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車隊來到一個小鎮上,鎮子叫什麼名都無所謂了,楚雲天包下了整間客棧,趕走里面所有的客人,專門接待二王一公主。鎮里的客棧比較粗陋,客房也不精美,所謂的三間上房還不如京都里客棧普通的房間。
客棧老板和伙計听說是王爺和公主來了,心情都很惶恐,趕緊做出一桌酒席,先讓劉路他們填飽肚子。
酒席擺在客棧一樓的飯堂里,酒席邊坐著六個人,除了劉路花慕雪和燕玄機,還有楚雲天、雲容、雲彩。鎮子雖小,廚師手藝還不錯,烹制的菜肴很美味,花慕雪一手酒壺一手筷子,吃得不亦樂乎,楚雲天則吃得一本正經,其他人都各懷心事。
雲容幾乎什麼也沒吃,她一直盯著桌面發呆,雲彩看她不吃,自己也不吃,一個勁給雲容夾菜,雲容碗里堆了很多菜。
「雲彩,你別夾了,我們走吧!」雲容忽然站起身,叫上雲彩就走。
「哎,你別走啊!」燕玄機愣了下,急忙追上去拉住雲容,「你身上還有傷呢,再說你要去哪啊?」
「呵呵,天高海闊,總有我容身的地方吧!」雲容笑得淒慘。
「不行,你人生地不熟的,萬一遇到妖魔怎麼辦?不行不行,你還是跟著我們去建陽城吧!」燕玄機把頭搖得像潑浪鼓。
「道友好意心領,雲容孑然一身,命該孤獨終老,早就已經想開了,就此別過。」雲容感激地向燕玄機點頭,然後又拉起雲彩。
「是啊,你命該孤獨終老,就讓雲彩也陪你孤獨終老吧!你們兩個作伴,再養兩只貓啊狗啊什麼的,也許就不孤獨了。」劉路手端飯碗突然開口,語氣很冷,而且像是對自己說話。
「你說什麼?」雲彩聞言俏眉倒豎,甩開雲容的手,氣沖沖走回到劉路身邊,指著劉路的鼻子,「師姐現在這樣,還不是你害的,你有沒有良心,還在說風涼話?」
「我害的?跑到化龍頂當細作是我害的?偷穿雲山的典籍史薄是我害的?她明明被師兄凌辱,回到溟雪山一言不發也是我害的?我有這麼大的本事,你不說我都不知道。」劉路把碗重重地摔在飯桌上,竟然和小姑娘雲彩吵起來了,就像街邊流氓吵架一樣。
「哎,這不錯啊,你嘗嘗,嘿嘿,剩下的歸我。」花慕雪充耳不聞爭吵聲,用筷子夾塊雞肉遞給楚雲天,然後用手抓起一整只烤雞,吃得滿嘴流油。
自從逃出溟雪山就已經心如死灰的雲容,這時候被劉路給激怒了,劉路吵架的對象雖然是雲彩,但他的話全是說給雲容听的。雲容已經忍很久了,泥人還有三分土性,更何況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
雲容長吸一口氣,掉頭也走回到劉路身邊。
「劉路,我和你一樣,從小就被師父收養,師命比天還要大,師父讓我做事,我能不做嗎?靈麟真人要你做的事,你會不會不做?」
「哼!自古道天地君親師,我們修仙之人不講君王,但也要講天地二字。如我師尊教我所做之事有違天地綱常,我自然會抗拒,我不像你,黑極就算要你去殺全天下的人,你也不會猶豫分毫。」劉路神情變得冷森,話里的每個字都像是鋼針,深深刺進雲容的心里。
雲容聞言粉臉慘白,嬌軀晃了幾下,要不是雲彩扶她,她可能就要摔倒了,她沉默半晌,臉上再次露出慘淡的笑容。
「劉路你有本事,殺了我黑明黑夢兩位師叔,我沒有你那麼大的本事,在溟雪山上,如果你沒有本事,你這輩子都別想出頭。我不甘心在師門里當個丫環,我才刻苦修煉,才努力去辦好師父吩咐我的事,而且我師父教我做的事,也沒有傷天害理。」
楚雲天從始至終都沒說過話,他就像個木頭,呆坐在酒桌邊,不吃也不動。他覺得特別尷尬,滿桌的人除了他全是修仙之人,而且劉路又貴為梁國玄王,劉路和雲容之間的事他即听不懂也管不了。
可是劉路和雲容吵起來沒完,他終于坐不住了,湊到花慕雪耳邊,很小聲地說︰「武王千歲勸勸他們吧!」
「勸什麼?我父親告訴過我,夫妻就像冤家,不吵還叫什麼冤家?」花慕雪嘴里塞得滿滿的,瞪了楚雲天一眼。
楚雲天徹底無語,站起身悄悄離開了。
雲容也不想再吵了,她沒有心情沒有力氣再吵,體內的傷勢隱隱作痛,可是她的心更痛。看看身邊的雲彩,雲容進退兩難,雲彩已經跟定她了,她想一個人遠走天涯,從此不再與凡間接觸,可雲彩怎麼辦呢?
雲彩年紀小,哪知道雲容的心事,裝出凶巴巴的樣子,怒目瞪著劉路。
「我現在已經是梁國的玄王,皇帝賜我建陽郡封地,等進了建陽城,我蓋個道庵,你和雲彩在里面專心修煉吧!」劉路也發泄夠了,冷著臉又端起飯碗,沒想到桌上的菜已經不剩多少了。
雲容長嘆一聲,雖然她不願意接受劉路的好意,可眼下也只能如此,她沒有胃口吃飯,帶著雲彩回房去了。
「哎,兄長,你怎麼能一個人吃?」燕玄機回到桌邊,看到花慕雪手里還有個雞腿,上去就要搶。
「呸呸呸呸,嘿嘿,給你。」花慕雪急忙在雞腿上吐了幾口,壞笑著遞給燕玄機。
「惡心!」燕玄機算是敗了,天底下哪有這種兄長。
雲容和雲彩正式留在車隊里,天亮後繼續趕路,一路上夜息晝行,十多天幾後,終于回到久別的建陽城。
飽經戰火之後,建陽城里百廢待興,放眼望去哪里都是斷壁殘垣。劉路掀開車廂的簾子,看到城里四處都是乞丐,他不禁在心里罵起皇帝蕭未懶,這哪是什麼賞賜,根本就是利用自己重建建陽城,順便給梁國守住國門。
現在建陽城已經是劉路的封地了,按常理他應該有一座玄王府,可建陽城已經破敗不堪,沒有一棟像點樣的府宅。劉路干脆又住回到原來的館閣里,他和花慕雪等人剛進館閣的門,秦相公和很多僕從就齊齊跪倒在地,山呼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