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路像是沒听到雲容的話,躺在地上看著藍天,又拿起酒囊灌兩口。
「喂,問你話呢,你什麼意思,這里是什麼地方?」雲容踢了劉路一下,然後咬緊牙關才站起來,四處看了看,漫漫原野一眼望不到邊。
「這里是須彌世界,我們永遠也出不去了。」劉路似乎不想起來了。
「須彌世界……是什麼地方?」雲容仔細想想,不記得自己听說過這個地名。
「就是一個獨立的世界,與我們的天地鬼三界完全不同,這里什麼都沒有,而且廣闊無邊,除非有人打開出口,否則我們就要永遠留在這里了。」劉路懶洋洋的,連說話都拉長聲。
「那我們為什麼會在這里?」雲容粉臉更白了。
「呵呵,你還問我?」劉路慘然笑兩聲,似乎很無奈,但眼楮里閃過一道異光,「應該我問你才對,你自己干過什麼自己不知道?」
「啊?」雲容愣住了,她神情閃爍想了片刻,臉色突然變得更加難看,雙腿一軟又坐在草地上,「難道是……是……師父……」
「正是。」劉路這回坐起身,接上雲容的話,「就是你師父黑極,這回你明白了?」
雲容陷入沉默之中,雙手抱著自己的小腿,把臉埋進雙腿之間,不多時,就有一滴一滴的眼淚掉在草地上,雲容哭得無聲。
劉路想了想又拿起酒囊,湊到雲容身邊遞給她。
「要不要喝點?」
雲容沒反應,她像是石化了,正所謂哀大莫過于心死,雲容對黑極的感情與劉路對靈麟的感情完全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區別,可現在黑極卻將她和劉路關進須彌世界,讓他們自生自滅,雲容心痛如刀絞。
看到雲容這副傷心模樣,劉路差不多能猜到溟雪山發生過什麼事情。黑極在京都城受了重傷,還斷了左臂,他和蕭未央的合謀也被劉路破壞,無論他的修養有多好,難免也會氣急敗壞。
他回到溟雪山上,又看到自己的道門被劉路破壞得亂七八糟,連天璣宮都夷為平地,換成是三清道尊也得大發雷霆之怒。這時他想到了自己最寵愛的女弟子雲容,竟然敢與劉路勾結,雖然沒有證據,但黑極在狂怒之下,也不管什麼證不證據了,一定會拿雲容開刀。
背叛師門又勾結外人屠殺同門在哪個道門里都是重罪,人人得而誅之,所以雲容也會被處以極刑。但雲容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從溟雪山上逃下來了,逃的過程中受了傷,還帶著小師妹雲彩一起跑到了河邊,終于頂不住昏倒過去。
這些事情里面的細節劉路猜不出來,但大致應該如此。
「你本事不小,竟然能從北斗峰上跑下來,沒死算你命大。」劉路算是夸贊雲容。
「不是我……是雲彩……」雲容聲音很小,小得像蚊蠅飛行。
「雲彩?她才多大,怎麼可能救你?」劉路啼笑皆非。
「不是她救我,是黑妙師叔救了我,本來我不想走,我是師父養大的,把命還給他也沒什麼。但雲彩她……她才十二歲,非要和我一起死,我死不足惜,可我不能誤了雲彩的大好性命。」雲容越說聲音越小,幾乎是在喃喃自語。
「那你怎麼受傷了?」劉路想起了天璇庵里那個艷若桃花的女真人,同時也很佩服雲彩個小姑娘,別看她年紀小,比起很多修仙幾十年幾百年的人更有情有義。
「我在山腳下……遇到了大師兄……」雲容沒有把話說完。
「哦!」劉路懂了,雲容和雲海交過手,她顯然不是雲海的對手,才被雲海重傷,「你昏到在河岸邊,你和雲彩想去哪里?」
雲容又沉默了,但她轉過頭,深深地望了劉路一眼,目光里參雜著無比苦澀的味道。她和雲彩沒有亂跑,她們是想去大梁的京都城,因為劉路在那里,她們要找的人就是劉路。
劉路看懂了雲容的眼神,他們兩個本來不就有千年之緣嗎?雲容自幼孤單,除了劉路,她還能去找誰?劉路忽然一陣心煩意亂,他根本就沒想過要和雲容做雙修道侶,這完全是他要攻擊北斗宮的借口。
「起來!」劉路抓住雲容的胳膊,硬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然後轉動指間降魔咒,打開須彌世界的出口。
「這……」雲容愣住了。
「跟我走!」劉路扯著雲容,走進白蒙蒙的光幕之中,雲容眼前一片高亮,什麼也看不清,可是很快她又恢復了視野,耳邊車輪轆轆,她正在一駕馬車的車廂里,身邊是一臉驚喜的雲彩。
「師姐!」雲彩緊緊抱住了雲容,激動得淚流滿面,「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怕,好怕會見不到你了。」
劉路一句話也不說,轉身掀開車廂的布簾,準備回花慕雪和燕玄機的那輛車里。
「什麼須彌世界都是你騙我的。」劉路听見身後雲容恨然對自己說。
「等你傷好了就立刻離開,天高海遠,我們兩個再無瓜葛。」劉路心冷如鐵石,說完就縱身離開了車廂。
「喂,你說什麼,劉路大混蛋,你敢欺負我師姐……」一向膽小懦弱的雲彩忽然發怒,在車廂里尖叫。
花慕雪和燕玄機還在車里閑坐喝酒,燕玄機喝得少,一小杯一小杯地陪花慕雪,花慕雪就一大碗一大碗地豪飲。劉路掀開布簾,坐進車廂里面,連看都不看他們兩個一眼,而且一言不發。
花慕雪和燕玄機放下酒杯,看劉路臉色不善,他們兩個也不說話,用目光質問劉路。
「她叛出師門了,等她傷好就讓她走。」半晌後,劉路才突然說道。
「哦,好啊!」花慕雪聳聳肩膀,只要雲容不是來玩陰謀的,他什麼都無所謂。
「二哥,你們可有千年之緣,又情投意合……」燕玄機不理解劉路為什麼要趕雲容走,這可是他們兩個能永遠在一起的大好機會。
「穿雲山與溟雪山已經勢同水火,我和她的千年之緣也一筆勾銷,我不想要什麼雙修道侶,此事以後不要談了。」劉路打斷燕玄機的話,然後閉上眼楮養神。他被封為玄王,穿雲山成為梁國國教,這只是他振興師門的第一步而已,以後要走的路還有很長,他必須專心致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