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慕容霸雙目暴突,對地上跪著的衣甲襤褸的一個哈蘭部百夫長怒吼道。
「幾乎全軍覆滅,塔爾哈圖戰死,只有你們三十幾人往山上逃,才逃了出來,你們這些廢物,還回來干什麼?大燕的臉面都讓你們丟光了。」
慕容霸的怒吼聲讓帳外站立的親兵都一陣心驚肉跳,自從當了將軍,慕容霸很少這樣殺氣十足的暴怒了。
「噌」的一聲慕容霸從兵器架上拔出那把超長佩刀,滿臉殺氣向那臉如土色的哈蘭部百夫長走去。
「將軍。」亞爾哈蘭半跪下來,拉住慕容霸衣角︰「不可!」
暴怒的獅子一般的慕容霸殺氣滿盈的轉過頭,發現是自己的親將拉住自己,臉色一緩,又看到亞爾哈蘭眼中含著淚水,慕容霸的殺氣如潮水一般的褪去。
嘆口氣,慕容霸一把拉起亞爾哈蘭︰「點兵,我要去掃平了陽信,將殺死你弟弟的漢將五馬分尸,這些廢物在山中耽誤了一天時間,現在出兵,明日才能到山道口,亞爾哈蘭,你放心,你就是我的兄弟一樣,塔爾哈圖也是我的弟弟一般,我不會讓他白死。」
亞爾哈蘭雙目赤紅,用力的搖頭,淚水飛開︰「不,不能現在就馬上出兵,平昌戰事才要緊,將軍,不能因為塔爾哈圖就放棄了平昌的攻勢,將軍一走,圖亞木部和其余的部族肯定不會盡力攻城了,不能前功盡棄。」
咬咬牙,亞爾哈蘭艱難的說道︰「還要防備陽信出兵,會影響我們攻下平昌的計劃,將軍不能輕動,雖然,塔爾哈圖是我弟弟。」
慕容霸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整個人如同山一般沉穩,雙目注視亞爾哈蘭,點點頭︰「亞爾哈蘭,你不愧是我兄弟一般的將軍,不因私而盲目,不過,我還是要去,不然那些圖亞木部的膽小鬼就會有借口不攻城了,你難道以為我的部下還打不過漢軍嗎?」
亞爾哈蘭搖搖頭︰「將軍麾下精銳為大燕精兵,勝是肯定能勝的。」亞爾哈蘭看到了慕容霸眼中的堅定,不再勸說慕容霸不出兵,話頭一轉︰「要仔細問問漢軍情況,以及怎麼擊敗塔爾哈圖的,將軍出兵才能如泰山壓頂,一戰而定。」
慕容霸轉頭就問那個死里逃生的哈蘭部百夫長,一會功夫,問清楚了之後,慕容霸揮手讓那幾乎被他身上殺氣嚇癱了的百夫長出去。
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慕容霸示意亞爾哈蘭也坐下︰「人數不到兩千,幾百兵力憑借熟悉地形,繞到了塔爾哈圖背後,正面千把兵力牽制塔爾哈圖兵力,前後夾擊擊敗塔爾哈圖,出口被漢軍堵住,塔爾哈圖部下崩潰,塔爾哈圖被漢軍一將擊殺,」說道這里慕容霸拳頭捏出一聲爆響︰「漢狗,任地奸詐。」
「區區一千多兵力,倒也和段軻所說相符,和塔爾哈圖部作戰,也不可能沒有損失,就算是一千兵力,我出兵三千,我親自走一趟,亞爾哈蘭你領剩下的兩千兵,督促圖亞木等部攻城,我將木木亞,那圖哈兩個千人隊留下,他們戰力是我麾下最強的兩個千人隊。」
亞爾哈蘭此時已經平復了很多,擔心的說道︰「平昌戰局不能久拖,不然根本打不下來了,將軍你出兵不能夠在陽信太久啊。」
慕容霸︰「我沒想過要將陽信也拿下,只不過是將漢軍在將山的堡寨拿下,留兵守住,這樣陽信的漢軍就不能來騷擾我們了,漢軍新勝,不會離開堡寨,正好去殺光了給塔爾哈圖報仇,然後回兵,給平昌最後一擊。」
慕容霸站起身來︰「平昌拿下再攻陽信,兩地漢人都殺光,大王說不可逼漢人太過,我看是我們殺得還不夠多,亞爾哈蘭,你去點兵,順便將木木亞和那圖哈兩人叫來,我讓他們全部听你的號令,那兩人勇是夠勇,就是腦子太木,做到千夫長也沒什麼長進。」
慕容霸午後點兵三千,往將山而來,剩兩千精兵由慕容霸親將亞爾哈蘭統領,督促余下胡兵攻擊平昌,平昌胡兵果然被落了引了出來,不過羅烈只是想過引一部胡兵殲滅,卻沒有想到釣到了一條大魚,慕容霸親自領兵前來。
焦霸笑得連後槽牙都能夠看得清清楚楚,山道上擠滿了戰馬,戰馬身上馱著大包小包,全是哈蘭部入中原以來劫掠的財物,此時全部便宜了羅烈。
焦霸和陳建兩人出現得及時,摧毀了胡人的士氣,本來胡人的數量並不在兩邊乞活軍之下,但和羅烈部交戰時間不短,傷亡不小,士兵的士氣在能夠看到勝利的時候,還能堅持,能夠忍受傷亡。
當遇到兩面夾攻時,覺得無法取勝,那士氣崩潰的速度就太驚人了,大多數戰斗傷亡最大的一刻就是發生在一邊崩潰奔逃獲勝一方追擊之時。
這一次也不例外,陳建和焦霸出現的時候,塔爾哈圖就知道不妙,馬上想退後重新整隊和漢軍交戰。
結果胡兵毫無征兆的突然大潰,塔爾哈圖驚怒之下被江裂虎趁機一槍刺死,胡兵這時更是大潰,主將都戰死了,不逃那能保命?
但胡人這時才發現,出谷的通道被陳建和焦霸堵住了,身後又是成隊的長槍兵,求生的胡兵跑了個漫山遍野,最後發展成了幾乎所有乞活軍士兵都在追擊逃兵。
士氣就是這麼一個奇妙的東西,先前交戰之時那怕死都會向前,希望能夠砍漢兵一刀的凶悍胡兵,士氣崩潰之後逃跑的時候,那怕同伴被長槍兵從身後捅死在身邊,也不會轉身和漢軍拼命,只是低著頭專心的逃跑。
也不是沒有悍勇的胡兵,轉身頑抗,但這種人也是死得最快的,五人一組追擊的長槍兵馬上就會圍上來幾個伍,亂槍之下就讓這些悍勇的胡人尸橫就地。
追殺一直持續到了黃昏,羅烈怕胡人反應太快,馬上就有兵力出現,下令停止追擊,清點戰利品和傷亡,準備退回鷹嘴寨去。
此戰哈蘭部兩千出頭的士兵,最後清點尸體和俘虜,有一千八百多,戰死八百多,被俘五百多,還有五百左右時受傷的。
乞活軍士兵對待胡人的傷兵就是一個模式,狠狠的踢幾腳,能夠自己站起來被捆上的,那就丟到後面看管起來,不能動的或者動作慢的,那就是一槍刺過去幫他解決痛苦。
這種區別的方法,領很多不通漢話行動稍慢的胡兵都被冤枉的殺掉了,羅烈對此睜只眼閉只眼,所有的魏軍現在都有一股火氣要發出來,冉閔的死是這些士兵作戰勇猛的保證。
但也讓士兵的暴虐提高了,只有一百多機靈的胡兵逃走了,為什麼說這些胡兵機靈?
照理說將山山勢不算險峻,那麼多人奔逃怎麼也要多逃走一點人,結果幾乎是全殲,原因就在兩邊士兵的鞋子上。
乞活軍士兵的鞋子因為是雨季,穿的是絨草所編的草鞋,在泥地中奔行輕松而且不容易打滑,而哈蘭部士兵的鞋子其他胡人一樣,都是皮革所制的筒靴。
騎在馬上這種筒靴看不出劣勢,但是步戰和逃命時,這種整塊平面皮革鞋底的筒靴就是催命的玩意了,山上奔逃這種筒靴令胡兵不是滑倒就是根本跑不起來,被乞活軍士兵輕松追上,不是被殺就是被俘。
那一百多逃掉的胡兵,要麼就是跑得最先的,要麼就是月兌了靴子逃跑的。
戰利品豐富,哈蘭部兩千士兵足足有三千多戰馬,和段軻不同,這些戰馬全部在哈蘭部營地中,幾乎沒有損失,哈蘭部士兵劫掠的財物也全部在營中。
還發現了大量的肉干和馬糧,皮甲等等戰利品,羅烈大嘆︰「果然是勝利之後得到戰利品才是強軍之道,戰爭史容易發財的。」
此戰羅烈損失也頗為嚴重,傷亡最大的就是五百槍兵,他們獨自抵擋兩千胡人進攻將近一個時辰,不少士兵在听到停止追擊的鳴金聲之後,立即癱坐地上,連手指都累得抬不起來了。
戰死士兵達到了一百八十多,受傷一百出頭,新裝備的皮甲起到了很大作用,不過要是陳建和焦霸晚來一刻,戰局還不一定是羅烈獲勝,戰到最後孫牛麾下的弓箭兵都拿起武器加入和胡人的搏殺中去了。
孫牛的弓箭兵也陣亡八十,傷了兩百多,如此多的傷員是因為連續開弓,拉傷了雙臂肌肉,傷亡達到了將近五百。
這已經是很大的傷亡了,羅烈很是心疼,不過手下的眾將卻是興高采烈,在他們看來,這樣的大勝才傷亡這點點,那簡直不值一提。
受傷的士兵會跟隨戰馬到張家集寨,重傷的傷病留在張家集,等傷勢好轉一些之後會到濱海養傷,輕傷的士兵直接到陽信養傷。
羅烈從陽信又抽調了兩個校六百兵到鷹嘴寨寨,補充損失的兵力,保持鷹嘴寨有三千三百戰兵,此時的鷹嘴寨已經成為了一個大兵營。
後方傳來消息,第二批一千士兵完成了換裝,另一千士兵要再過十天完成換裝,羅烈下令這兩千兵力十天後進駐陽信,等待合兵一處之後進入平昌。
弓箭不能持續發射另羅烈十分頭疼,弓箭手佔了兵力的一半,開始的時候給了胡人有力的打擊,但後半段的時候弓箭幾乎沒有了影子。
長弓威力雖強,但一個弓箭手射出十箭就幾乎是極限了,不能持續給敵人殺傷,就只有肉搏了,羅烈發現自己想得簡單了,光是弓箭要在野戰中和騎兵對抗,只靠弓箭輸出敗敵,視乎有些不現實。
除非是兵力雄厚,弓箭手形成大面積的打擊,才能夠充分發揮力量,但現在胡人那一戰的兵力都比自己多,弓箭手就成了雞肋了。
羅烈暗下決心,弩的制作不能夠停,弓弩結合以人數形成絕對強力的遠程打擊才是王道,面包會有的,只要一直勝利下去,形成良性循環,遲早會如同秦軍蹶張大陣一樣,一次齊射就能夠使敵軍崩潰。
殲滅哈蘭部第三天,斥候回報,發現胡人大隊騎兵向山道進發,鷹嘴寨頓時緊張起來,民夫緊張的再一次將寨門等薄弱的地方進行最後加固,一箱箱箭矢被抬了出來,送上寨牆,士兵也開始不解甲休息。
寨門打開,江裂虎和陳建領了六百兵卒出寨往山上而去,羅烈現在知道了前來的胡兵只有三千,因此敢于分兵,胡兵在鷹嘴寨下發揮不出騎兵優勢,在外有一只軍隊,進可攻退則消失在山中,胡人不可能在群山中找到區區六百人。
胡人只來了三千人,看來羅烈冒險用一千多兵戰敗哈蘭部的效果出來了,沒有暴露自己的實力,胡人輕敵了,添油而來的進攻時現在羅烈最想看到的結果。
「又來送戰馬和財貨了。」羅烈站在寨牆上,說的話如同土匪看到了商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