怨,繼續發泄著心中的不滿︰「哼,等著瞧吧!」又有同伴們勸她︰「算啦,在咱這大淮北,跟男人在一個天底下過日子,不听男人說兩句大話行嗎?他說日誰八盤就日誰八盤啦?真是的。」棗針卻不听同伴們的勸,一腦,就賭氣要嫁給我,非要把我治老實了不可。

鞭炮一放,紅蓋頭一掀,這個婚我是賴不掉了。我欲哭無淚,在他們的逼迫下,毫無辦法。

當天夜里,我們的新婚不是密月之夜,而是被窩里的一場不平常的戰斗。

那天的喜酒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喝的,欠收他們一幫子老表架著我,捉弄著我,鬧得我已全神麻木,腦子僵了,身子也僵了,象一只玩偶,任他們玩耍。我老爹和我老娘倒是特別高興,笑得咧開了大嘴,一排大黃牙果著,沿著酒桌穿梭,別管見了誰,都是那句話︰「喝好啊,喝,喝,喝好啊,多喝兩盅啊!」

到了晚上,客走人靜,我不得已進了洞房。我瞟了那個強加在我終身的媳婦,只見她竟然沒新媳婦的羞澀,倒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象專等著我的到來。她不是象許多新婚的女性帶著種暗喜,又不敢表露,也不象那種對婚姻不滿意,拼命抗婚的那種。當我瞟她一眼的時候,她恰恰也正在瞟我,而且她眼中的目光比我的目光還要硬,這娘們,欠操!

我腦子這個髒字一閃,就想起了小白鵝,一想起小白鵝,一陣悲情就從心頭油然而生,我這輩子雖然與小白鵝沒有緣份,但我也不該與這個棗針結合喲。我是什麼檔次的人,她是什麼檔次的人,我們不是一條船上的客,一條河里的魚,一個槽上拴著的馬啊,一棵樹上棲息的鳥啊!

我瞟了她一眼她也瞟我一眼的時候,我就將目光移開了,我將自己廢了,我還去看這個廢我的女人干什麼,沒有必要。睡覺吧,我反正不要這個女人,你廢了我,我也要廢了你,讓你嫁給我守一輩子活寡,到時候不要我自己動嘴,讓你主動提出來與我離婚,我依然保持著我的清白之身,再去尋一位小白鵝式的媳婦。

于是,我就在棗針相反的方向,倒頭就睡。

可我剛躺下,就被我媳婦棗針 吃跺了一腳。

「干什麼?」我被她突出其來的一下子弄得莫名其妙,你一個黑粗的村姑,嫁了我這個有文化有地位的國家干部,一位打土匪的英雄,你還不美死你呀,你還敢對我動手動腳的,想讓我將肚子里委屈施放出來嗎?

我們剛有了點動靜,就听到東間里我老爹狠狠地咳嗽了一聲。

我們結婚就是在我們自己家里,三間茅草房,一明兩暗,東間是我老爹我老娘,西間里就是我與棗針的婚房,中間是用高粱桿夾著的隔牆,沒有門,就是隔著一條布幔,所以,東間到西間,有一點動靜,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媽媽的,我怎麼忘了,棗針之所以這麼放肆,就是因為我老爹呀,沒有我老爹,我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一想到我老爹,我就毫無辦法,我是他的種,我能怎樣啊?

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說什麼,也懶得與這個黑色的女人搭話,就抱起一床被子,想到明間里去睡。可一掀那布幔,卻見東間的布幔也掀了一半,露出我老爹的一雙黑乎乎的閃著狼一般的眼楮,發現我看到他時,又狠狠地咳嗽了一聲。

我老爹的狼一般的目光和他那讓我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讓我一下子象一條蟲一樣軟了下來。

當我又重新回到床上的時候,垂頭喪氣地往床上一躺的時候,一個誰也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只見棗針不知從哪兒來了力氣,一個張飛騙馬,便騎到了我的身上,並學著張飛的樣子,做起了躍馬揮刀吆喝連聲的動作。

如此惡劣之舉,讓我感到莫大的侮辱,實實讓我受不了。我心中在想︰什麼秀才,什麼文化人,什麼抓土匪的英雄,連個女人都治不了,我還是位男人嗎?想到這兒,我火了,我便將下面一用力,就將正在瘋狂的棗針掀了個人揚馬翻。

「干什麼?想動真格的不是?」

「就是想動真格的,咋的了?」

「告訴你,你是個女的,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我也告訴你,我從不服誰,別管男的女的。」

「您想怎麼樣?」

「想怎麼樣還叫我說,你心里明白。」

真是可氣可惱,一句嘴邊的「我日她八盤」,她倒是揪住這句話不放了,而且草率地將自己賭上一輩子。

「那是玩笑話,你也當真?」

「誰跟你玩笑,姑女乃女乃我啥時候都是認真的,你有種,敢說咋不敢做?孬種了?嚇憨了?**子是泥捏的?」

「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你不可以侮辱我!」

「五叔?哼,叫二大爺也不行!」她听不懂「侮辱」這個詞,卻理解為「五叔」,真是滑稽。

媽媽的,這是什麼老婆,新婚第一夜就與我胡攪蠻纏,看來不能避這個問題了,不給她個厲害看看,她不知道馬王爺有三只眼。

「娘,不就在你身上栽根蔥麼?有啥了不起的!」我開始應戰了。

「對,是沒啥了不起的咱騎驢看賬本—走著瞧!」棗針毫不示弱。

此時,我們都沒月兌去內衣,都沒有作那種恩愛如膠似漆的準備,而是叫板以的方式取勝對方。

「你不是叫板嗎?你咋不月兌衣服?」

「有啥不敢的?你月兌我就月兌!」

哼,不就是在你那身子上倒栽棵蔥嗎?這是男人最簡單的事,我怕什麼?日個女人不是男人的本能?若連這個都做不成,還不成為個廢人?

于是,我三下五除二,將全身的衣服月兌了個精光。

棗針也不示弱,速度比我還快,我將我的最後一只襪子月兌掉往床下一扔時,她已完完全全地月兌光了,呈個大字形狀,霸氣十足地將整個床位佔滿。

太可惡了,我心里說。

我將我的恨、我的委屈、我的不幸全都歸罪在這位與我叫板的棗針身上,于是,我猛地竄上她的身子,以我的**為刺刀,向這位不講理的女人刺去。

當我進入棗針的那一瞬間,棗針便下意識地「哎喲」叫了一聲,這一聲叫喊,標志著棗針從此由一位姑娘變成了一位女人。

「哼!」此時,我有一種初戰告捷的快感,也有一種復仇解氣的喜悅,我覺得棗針是我的侵犯者,你想征服我嗎?沒那麼容易。相反,我認為征服一個女人,並不困難。

但我錯了,我並不知道我的那東西不可能一直有威風的,我太童男子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更不知道一男的一夜性事的極限,我的話說得太大了。

很快,第一個回合告一段落。

「一盤了?」我記著我的賬。

「一盤就一盤,有啥啦?還差七盤哩,來呀。」

于是,我繼續。

接著,我再來。

可到了第四次的時候,我覺得體力跟不上了,而且我的身體內部反應的信息告訴我,這一夜無論如何是做不了八盤的。

當我結束第四盤的時候,就全身癱軟了,從她那黑乎乎的身子上滑下來,倒頭便睡。

此時,棗針開始反擊了︰「啥?睡?這時候想睡了?當初干啥來!」

我躺在棗針身邊不動,棗針說話了︰「母狗眼,你耍賴了可是?」

反正一夜早著呢,我也不怕。經棗針這麼一激,我又上了棗針的身上。

可是,雖然這時候我在棗針身上,卻不能做那種事情了,那玩藝此時象耗子尾巴,怎麼也不听使喚。這時候巳經雞叫三遍了,東廂房里巳經有了動靜,說明我老爹和我老娘巳開始起床了。我一急,更是不行,就癱在了床上。

不一會兒,太陽巳經出山,蛤蟆灣牛羊咩哞,雞鴨歡叫,如果我這時候還不起來,讓人家看出來一對新人卻賴床不起,這也就讓人家看不起了,還以為我多麼喜歡這個粗黑的女子,是個多麼浪的男人呢。可是,棗針還是堅決不讓我起床,硬硬地要爭那一口氣,要讓我日她八盤。

事到如今,我才知道「禍從口出」是多麼的絕對真理,我就是因為說了那句錯話,就讓我誤了終身,這且不說,還要敗在這個我不愛的女人手下。

我自己錯誤地估計了棗針的力量,只好對棗針說︰「我的確不行了,算我服了你了,總可以了吧?」

棗針說︰「你汪有志高低還是知道怕了?」

「是,是,天下我神不怕,鬼不怕,怕的就是你。」

「那好,從今以後,我給你立個規矩,你可答應?」

「答應,答應,你說。」我心想先答應下來再說,只要不讓我做八盤,暫時投降一次也不為孬。

「第一,就咱倆的時候,你給我說話,不準你抬頭。」

「那是,那是。」

「第二,掙了錢都得交給我。」

「好,好,那第三呢?」

「第三麼?」棗針笑了,說︰「你得給唱戲。」

「唱戲?我不會唱戲呀?」

棗針冷笑了一聲︰「不會唱你咋敢向小白鵝叫板?唱!」

這是對我的奇恥大辱,揭我的短處,撕我的瘡疤,這不是等于抽我的嘴巴子嗎?我不唱,堅決不唱。

「你不唱是吧?」棗針聲音不大,話音中卻充滿力量。我不是不敢與她作個殊死的較量,而是怕驚動了東房間里的我老爹,如果我與棗針發生了矛盾,我老爹肯定將所有的棍子都打在我的頭上,一提到我老爹,我全身的勁兒就消了,立下的志氣就破了,滿身的神氣就就散了,真是沒辦法呀,誰叫我是我老爹的兒子來著?

我向棗針哀求道︰「你這是拿刀子剜我的心哩,我看中了小白鵝小白鵝又沒看中我,你還有啥不放心的?現在咱爹咱娘都起來了,要是讓他听見、、、」

「听見怕啥?听見說明咱倆好,老公公老婆婆不興讓兒子媳婦好呀?唱!」

此時,棗針將我的褲子緊緊地擺攥在了手里,這就是她的剎手 ,她這一毒招,逼得我滿臉出汗。

「那,那,那我就會一句。」為了過了這一關,為了將來的將來,為了我今後能擺月兌眼前的這個潑婦,我只好采取曲線救國的辦法。

「一句也中,快點唱。」棗針也看出我被他逼到牆角了,她也見好就收,答應了我的要求。

我沒有辦法,只好用輕輕地學著小白鵝的拉魂腔,輕輕地唱道︰「哎喲喲張郎呀,我的夫喲、、、、」

棗針 吃一聲笑了,她將褲子扔給了我。

我接過褲子,接過被人踐踏過的尊嚴,眼淚漱漱地流了下來,滴在了褲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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