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對不起,本以為在家就能夠安心碼字,結果幾個大學同學模上門來,被拖出去磨了一天,今天只有一章了,對不起,不過為了慶祝第一個執事「舞舞舞」的誕生,明天三更!)
夜色慢慢降臨,羅烈坐在一個裝弩的空箱子上,左右分別坐著抱起手臂的羅武和江裂虎,焦霸身上中了九刀,要不是身上甲冑精良,本身也是沙場老將,能夠有效的避過要害。
焦霸只怕會成為一具尸體,不過就算這樣,在段軻退兵之後,焦霸就頭栽倒地上昏了過去,事後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現在都沒有醒過來。
「我們戰死兩百八十七人,寨牆上戰死一百零五人,還有兩百二十人受傷,不能參戰的重傷有七十七人,現在能夠再次上陣的只有不到六百。」江裂虎聲音有點低沉。
羅烈想起今日看到的戰後情形,地上胡人和乞活軍戰士的尸體到處都是,胡人的傷亡遠在自己這邊之上,但是兵力不足的弊端就暴露無遺。
加上潰逃和戰死的月兌里月兌等部的兵力,直屬段軻的士兵損失了四百左右,但是段軻手中現在還有兩千五百以上的兵力,實力沒有大損。
羅烈的沒有皺起,最麻煩的不是兵力,畢竟現在所有士兵可以上船就走,留下的船只足夠將剩下的士兵撤走,後面杜聰沒有停止收集船只。
但盡量消耗胡人兵力的目的就無法達到了,要是自己這邊一撤,那麼段軻手中的兵力對陽信還是優勢。
羅烈覺得麻煩的是弓弩箭矢不足了,諸葛連弩只剩了六十只弩箭,蹶張的弓弦消耗還在意料之中,但是箭只卻不夠了,不能夠再次支撐胡人的一天攻擊。
模了模鼻梁,羅烈暗嘆︰「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啊,計劃沒有變化快,以為憑借一個地利就能夠以少勝多,現在陷入損兵折將的窘境。」
羅烈看了羅武一眼︰「二哥,手臂的傷不礙事吧?」
羅武大咧咧的說道︰「沒事,一陣子就能好全,沒有傷到筋骨,只是傷口比較長,我用刀也一樣能殺胡人。」
羅烈搖頭︰「不可大意,二哥,今晚你就隨傷員到濱海吧。」
羅武聲音提高了︰「什麼?你叫二哥臨陣月兌逃?我不走。」
羅烈苦笑︰「這仗打不下去了,胡人也是因為損失太大,士氣不高今晚才會消停,段軻用雜牌消耗我們兵力的目的達到了,我們只有退回去,不然就是白白送死。」
羅武愣住了︰「死了這麼多人,要退兵?」
羅烈點點頭︰「現在段氏鮮卑兵力沒有大損,我們兵力卻損失了將近一半,今晚不走明天就只有戰敗,所以只能退了。」
羅武一拳擊在地上︰「嗎的,死了這麼多人,都是好兵,結果卻走了,陽信也救不得,我們出兵有什麼意義?」
一時間氣氛詭異的沉悶了下來,羅烈想起一張張死去的士兵面容,他的親兵死了兩人,死傷最重的就是寨牆上抵擋段野力的羅武部下。
白麻子將三人的飯食端了進來,羅烈也沒什麼胃口,低頭說道︰「二哥,我….我是不是不合格?不是一個領兵的材料,害得那麼多兄弟喪命。」
白麻子將手中飯食放下,听見羅烈這樣自責,眼一瞪,沒等羅武說話就開口道︰「三軍主你說什麼?乞活軍的兄弟有幾個不是和胡人有深仇的,和胡人拼命戰死,誰也不會有二話,我們用一千人將五千胡人殺傷了一半,這難道不是大勝嗎?」
白麻子有點激動的揮手道︰「外面的兄弟都在議論,以這樣少的兵力和胡人打成這樣,都說三軍主和皇上都有的一比,何況是親人就在身後的備軍武士,那些小鬼現在都有戰士的模樣了。」
羅烈驚喜的抬起頭,他見到傷亡太大,戰後就將善後的事情交給江裂虎,自己回到帳中生悶氣。
羅烈覺得這一戰自己犯了很多錯誤,對兩翼的重視不夠,結果胡人從兩翼進攻牽扯了兵力,寨牆上就成為了壓力最大的地方,對弩箭的殺傷力太過迷信,結果還是讓胡人沖上了寨牆。
羅烈總覺得那一張張死去兄弟的臉龐在眼前,壓得羅烈氣都透不過來,現在白麻子的話令羅烈心中的信心又恢復了一點。
「兄弟都是這樣說的?麻子,你怪不怪我?」
「怎麼敢怪罪軍主,大伙都說一直以來都在逃,這一戰打得舒暢。」
羅烈心里高興,作為主將,羅烈其實還很不足,雖然人武力在戰場上已經勉強夠用了,但是個人的力量在數千人的戰場上就是有限的,羅烈听白麻子的話心里舒服多了。
拿起一個蒸餅,羅烈遞給羅武︰「不過今晚我們還是要走,明日段軻進攻我們就抵擋不住了,裂虎,晚上你帶兄弟上寨牆,凡是接近我們的胡人偵騎就射,將弩箭全部射出去,諸葛連弩上船太慢,能拆的拆了,不能拆的丟到河里去。」
說這話的時候羅烈心里絞疼,諸葛連弩太貴了,一具就值老了錢,羅烈狠狠的咬了一口蒸餅,心里想馬維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和自己嚷嚷呢?
「呼」的一聲帳簾卷起,劉大山大步沖了進來,臉上都是驚喜︰「兩位軍主,我們的援兵來了。」
羅烈一下站起︰「援兵?我們那里來的援兵?」
羅武滿臉都是不可置信,濱海就這麼點兵力,那里還有能力派出援兵?留守的六百人要是來了,濱海就成了空城了。
「是牛哥來了,他帶了一千援兵過來,是顧縣來的援兵,牛哥坐小船來了,現在正在營外。」劉大山飛快的報告。
羅武一下跳了起來︰「哈哈,牛哥來了,還是大哥速度快,我以為最遲都要下個月才能夠將後面一千人派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羅武一下就沖出帳去,羅烈也站起身來準備去迎接孫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羅武拉著孫牛走了進來,羅武的笑聲震天。
「哈哈哈,我就知道牛哥辦事靠得住,你帶了生力軍過來,我們就能夠好好收拾胡人一把了。」
孫牛的臉色卻不好,陰沉無比,兩眼都帶著黑眼圈,像是沒有睡好的樣子,羅烈一下就注意到了孫牛的不對勁,他比羅武要仔細得多。
大大咧咧的羅武卻沒有注意孫牛的表情,大聲張羅著︰「麻子,去多弄點吃食來,大塊的馬肉多弄點,這下有這一千兵力加入,我們可以好好收拾這些胡人。」
孫牛看到了羅烈,一下站住,羅武沒有防備,沖出去幾步停了下來,轉身疑惑的看著孫牛,羅武這時才注意到孫牛的不對勁。
羅烈低聲道︰「牛哥,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孫牛站在原地,雙目突然變得通紅,哽咽道︰「今日早上得到消息,皇上…….皇….皇上三日前被鮮卑燕狗斬……斬于龍城。」
孫牛說道後來已經是眼淚跟著流下,牙齒切出了「滋滋」之聲,這輕輕的一句話,營中的所有人都如同五雷轟頂一般全部愣住了。
所有人都是冉魏的士兵,不管是出身乞活軍還是漢軍營,都有一個無敵的背影,領導著所有的漢軍,和胡人交戰,保護百姓,在這亂世護住漢民,他是冉魏的開國皇帝,冉閔。
羅武嘴唇發抖,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一字一頓的說道︰「牛哥,你說皇上被燕狗殺了?」
孫牛擦了一把臉上橫流的眼淚,點點頭︰「才得到消息的時候我們都不敢相信,皇上如此武功,結果晚間平昌信使從河上過來,說是胡人那邊傳來消息,要用皇上人頭傳至鄴城,讓還剩下的魏國城池趕快投降,才確定了這事,濱海已經哀聲一片,不少濱海人都想跟隨我們前來,要為皇上報仇。」
「啊啊啊!」羅武仰天狂叫,一腳就將自己坐著的木箱踢了一個粉身碎骨,粉碎的木屑將整個帳中都濺滿︰「胡狗胡狗胡狗,我定要殺光胡狗為皇上報仇。」
江裂虎和白麻子兩人都滿臉悲憤,白麻子身上的甲冑隨著他身軀的抖動發出「咯咯咯咯」的摩擦聲。
羅烈痛苦的閉上了眼楮,還是發生了,自己沒有辦法阻止啊,抗擊胡人的民族英雄,發出殺胡令的冉閔,還是被害了,羅烈握緊了拳頭,自己還是力量不夠,不能夠改變這事。
這一刻羅烈只覺得深深的難受,心中像一條毒蛇啃噬一般,一陣陣的絞痛,他想起了義無反顧北上的荊強,那時羅烈明知道荊強不能成功,卻沒有死勸。
心里還是有懦弱吧?羅烈苦笑,自己明知道冉閔的結果,也有心理準備,為什麼這一刻還是那麼難受,自己手下包括自己三兄弟,都是冉閔的兵。
羅烈沒有跟隨荊強北上,那時候羅烈看出了荊強眼中的失望,羅烈一咬牙,沒有什麼後悔的,自己留了有用之身,才能夠收拾胡人,漢人太苦了。
羅烈抬起頭來,就看見羅武仿佛瘋了一般,一把拔出腰間刀,拔足就要沖出帳去,羅烈大吼,聲音震得點在帳中的燭火都在搖晃︰「二哥,你干什麼去?」
羅武身形一頓,轉過頭來,雙眼血紅,一股殺氣布滿扭曲了的臉︰「我帶著兄弟去和對面的胡人拼了,皇上死了,胡狗要殺光。」
羅烈雙目要噴出火來,兩步走到羅武面前︰「你就帶著幾百人去野外和幾千胡人拼命?那不是拼命,是送死。」
羅武大吼︰「死也要去,殺得一個是一個。」
「 」羅烈一拳就擊中羅武的手腕,羅武手中的刀月兌手,羅烈一把抄起,雙手抓住刀的兩頭,一聲大喝,「啪」的一聲脆響,這口馬廣親自打造的好刀就被羅烈徒手折成了兩段。
「你糊涂,皇上被俘我早就說過,是凶多吉少,你就準備不顧兄弟的死活去拼命,不留有用之身為皇上報仇,你就是這樣表現忠心的?」羅烈毫不客氣的大罵羅武。
「當啷」羅烈隨手將手中的兩段斷刀丟在地上︰「二哥,你給我冷靜點,牛哥的兵還沒到,我們失去地利和段軻交手沒有任何優勢,你覺得我們全部死在段軻手里,就是為皇上報仇了嗎?太子尚在鄴城,大魏的正統還在,我們不擊敗眼前的段軻,怎麼能夠幫到太子?要報仇,就只有留住性命才行。」
羅武血紅的眼瞳慢慢的退去紅色,羅烈的話令羅武冷靜了許多,頹然一坐倒,羅武慢慢抬起頭看著羅烈︰「小七,我們兄弟參加乞活軍,就是為了跟著皇上殺胡人,為我們父母報仇,二哥心亂了,小七你說怎麼辦?」
羅烈看看孫牛,孫牛筆直的站著,臉上淚水縱橫。
「牛哥。」羅烈盡量放緩聲音︰「你的人什麼時候到?武器鎧甲有嗎?」
孫牛一低頭,抬手又擦了一把臉,回到︰「最多半個時辰就會到,武器鎧甲在濱海已經裝備了,杜聰還將新造出來的箭矢讓我們帶了過來,說你會用得到。」
羅烈上前一步,帶著凌厲殺氣的目光掃過帳中諸人︰「等下將皇上歸天的事讓全軍知道,所有士兵均不得擅自出營,牛哥你跑一趟,讓船隊進港不得點火,進營就用留下的油布遮蓋,大家都留著力氣精神,明日給段軻一個驚喜,用哀兵的氣勢一舉殺敗段軻。」
羅烈目視江裂虎︰「去將日間俘虜的胡人全部斬了,將人頭掛在寨牆上,以後和胡人交戰,我乞活軍不留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