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口灘這個原來只有泥濘之名的地方,現在駐扎了一只軍隊,水口灘最高的地方方圓二十多畝的高地已經完全變了模樣,河灘處一條簡易的碼頭一只延伸到了水中,高地上一個個簡單的遮蔽搭起,一隊隊士兵排著隊開始領早餐,十幾口大鍋冒著熱騰騰的蒸汽。
這個營地沒有四面豎起營牆,只在西面通往內陸的方向立起了一道三米多高的木料為底泥土為面的寨牆,寨牆內面有八條泥土堆成的斜坡道,一直通往寨牆上,其中五個通道是通往五具諸葛連弩所在高台,放置諸葛連弩的高台比整個寨牆都要高出一米左右。
寨牆開有兩道大門,大門用的是簡單的木制門,門邊堆有齊胸的大型拒馬,顯然不是一道合格的大門,不過很方便寨內戰士沖殺出去,寨牆外面直上直下,時間太短不可能做成如何的堅固和光滑,只不過草草的將泥面抹平。
羅烈的飛虎羅字旗正在寨牆上飄揚,在羅烈他們登岸之後第二天下午第二批五百士兵就到了,後來的荊正看到自己的弟弟荊越吃了一驚,因為荊越如同一把出鞘的長刀,透出一種逼人的鋒銳,當得知羅烈用胡人尸體來練膽時,荊正二話沒說,要求出去偵查敵情,羅烈準了,讓李鐵蛋帶上全部十六匹戰馬,由江裂虎、白麻子、李鐵蛋和荊正荊越組成了一只偵騎小隊出寨偵查胡人動向。
馬維是寨中最忙碌最累的,從登岸一刻開始馬維就沒有睡過覺,一刻不停的組織安裝連弩,修寨牆,簡易碼頭,一直忙碌到第二天深夜。
羅烈卻是睡了一個好覺,天空剛泛出魚肚白,羅烈就走出了他休息的地方,極目遠眺,徒駭河一片平靜,水面無風,河水隨著流動翻起微波,順著河岸生長著極為茂盛的蘆葦,白色的蘆葦花隨著河水擺動,讓人生出一種天蒼蒼野茫茫的感覺。
羅烈心胸為之一暢,胸中豪氣頓生,手中雖然只有一千士兵,但羅烈卻無所畏懼,自從山神廟蘇醒以來,羅烈深深的為這個時代感動,漢族在胡人手中掙扎求存,不屈不撓,冉閔滅羯趙,出殺胡令,羅烈身為一個武者,胸中自有暴烈。
自古武者都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對,武道的堅持,性不烈難成武者,現代社會怎麼可能讓練武之人有這種殺氣,有這種武者的暴烈?說白了你要是一言不合就取人性命,那結果就是坐牢吃槍子。
羅烈落得只有出國打黑拳,是要借助生死邊緣突破境界,要釋放心中武者一往無前無敵的殺氣,羅烈在這個時代有兄弟相互扶持,前世的記憶似乎都遙遠了,羅烈眺望東方一輪紅日從河面跳出,只覺得心中無比暢快。
一聲長嘯,金光投射到羅烈身上,所有的戰士回頭看向羅烈方向,風氣了,天亮了。
羅烈和羅武一起站樁,兩人相對,幾乎同時兩人睜開雙目,羅武躍躍欲試,羅烈笑了︰「二哥,想試試?」
羅武點點頭︰「我練功直覺進步甚大,筋骨比之以前強大太多,除了和大哥練手,就不知道自己進步水平,小七,我們兄弟比試下拳腳。」
羅烈一晃頭,脖頸發出 嚓的響聲,右手在前左手在後,雙腿一個回身弓馬,氣勢沉凝,如一座山蹲了下來︰「來吧,我看看二哥你的進步有多大?」
羅武大為興奮︰「好,二哥來了。」
當下也不廢話,羅武一個彈步,右手成爪,左手虛護面門,一爪就抓向羅烈肩膀,這一下好不快速,扭腰發力,肩膀將整個前臂帶動,整個手臂如同攻擊的毒蛇,指爪之間居然帶出了風聲,只要抓中,羅武這一下能夠將人身上連皮帶肉都撕下一塊,正是虎型拳中虎爪。
羅武話語間雖自信,但卻是知道羅烈的厲害,在山中修行的時候羅烈可沒有少收拾他們,哪怕羅烈當時力量還比不上其中的幾人,但是真正搏擊的時候沒有一人能夠打得過羅烈,羅烈徒手拳法直接暴烈,看上去直來直去,但是基本都是針對要害,羅武根本沒考慮羅烈會擋不住自己,所以一上來就是全力以赴。
不遠處站著的劉大山等親衛都看到了羅烈兄弟倆動手,全部都圍了過來,羅烈平時除了教授他們練武,很少出手,一是來到濱海傷勢未好,二來羅烈也確實對于擊敗劉大山幾人沒興趣,不過劉大山他們可是見過羅烈和胡人戰斗的場面,幾乎都是一擊斃命,速度快的不可思議,最主要的是羅烈那種無懼生死的烈性,刀劈下來眉頭都不皺,只用比對手更快更有效率的方式擊殺對手。
「 」羅武一抓什麼也沒抓到,羅烈底下出了一腳,腳尖踢中羅武手腕,腿上力量怎麼也比臂力要大,像是擊中了蛇的七寸,羅武這一下頓時無功而返。
「二哥,戰場廝殺可以不留余力,但是單打獨斗可不能一發不能收,畢竟現在你還沒有進入明勁,一擊不中就容易露出破綻,也不能繼續進攻。」羅烈提出一腳沒有追擊,羅武收手後退。
羅烈這一腳看似簡單,但是能夠準確的踢中羅武的手腕,這可不是簡單事情,羅武手臂都是一陣酸麻,卻毫不氣餒,雙爪一分,一聲長嘯就撲向羅烈,其勢真如一頭猛虎撲擊,帶出的風聲混著長嘯,直如一頭人形猛虎,已經深得虎形拳精髓。
羅武的雙爪只要粘著人體,一抓一撕那是威力無窮,虎形鷹形練得最多的就是指力,以身法配合,進退如風,扣拿關節咽喉,殺傷力那是不用說的,而且指力強大之後,使用武器的時候也會有優勢,人的虎口是最容易受傷的地方,冷兵器時期一場戰斗打下來,戰斗過的士兵虎口不受傷的很少,真正在戰斗中哪怕明知道和對方兵器交擊自己會吃虧,但人的反應卻是來不及的,只有硬踫,能夠閃開對方武器進攻的士兵,那就需要習武訓練,真正將這種避實就虛的習慣變成本能,那就是精銳中的精銳了。
羅武這一下獲得了滿場彩聲,在場的親衛除了劉大山習練的是熊架,張疤臉和汪勝練的都是虎形,羅武這一下形、勢、架神完氣足,比他們高明得太多,其余的親衛都是從乞活軍中選出的精銳軍人,跟隨羅烈時間雖短,也開始習練八極和形意,因此也能看出羅武這一下的厲害,喝彩之余眾人都背上發涼,要是自己面對二軍主,只怕馬上就會被撕開皮肉,慘不可言吧。
說來話長,羅武撲擊出去彩聲響起不過是一瞬間,羅武已經撲到了羅烈面前,雙爪直接往羅烈劈頭蓋臉的抓去,根本不管羅烈護在身前的雙手,羅武有自信,自己的雙爪就算羅烈用手抵擋,也能夠抓開,不過羅武還是留了手,只要羅烈用手抵擋,自己頂多扣住羅烈雙手,不發力就是了。
羅武卻沒有想到羅烈卻雙手一縮,收回到了胸前,身體一矮,不退反進,這一下又快又急,和羅武前沖的勢頭一對,羅武雙爪一下就抓空,直接伸到了羅烈雙肩後面,仿佛是雙手抱住羅烈一般。
羅武和羅烈兩人的面目都差點靠在一起,羅武看到羅烈嘴角掛起一個弧度,心里大叫不好,原來羅烈收拾他們的時候凡是要出手擊敗他們的時候就會露出這麼一個笑容。
羅武雙手回翻,變招扣向羅烈肩頭,羅烈此時卻只是長身直立,雙肩直接頂在了羅武雙臂上,這一下雙腿借地力,羅武只覺得手臂被這一頂止不住就抬了起來,整個身體仿佛都要被這一下頂得離地,雙腿一虛,羅烈已經側身,肩頭頂在了羅武胸口,羅武大叫︰「貼山靠!」
身體已經騰空飛了出去,羅烈這一下沒有用剛勁,只不過是將羅武頂出去,羅武落地就勢一個後翻滾,就站了起來,絲毫沒有受傷,羅武站起來就站在了那里思索起來,羅烈這一下已經是完勝了羅武,只要貼山靠發力,羅武的肋骨不知道會斷幾根,何況羅烈的雙手都沒有動過。
此時親兵對羅武的喝彩聲才剛結束,兩人就已經分出了勝負,劉大山等人全部張大口呆住了,特別是後來成為羅烈親兵的戰士,不少人都沒有親眼見過羅烈出手殺敵,但是卻見過羅武小試身手,那可是無敵的存在,卻被羅烈簡單的一腳一進一頂就擊敗了,這時所有人都服氣了。
羅烈看看雙肩衣服裂開的口子,羅武在被擊飛的時候雙爪下壓,將羅烈雙肩的衣服抓破了,不過根本沒時間發力,羅烈走了幾步,說道︰「二哥,沒事吧?」
羅武抬頭,臉上若有所思︰「沒事!」
羅烈︰「二哥想通了沒有?練骨巔峰之後就是明勁,什麼是明勁?就是身體的協調性和體力都達到了一個高峰,每一擊,一舉手一投足都能夠勁透指尖,勁力直達末梢,勁力堂堂整整自然而然就能夠發揮,不用作勢蓄力,一招一式自然有大力附帶。」
羅武雙目一亮,似乎明白了點什麼,羅烈接著說道︰「人發力有三根,雙腿立地,謂之山根,力由腿起,腰力最活,謂之靈根,傳山根之力達全身,所有的招式和速度皆與腰力有關,站樁和八極小架都是練腰的,最後就是人的脊柱,人坐臥如弓,高手無論坐臥脊柱都是呈微彎的狀態,一如猛獸獵食,在撲出去之前都是蜷身,一旦出擊脊柱如抖大槍,勢如雷劈電閃,每一擊都是最強攻擊,脊柱也是最後一根,稱為雷根,平時深藏,出擊如雷動九天,力起山根,接靈根,抖雷根,三根通達就是明勁了。」
古時練武很少都這種理論如此詳盡的講解,不少武將自己武藝很高,但是不知道如何表達出來,以至于虎父犬子之事層出不窮,羅烈的解說令羅武大喜,臉上露出開心的表情,他已經感覺到了前方的路。
羅烈拍拍二哥的肩膀︰「二哥,你一直以來還是帶了原來的一些不好的習慣,不管是使刀還是拳腳都喜歡由上往下攻擊,其實是完全有問題的做法,我所教的刀法和槍法幾乎沒有這種招數,要是二哥你一刀劈下,我一刀由下往上撩刀迎擊,誰更能夠發力?」
羅武︰「我知道了,肯定是由下往上撩刀更容易發力,力量也會更大,力由地起,我從上往下就腳下虛了。」
羅烈點頭道︰「二哥你想通了就好,槍為刺最強,其要訣就是一個抖字,此戰過後我們回到濱海,用藥物將二哥你全身氣血激發,再真正領悟力貫指尖,二哥你就進入了明勁這一境界了,強大的武者使用長槍時,脊柱和手中長槍呼應抖動,每一擊可以讓人根本看不清來勢,死了都不知道是被槍尖刺中那里,那才是真正的戰場無敵猛將。」
羅武和羅烈親兵都听的入神,臉上都露出向往之色,要是真能練成此等武功,那才是不枉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