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散了,二哥,吃東西去,過去一天兩夜了,胡人要來也就是今天了。」羅烈徑直走向自己住的地方,他和羅武的食物已經被劉大山拿來了。
正在此時寨牆上值守的士兵拿起了一面紅色的旗幟揮舞,大喊︰「有騎兵出現,有騎兵出現。」
羅烈一轉頭,一把抄起自己的槊,甲也沒有著,就往寨牆奔去,一邊跑羅烈一邊下令︰「二哥,帶你的五百人到寨牆備戰,持弓弩的士兵上寨牆,馬維,馬維,馬維呢?」羅烈轉頭問跟在身邊的劉大山。
「馬營令太累了,剛才吃過東西回去睡覺了。」劉大山回答。
「去將他叫起來,他要指揮諸葛連弩,其余的士兵繼續休息,保證好體力。」
「是!」劉大山轉身離開,跟隨劉大山離開的還有五名親兵,他們要將羅烈的命令盡快的傳到校尉一級軍官那里。
羅烈三步並作兩步沿著斜坡沖上了寨牆,一上寨牆羅烈就有點後悔,自己沒事顯得如此急躁干什麼?就算是胡人真的來了無非是做過一場,自己身為主將,所有的士兵都在看著自己,如此沉不住氣會影響士氣的,羅烈馬上就放緩了腳步︰「汪勝,去將我甲冑取來,讓二哥慢慢整隊,弓弩手先上寨牆,告訴二哥不用著急,胡人趕路時間長,不肯能直接來攻。」
吩咐完羅烈站在寨牆上看去,只見一隊戰馬飛快的穿過通道往寨牆跑來,羅烈認出那是出門偵查的江裂虎幾人,戰馬少了三匹,只剩了十三匹,顯然是跟胡人接觸了,出城的人倒是一個沒少,遠處山丘擋住了視線,但能夠看出煙塵大起,有大量騎兵正在往這邊移動。
李鐵蛋一馬當先沖進寨門,江裂虎幾人騎在戰馬上魚貫而入,江裂虎雙掌一撐馬背,從馬背上一個側翻就跳了下來,他年輕人心性,有意炫耀武功,動作漂亮,下馬無視前沖力,雙腿如釘子一般釘在地上站定,寨門附近的乞活軍士兵喝一聲彩,江裂虎臉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抱拳示意,一派輕松。
羅烈看著江裂虎耍寶,輕輕一笑,他知道江裂虎是為了讓士兵不至于那麼緊張,才有意無意的用這種方式來緩解緊張氣氛,江裂虎也不是完全沒有心機,羅烈看來江裂虎頭腦十分靈活。
江裂虎一陣小跑,上了寨牆,在羅烈面前一禮︰「軍主,胡人前鋒約一千,距離我們不到十里,對方偵騎太多,不過前鋒身後應該還有三千以上的騎兵活動,戰馬揚起的煙塵很大,和前鋒的距離不遠。」
羅烈︰「可看清了軍旗,是哪一部胡騎?」
「是鮮卑段字旗,看來消息沒錯,就是段氏鮮卑的段軻領兵,看上去戰斗力不錯,我們和對方的偵騎接觸了下,殺了幾個,不過損失了三匹戰馬,被對方的弓箭射中了。」
「好,下去休息吧。」
羅烈望向通道對面出口,此時已經有胡騎出現,都是人數不多的斥候,人數在十多騎,都在馬上往這邊眺望,胡人那邊距離寨牆有兩里左右,正好有一個不高的小山丘擋住,山丘上有樹木,胡人偵騎觀察了一陣,退回樹林中去了。
馬維揉著眼楮上了寨牆,他身後跟著同樣看上去很是疲憊的操作諸葛連弩的將作營工匠,馬維問道︰「胡人來了?要不要將連弩上弦?」
羅烈有點不好意思,自己這根弦繃太緊了,敵情不明就將所有人都調動了,未免太沉不住氣,不過羅烈也沒有去糾正,就算是有備無患吧,畢竟羅烈沒有真正的經歷過大戰,也從未領過如此多的士兵作戰。
「胡人前鋒快到了,不過他們從陽信趕來,就算馬匹有更換的,人也會疲倦,估計不會馬上進攻,段軻就算再恨我,也不可能無視行軍作戰的大忌,等下你就下去休息,我估計最遲胡人明天才會進攻。」
馬維努力睜大眼楮,往西看去,卻什麼也看不見,只有山丘後有騎兵行動時的煙塵冒起︰「算了,我就在靠近寨牆處去睡,胡人來了叫我,我手下也很累,都去休息下,反正你們手里還有弓弩,足夠支持一段時間。」馬維說道。
羅烈點頭︰「去吧。」
此時羅武已經將手中五百士兵集中,一部分在坡下等待,約三百左右的士兵登上了寨牆,羅武靠近羅烈,問道︰「來了?有多少人?」
「跟原來的消息一樣,全部兵力在五千左右,不過戰馬超過一萬,是段氏鮮卑,領兵的估計就是段軻。」
羅武咧嘴笑了︰「在衛縣還沒有被打疼啊?又來了,不過五千人確實多了。」
羅烈拍拍身邊的諸葛連弩︰「有這個大家伙,每個連弩都配了一百只弩箭,我們有弩一百一十,配弩箭八千,弓一百二十具,配弓箭一萬,弩的威力二哥你看見了,就算兩箭射死一個胡人,胡人要來一萬人才夠殺,何況我們這里只要打一天,後面就能夠制作出更多的弩箭,這一戰就是用弩這個優勢和胡人打,我看胡人有多少人命來填。」
羅烈說得夸張了,胡騎要是真的沖鋒,兩里地戰馬全力奔馳不過是兩分鐘左右,按照弩的射擊速度,在進入射程最多射出三輪,而且第一輪射擊只能是不計準頭的拋射,弓倒是速度比弩快很多,但是射程卻近得多,也差不多能夠射出三輪,兩百弓弩加上諸葛連弩六輪不過是射出一千多只弩箭,所以還不能真正的起到決定勝負的作用。
羅烈的真正目的就是利用寨牆,使胡騎只能如攻城一般的進攻,如此以來才能發揮弩的優勢,但是和胡人的正面肉搏就是不可避免的,這也是羅烈兵力不足和弩數量不足的無奈,要是人手一具弩,這一千人就足夠將這五千胡人射個人仰馬翻魂飛魄散了,不過現在只有一百具蹶張弩,加上三子弩不過一百零九具。
羅烈嘆口氣,振作精神,左右晃晃腦袋,心底卻翻起興奮的感覺,握槍的手也用力了,羅烈武者之心已經沸騰了,要在戰場上找到勇烈感覺,殺胡人羅烈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相反羅烈期待將要到來的大戰。
出口突然冒出了大量的騎兵,那各種顏色的皮甲說明了這些騎兵的身份,胡人的前鋒騎兵到了。
段軻的前鋒統兵將領是突厥族的阿肯月兌里月兌,所在的突厥部族還不到萬人,此次跟隨鮮卑出兵,卻足足派出了兩千兵力,幾乎能夠上馬的族人都來了,阿肯月兌里月兌手下率了八百人,號稱一個千人隊,在跟隨段軻的小部族中算是最大的力量,因此成為了前鋒的主將。
阿肯月兌里月兌有一副稜角分明的臉孔,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楮,是一個草原上的美男子,加上健碩的身體和不凡的馬術,又是這個突厥部族族長的長子,此次所有月兌里月兌部的兵力,最精銳的就是阿肯月兌里月兌手下的八百人,但里面還是有胡須蒼白的年紀很大的戰士。
這也是小部族的無奈,人數太少,草原上的規矩也是出多大力就能夠得到多少,一切用實力說話,阿肯月兌里月兌雖然頭腦勇武不凡,但因為部族實力,只有跟在段軻身後,攻城要沖在前,拿戰利品段氏鮮卑要先挑。
但這就是規矩,阿肯月兌里月兌只有盡量的保住自己手中的這點力量,女人、孩子和財物,只要能夠在富庶的中原得到很多,月兌里月兌部才能強大起來,才能在中原站住腳,仗,是要打,不過阿肯月兌里月兌可不會頭腦一熱就亂來。
加上手里的其余小部族的士兵,阿肯月兌里月兌手里的騎兵接近兩千,目視前面看似簡陋的那堵寨牆,阿肯月兌里月兌卻久久不動,也沒有下令,他身後分成了兩個部分,站在他身後的一排排的騎兵是月兌里月兌部的本部人馬,另外一千多騎兵聚成一團,仔細看又分成了六個部分,在不到兩千人騎兵的軍隊中有七個小部族將領,各自打著各自部族的旗號。
三四匹戰馬奔馳過來,馬上的騎兵大咧咧的對阿肯月兌里月兌問道︰「黑雲部的首領問月兌里月兌部首領,對面漢軍只有千人,是不是馬上進攻?」
阿肯月兌里月兌厭惡的皺起了眉頭,黑雲部是鮮卑的一個分支,人數不多,但是一直以鮮卑族自居,只有五百士兵卻處處都要顯示和月兌里月兌部等小部族不同,阿肯月兌里月兌早就不耐煩黑雲部領兵的將領將室莫啼這個腦子里面只有女人和酒水的混蛋了,連他手下的傳令騎兵都敢和阿肯月兌里月兌這樣說話。
「月兌里月兌大人是前鋒主將,你怎麼能這樣說話?」阿肯月兌里月兌身邊的部將惱怒不已,直接罵了出來,阿肯月兌里月兌身後的士兵也露出怒色。
那傳令騎兵好像一點反應都沒有,露出一個鄙夷的笑容︰「漢軍被我們鮮卑大軍打得到處亂竄,我們鮮卑騎兵能夠以一當十,只要我們五百騎兵出動,這里的一點漢軍怎麼能夠抵擋?將室莫啼大人只是讓我來問問,我們黑雲部是要發動進攻了,其余的部族也同意和我們一起行動。」
阿肯月兌里月兌大怒,這是要將自己的前鋒軍主將身份都要奪去?將室莫啼居然如此大膽,敵情不明,地形不明,將士疲憊,就要對敵人進攻?難道以為一千多騎兵就能夠吃下同等兵力的漢軍?簡直是那自己性命開玩笑。
阿肯月兌里月兌知道,將室莫啼一直對自己才是前鋒軍主將心懷不滿,段軻也是瞧不起將室莫啼這人,本來他的人馬也只有五百,所以就讓阿肯月兌里月兌做了主將,這將室莫啼就一直陰奉陽違,還和阿肯月兌里月兌統領的其他部族的人聯合,形成小集團。
阿肯月兌里月兌心里大怒,臉上卻是無奈,這他嗎的怎麼打仗?所有小部族的將領在自己部族中都是說一不二的主,自己這前鋒主將也真是沒意思。
阿肯月兌里月兌臉上陰得如同雷雨將來,嘴唇抿得如同臉上被砍出來的傷口︰「你去告訴將室莫啼,士兵疲憊,段軻大人的主力尚在半天路程之外,現在不適合發動進攻,我要派兵探路,還要選地扎營,等待段軻大人大軍到來,如果將室莫啼不停軍令,那麼我會和段軻大人報告。」
那傳令騎兵冷哼一聲︰「無膽鬼,還敢說自己是突厥後裔。」言罷根本不等阿肯月兌里月兌說話,撥馬就離開了。
阿肯月兌里月兌身後的族中將領氣得兩眼冒火,手全部按在刀把上,一將怒喝︰「月兌里月兌大人,這廝如此無禮,讓我去砍了他的腦袋。」
阿肯月兌里月兌強忍心中狂怒,擺擺手︰「畢竟他們是鮮卑人,真鬧翻了段軻大人面子上不好看,他要打就讓他去,我們在後面觀察,找死可不是我們的責任,你帶人將附近樹林都查一遍,不要有伏兵,這個地形如此奇怪,漢軍只在這邊建了一道寨牆,肯定有什麼問題,我帶兵在這里給將室莫啼壓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