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絕影努力起來,那絕對是禽獸中的禽獸,琉月覺得,他這姿態,根本就像是在享受最後的盛宴。
心中有疑慮,只是現在這個時候,卻是分不出心思去細想別的事情的。
琉月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本來,依照她的警覺性,是絕對不是徹底熟睡的,只是朦朧間,又听到了南宮絕影彈奏的安魂曲,沒有危險的刺激,如此,她就是想不睡都不行。
南宮絕影單手撐著頭側臥在琉月身邊,看著她安靜得睡顏,因為看不到她眼中的或冷漠或凌厲或森寒,看起來柔順溫和了不少,加上環境,顯得安寧而祥和,這種情況還真是第一回。南宮絕影不含**的在她鎖骨雪峰來回的輕撫,驀然間,神色一變,眼眸中瞬間陰沉到徹底,緩慢的抬起手,覆蓋在心髒的位置,而那消失的詭異紋路,就從他手掌下的位置迅速的像四周蔓延,相比之前,那紋路看上去是真的活了過來一般,在他的皮膚下「游動」,不僅僅如此,還一只接一只的生長,越來越快,最終,幾乎是覆滿了全身,包括臉上,原本只是半邊臉上擁有,現在……
原本蟄伏的安靜得,看上去妖冶而邪魅,而現在就在臉上游動,看上去就增加了幾分恐怖。
南宮絕影的眼中染上了金色,明明是耀眼色色澤,可是給人的感覺是比那千年的寒冰更加的陰冷。
心髒,像是被一點一點啃噬的痛,蔓延至全身,靈魂也像是被恐怖的外力撕扯,那種本是讓人死去活來的痛,南宮絕影卻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任誰看到他現在的模樣,都不會知道他此刻所承受的是什麼。
南宮絕影伸手將琉月抱入懷中,將臉埋在她的頸間,近乎貪婪的吸著她身上的味道,奇怪的是,這麼大的動作,琉月都沒有半點反應。就在兩人相擁中,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
天空大亮的時候,南宮絕影在動了動,抬起頭,哪有半點才睡醒的惺忪。模模琉月的臉,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起身,走入旁邊的湖中,在湖水沒過腰際的時候停了下來,等待湖水慢慢的歸于平靜,低著頭看著水中的倒影,月兒是他的一劑良藥,不過現在看來,這良藥的後遺癥也有點嚴重,十多年時間,也只是從心髒處的「一只」,蔓延到差不多一半的體表,這春風一度之後,就基本上是看不到正常的膚色了,這算是良藥變毒藥了麼?
南宮絕影捧了一捧水,潑在臉上,向後一仰頭,水珠四濺,看樣子有事一個艷陽天,還真是讓人不爽呢。
南宮絕影听到身後輕微的動靜,是琉月醒了,他原本是計劃在琉月醒來之前離開的,顯然,琉月清醒的時間比他預計的早,不過,依照月兒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其實也無所謂吧。自嘲的勾了一下嘴角。
琉月坐起身,看著他的背影,後背基本上被頭發遮住了,可是手臂上卻很明顯,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眉,對于此時光溜溜的樣子也不甚在意,同樣起身淌入水中,簡單的洗了洗,上岸,從乾坤戒中拿出衣服穿好,將頭發打理順,只是南宮絕影依舊像木頭樁子一樣的站在水中,琉月其實想直接走人,只是,如果跟陌生人因為特殊原因而一夜倒是可以走的瀟灑,問題是這個人是未婚夫,對他,感覺上本來就有點特殊,好吧,琉月這個時候心里詭異了生出了那麼點陌生的情感,仔細想了想,似乎可以稱之為責任感,沒錯,就是責任感——既然已經是她的人了,現在很明顯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不該不聞不問。
「你不打算跟我說點什麼嗎?」琉月的語氣依舊沒有起伏。
南宮絕影偏了一下頭,似乎有些意外,輕笑了一聲,「我以為月兒你準備走人了。」
其實,若是讓南宮絕影知道了琉月的想法,不知道會是何種表情。
「是有這個打算,不過現在有點好奇而已。」
聞言,南宮絕影靜默了片刻,轉身,讓琉月清楚的看到了他此時的模樣,看到琉月只是挑了一下眉,沒有多余的反應,無聲了笑了一下,真不愧是他看中的人。上岸,走到琉月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說點什麼吧,嗯?」
琉月側頭,避開他的手,然後將她從頭到腳的掃視了一邊,「你沒穿衣服。」
饒是南宮絕影,也被她這句話弄得一愣,隨即噗嗤的笑出聲,「好吧。」拿出衣服慢條斯理的穿上。
「說說看,你離死還有多久?」琉月的目光從他的心髒位置掃過。
「這個啊,還真說不準,有可能立馬就死在你面前,也可能是幾天幾個月或者幾年,當然,也可能活到大限自然死亡。」南宮絕影模模下巴,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
「也就是說,你的命,其實是捏在別人手中?」完全不由自己掌控才會得出這樣的答案,「你接下來是不是準備為你最後一個可能去想辦法扼殺掉那個‘別人’?活到大小自然死亡卻需要向別人搖尾乞憐獲得,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南宮絕影微笑不語。
「換一具身體不行嗎?」琉月依舊盯著他的心髒處。
南宮絕影溫柔的模模她的臉,其實,他在月兒心中的地位,其實比預想中高一些吧,還真是個值得開心的答案。
「不行嗎?那麼也就是說,你不僅身體上有問題,靈魂上多半也有問題。」
南宮絕影依舊不言語,他挺想知道,月兒會猜想到何種程度。目前為止,都猜對了,不是嗎?
琉月看著他鼓勵她繼續說下去的眼神,懶懶的瞥了他一眼,「我認識的你,是不那麼容易被人掌控的,于是,你身上出問題,時間上追溯起來可能就有點長了,你修煉的速度快,實力強,以前都平安無事,現在卻出現了生命危險,只能說明你現在已經讓那人快要掌控不住了,或者,被人掌控這種事,你已經忍耐到了極限。——你現在實力如何?」這個問題,在之前,琉月倒是從來沒有問過。
「天罰六劫。」南宮絕影倒是絲毫不隱瞞。
「嘖,二十多歲的天罰六劫,才是當之無愧的年青一代的第一吧?」說來,對于這個答案,琉月竟然不吃驚。
「是嘛?等過幾年,月兒又會強到何種程度。」對于自身的實力,南宮絕影從來就不覺得驕傲。
「對于邪梟這個人,我也只是從別人口中听聞過只言片語,可是你卻能頂著他的名頭招搖撞騙而平安無事,讓外人都不知道到底是你還是他,我有理由猜測,他就是控制你的人。外人似乎認為他的實力最多是天罰八劫,他的實際實力呢?」
「大尊。」南宮絕影不咸不淡的說道,顯然,他是承認了琉月的說法。
天罰九劫啊,如此,南宮絕影想要拜托他的可能性就太小了。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助他一臂之力?要知道,到了合一境界,每一次天罰,都可以說是一道天塹,越到後面,這差距就越大,很少有人能在合一境界越級而戰,就算是戰神境,一般都只能提升一階,至于琉月這個怪胎中的怪胎,妖孽中的妖孽,只能作為一個異類來看待,就算如此,琉月到了天罰六劫的時候,怕是都不太可能戰勝大尊,可見,想要擺月兌一個大尊的控制,何其艱難。
南宮絕影看到琉月眼中的沉思,眼中隱隱的含上了暖意,笑道,「這事兒我自己會解決,那輪到你操心。」
「我承認你很強,不過你也得承受,你在一個對你起了殺意的大尊面前,活下來的可能性無限的趨近于零。」
「你放心,他怎麼說也是我師父,沒那麼快要我命的,雖然這時間拖下去,有利也有弊。」
「師父?」
「是啊,師父。實際上,若不是他,以我現在這個年齡,絕對成長不到天罰六劫的高度,就南宮家的資源,就站在南宮家所在所在的眼界與高度,就算是我本身資質奇佳,能達到魄修就不錯了。」
「這麼說來,你還得感激他?」
「可不是得感激他,若是沒有他,我有豈會有成為你未婚夫的資格。」
琉月看出了他眼中的冷意,可見,他在邪梟手下並不好過,就他們同類人的氣息,琉月甚至有理由相信,面前這個男人曾經或許過著與她在末世差不多的生活,只是,在人前,他能做到不冷漠,能與別人自然相處,如果他們真的有相似的曾經,那麼,琉月得承認,南宮絕影做得比她好,她自己大概永遠也做不到面對陌生人時灑月兌自如。「他是通過什麼手段控制你的?這東西到底是什麼?」琉月看著他臉上越發張狂的紋路。
「這些你不用知道,只是,我若死了,你偶爾想我一下就好了。」南宮絕影笑道。「對了,地下市場的人,你最好避開他們,邪梟算是地下市場的半個主人。」
「哦,真抱歉,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