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農也是身體一僵,他見過常慧慧雪白的雙腿,卻沒想到常慧慧的皮膚這麼光滑,心里便有如蟲子撓一樣。他早已到了可以使女人生孩子的年齡,只不過因為母親舍不得才沒把他換婚換出去,後來母親在采集中被野獸攻擊而死,姐姐打算把她換到其他部落卻一直沒找到理由。
本來他救常慧慧也是想讓她和自己生孩子的意思,不過這種事都是女人主動,而且白天常慧慧明顯嫌棄他的表情。這麼一想,心里的那些綺念立刻煙消雲散,只剩下沮喪了。
兩人心里各有所思,反而沒發現對方的不對勁。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到了中午,兩人都起得晚了,霍農一骨碌爬起來,慌慌張張地立刻開始做飯。
常慧慧休息好了,又有霍農精心照顧,到了第三天肚子也不疼了,手腳也不發涼了,便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再讓霍農幫忙,也免除了讓兩人陷入越來越尷尬的境地。
從表面上看兩人與往日無異,當然,只是表面平靜而已。
霍農隱約明白,常慧慧不喜歡懦弱的男人,因為他一哭或者想要哭的時候,常慧慧不是不理他,就是露出厭煩的表情。他的心里便有了模糊的想法。于是,每日勤練寫字和射箭投標槍。
常慧慧恢復之後也開始鍛煉身體,練習射箭等,霍農再強也沒用,還是得自己變強才能在危險的時候保命,俗話說,靠山山倒,靠海海枯,所以靠人靠天不如靠自己。
她依然每日教霍農寫字,不厭其煩地教他發音,自己也在教學的過程中咀嚼漢語的精妙,偷偷地懷念前世。教霍農寫字的時候她像之前一樣握住他的手一筆一畫地寫,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後常慧慧就有些不自在,但是她看霍農的認真樣不敢自己先提出讓他自己寫或者不教他了,只能教了幾遍之後讓他自己練習。態度明顯與剛開始教學的時候不同了。
常慧慧真正放下心結是在教了霍農寫「爸爸」與「媽媽」的那天晚上。
她寫了這兩個稱呼就變得怔怔的,一時間爸**好一幕幕全浮現在心頭,她想到了爸媽養活三個女兒的辛苦,想到了爸媽舍不得吃穿把好吃的好穿的全留給她們三姐妹,而她不長不幼經常不被爸媽重視而產生的埋怨竟也成了甜蜜的回憶。
霍農擔心地看著她卻沒有作聲,這些天常慧慧的刻意疏遠他看在眼里,他是個敏感的孩子怎麼會發現不了呢?他知道她在懷念她的部落了,每次常慧慧要發呆就會翻到《一千零一夜》的某一頁,半天也不翻動。他看著卻不能說什麼,盡管常慧慧沒有說,他直覺地認為這是她的忌諱。
這天晚上常慧慧又夢到自己被北風吹出了家門,吹離了父母,她歇斯底里地呼喚「爸爸媽媽救我」,卻沒有人回答她。
霍農半夜里被她的呼叫驚醒,見她在夢里哭得滿臉是淚,蓋著的羽絨服滑到一邊,嘴里叫著父母,便知道她又做噩夢了。他抓住她顫抖的肩膀搖著她,著急地叫道︰「慧慧,慧慧,快醒醒」
常慧慧正被風不知要吹到什麼地方,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還抓住了自己的肩膀,心知自己是做噩夢了,暗示自己醒來就好了,默念著「醒過來,醒過來」,沒一會兒她「唰」地睜開沉重的雙眼,醒了。這一招百試不爽。
倒是霍農被她突然睜開的眼楮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方才松了口氣,放柔了聲音,輕聲說道︰「慧慧,沒事了,快睡吧。」想了想,他先躺了下來。
常慧慧人醒了,神智還有些不清楚,一個人坐著呆怔了會兒,看見連霍農也不理她了,又想到夢里自己一個人隨風飄蕩沒有個落腳點,一點安全感也沒有,便怔怔地流淚。
霍農借著洞外的火光,看到她頭發凌亂粘在被淚水濕潤的小臉上十分可憐,不禁又坐了起來,想想不對又往火塘里添了火。轉身一看,常慧慧哭得更厲害了,忍不住讓她靠在自己肩頭安慰她,攏了攏她的羽絨服。
常慧慧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鬧,但是她遭到的巨變不是霍農這個從小生活在惡劣環境里的原始人能夠想象得到的,相對來說,她現在的心理比霍農更加脆弱。
經過這一次哭鬧,常慧慧幾乎沒臉見人,忍不住嘮嘮叨叨說了一天的話來掩飾。霍農本來詞匯少,顯得沉默寡言,常慧慧的聒噪反而讓兩個人的小屋多了人氣。
這一天嘮叨下來,常慧慧的心結和別扭不知不覺打開了,兩個人的日子恢復到了尷尬之前。
在常慧慧記錄來到這個世界一百二十天左右時,地上的積雪快要化完了,綠色的小草紛紛冒出頭來,樹木開始抽出綠芽。在這期間,共下了六次大雪,平均每二十天就下一回雪。
常慧慧記得自己初來時地上的積雪已經很深,那麼這里的冬天就不只一百二十天了。她輕輕嘆口氣,原始居大不易啊。
冬天快要過去,俗話說,一年之計在于春。常慧慧和霍農商量,決定在春天來臨的時候離開,這里離小山部落(霍農原來的部落沒有名字,常慧慧給取了個「小山部落」)雖然有大半天的路程,但難保哪天小山部落會找到他們。
常慧慧想的則是想找到大海或者礦鹽,沒有食鹽就意味著壽命變短,她的頭發都開始發黃了。
而霍農則是因為這個樹洞遇到凶猛的野獸根本不安全的,而且他們仍然在整個氏族部落的活動範圍內,否則冬天時早有野獸來光顧了。如果春天來了,族人們出來采集時發現了他們,他們依然逃不了被火燒死的命運。因此,霍農也贊成離開。
然而,讓兩人苦惱的是,他們都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
霍農從來沒有離開過小山部落的活動範圍,連部落之間交換物品和換婚也沒有參加過。
常慧慧則是因為,這個星球的地理環境與地球不同,與她從小生活的祖國更是不同。這里的大河是不是向東流呢?他們的位置是不是北半球?這些她都不得而知。她把太陽升起來的方向定為東方,然而就連這個東方也是有偏差的。
這樣巨大的問題橫在兩人面前,一時難住了他們。
霍農除了當初救了常慧慧,從來不是個多麼有主見的人,所以這件大事的決定權就交到了常慧慧的手上。
常慧慧決定賭,他們總是要離開的,也沒有固定的住所,兩個人還是被追殺的「逃犯」,能活命就不錯了。于是,常慧慧告訴霍農他們要前進的方向是東南方。
東方可能有海鹽,而南方的冬天不會這麼冷。這是常慧慧根據自己的「常識」給霍農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