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施瓦茨的二三事（上）——
送走了勞拉、香奈兒和達倫之後，約翰尼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有些疲憊地向後仰了仰，想要躺在沙發椅上舒緩一體上的疲勞，但他顯然忘了自己現在的身體有多麼壯碩，這張可憐的，老舊的沙發椅的靠背根本無法承受他向後壓的重量。靠背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吱呀聲響，驀地與整張沙發椅分離開來，措手不及的約翰尼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噢，該死……」約翰尼揉著發疼的後腦勺，朝艾利西亞抱怨道，「艾利西亞，再這樣下去我總有一天會被自己的重量給壓死的……你得盡快給我找個健身教練才行。」
「我會的，約翰尼。」看著狼狽的約翰尼，艾利西亞忍不住笑出聲來，嘴角勾起了一道好看的弧線，「你現在的樣子比起幾分鐘前可差多了。」想到約翰尼幾分鐘前果斷堅定的英勇表現，艾利西亞不由得心中一跳，約翰尼－施瓦茨的變化之大讓她感到有些震驚。兩天前，約翰尼－施瓦茨還是一個瘋狂而又沉悶無趣，奢侈而又不學無術的蠢貨。而就在這兩天時間里，約翰尼卻向她展現了許多她以前從未在約翰尼－施瓦茨身上見到的優秀特質，這樣巨大的變化讓艾利西亞有些模不著頭腦。但她並不打算深究，因為畢竟這是件好事，誰會想去追究一件好事的來龍去脈呢？這就像有人會鍥而不舍地追究是誰在自己家門口放了一袋垃圾，但卻不會追究是誰把一袋美鈔放在自己家門口一樣。
「那是當然，剛才我的確很帥。」想起自己剛剛炒掉喬什－本特利時的威風樣子，約翰尼不禁嘿嘿笑了起來。他撐著地板，在艾利西亞的幫助下有些吃力地站起身來，「但是，艾利西亞，我得承認，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管理這樣一家公司……要知道，我對時尚一竅不通。」想到了自己肩負的責任和對兩位模特的承諾，約翰尼攤了攤手，無奈地嘆了口氣。
「也許在這方面我可以幫你一點忙，約翰尼。」艾利西亞一邊幫約翰尼拍掉身上的灰塵，一邊說，「畢竟我是個女人，女人在時尚方面的觸覺可比男人敏銳多了……更何況我很熱衷時尚，我可是全年訂閱了《》和《嘉人》（）的呢。」艾利西亞眨眨眼，打趣地說道。
「那真是太好了，艾利西亞……老實說，我真沒看出來你是一個熱衷時尚的人。」約翰尼聳聳肩，說道。
「沒看出來？」艾利西亞不可置信地提高了聲調，「我對服裝的搭配可是很講究的。」
「但是你整天都穿著一種衣服。」約翰尼指著艾利西亞身上一板一眼的商務套裝，說道。從英國倫敦到美國紐約，艾利西亞身上穿著的都是這種辦公女郎裝。
「這……這是因為私人助理的工作需要！」艾利西亞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無趣的深藍士套裝，懊惱地嘟囔道，「如果因為不是要工作我才不會穿這種衣服呢！」
「好吧，我錯了，艾利西亞，原諒我……你是這個星球上最懂時尚的人。」約翰尼趕緊討好地說道。
「嗯，我不會說我自己是‘最’懂時尚的，但是比一般人可強多了。」艾利西亞滿意地點了點頭，「要知道，我公寓里光拉爾夫－勞倫的時裝（）就有幾十件呢，梅西（’s）和布魯明戴爾（）注1每個季度都要專門寄給我它們下一季的服裝型錄。」說到這里，艾利西亞得意地皺了皺鼻子，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
「噢，那可真厲害！」約翰尼恭維道，其實他只听說過拉爾夫－勞倫的名字，以前他還誤以為拉爾夫是美國歷史上一個著名的同性戀老頭呢，「那麼，告訴我，艾利西亞，你對現在的狀況有什麼看法。」
「第一，從一開始公司的辦公地點就選錯了。」談到與時尚有關的話題，艾利西亞顯得非常自信。她胸有成竹地看著約翰尼，搖了搖手指，說道。
「怎麼說？」約翰尼饒有興致地抱胸問道。
「世界上幾乎所有的著名廣告公司、雜志公司和服裝公司的紐約辦事處都設在麥迪遜大道（），這一點你知道吧？」
「我知道。」約翰尼點點頭，表示理解。
「可以說，紐約乃至整個美國的時尚中心就在麥迪遜大道沿線，所以，每個和時尚產業有關的公司都會想方設法地把辦公地點設在麥迪遜大道，或者靠近麥迪遜大道的地方，這樣才能盡可能多的結識時尚界人士，融入時尚界，並及時獲得最新的消息。而把自己的辦公室選在華爾街這麼一個地方無異于自殺，要知道，在時尚世界里，華爾街就是一個像朝鮮一樣的蠻荒之地。更何況竟然選擇在施瓦茨大廈里辦公，這簡直是……慘不忍睹。」艾利西亞皺眉搖了搖頭，顯然她對公司歷任決策者的智力水平感到非常擔憂。
「在施瓦茨大廈里辦公有什麼錯嗎？」約翰尼疑惑地問道。
「施瓦茨鋼鐵集團在時尚界眼里可是一個守舊的，土得掉渣的老式集團公司，有好多人甚至以為施瓦茨鋼鐵集團從美國內戰開始就存在了。施瓦茨鋼鐵集團的核心產業是石油、鋼鐵和運輸這樣的傳統行業，公司里超過半數的雇員都來自南方州，再加上還有超過80的董事會成員都是共和黨人（），這一切都讓集團的形象變得非常保守……要知道，這種由保守勢力掌控的集團可是時尚界的死敵，所以，把自己的辦公地點選在施瓦茨大廈里可以說是非常愚蠢的，這是在自毀形象。」艾利西亞無奈地聳聳肩，說道，「本來被施瓦茨集團控股就夠糟的了。」
艾利西亞說的話一點也沒錯，施瓦茨鋼鐵集團的形象，在所有的美國大型集團公司里可以說是最保守的了。集團內部對同性戀問題竟然采取和美**隊一樣的「不許問，不許說」（’’）的政策，這一點連同樣由共和黨人主導的通用電氣（ge）都比不上。雖然在拉里－施瓦茨二世擔任期間施瓦茨鋼鐵集團曾進行過一些重塑集團形象的改革，比如買下波士頓棕熊隊、西雅圖水手隊等著名球隊，以及和萬豪酒店集團合作創辦萬豪－施瓦茨（－）品牌酒店等一系列措施。但在2005年拉里－施瓦茨二世去世後，新任羅伯特－施瓦茨又把施瓦茨鋼鐵集團帶回到了以前的老路上，歧視同性戀，對男女員工差別對待，固執地專注于能源、鋼鐵和運輸行業，不願意接觸任何新興產業。可以說，現在的施瓦茨鋼鐵集團和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的施瓦茨鋼鐵集團幾乎無甚差別。這種極端保守的風氣也讓《經濟學人》（）雜志諷刺地稱其為「被遺忘在20世紀的公司」。
「說得沒錯，這的確挺愚蠢的。」約翰尼非常清楚施瓦茨鋼鐵集團的形象是多麼的陳舊和不受歡迎，在南加大，施瓦茨鋼鐵集團是最不受畢業生歡迎的集團之一。沒人願意到這個福利低，風氣守舊的老式集團公司工作。
「那我們就把搬到麥迪遜大道去。」
「光這樣還不夠，約翰尼。」艾利西亞搖搖頭，「模特經紀公司可不只是模特的職業介紹所而已，它還承擔著咨詢、培訓、包裝模特和推銷等一系列功能。一個成功的模特經紀公司不僅能制造知名模特，它還能制造大眾偶像，制造時尚寵兒。所以，需要一位時尚界專業人士擔任，還需要有長期合作的攝影師、化妝師和形象設計師。」
「專業人士、攝影師、化妝師、形象設計師。」約翰尼機械地重復了一遍，「明白了。」
「接下來……就是要找有資質的模特，還有能夠勝任工作的管理者了，畢竟你剛剛才炒掉了喬什－本特利……」艾利西亞頓了頓，「這方面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我能做的就是給你一個大概的方向，具體要怎麼做，都得你自己模索才行，約翰尼。」
「天哪，這太麻煩了。」約翰尼痛苦地揉著太陽穴，听到這些他頭都大了，「艾利西亞，我們可以明天再討論這事兒麼？現在我真的有些疲倦了。」說到這里，約翰尼朝艾利西亞遞出了一個可憐的眼神。
「隨便你，約翰尼。」艾利西亞被逗得撲哧一笑，「畢竟這是你的公司。」
「謝謝你，我善解人意的艾利西亞！」約翰尼高興地給艾利西亞來了一個熊抱，「現在，讓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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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尼一行在公司耽誤了不少時間，再加上今天是星期天，正是紐約交通堵塞最嚴重的時候。所以，當約翰尼的那輛寶藍色勞斯萊斯停在他位于第五大道85號街的公寓門口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我都快睡著了。」約翰尼打開車門，從車里走了出來。他伸了伸懶腰，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紐約什麼都好，就是太堵了。」約翰尼看著第五大道上綿延不息的車流，抱怨道。
「沒辦法，畢竟這里是世界之都（）。」艾利西亞緊跟著約翰尼下了車，她撥了撥眼前的頭發，輕舒了一口氣，說道，「好了，約翰尼，我得走了。」
「你到哪兒去？」
「我……還能干什麼呢？當然是打個出租車回家。」艾利西亞驚訝地揚揚眉毛，說道。約翰尼－施瓦茨以前可從不會關心自己的私人助理在工作之外的生活。
「為什麼要打出租車？」約翰尼驚訝地問道，「這里不是有車嗎？拉吉可以載你回去。」
「你要我……但你以前說拉吉是你的司機，不負責接送我的啊？」艾利西亞有些疑惑地看著約翰尼，「你不會要讓我付錢吧，約翰尼？」
「我怎麼會讓你付錢？」約翰尼顯得有些無奈，「你住哪兒，艾利西亞？」
「我住皇後區（）靠近法拉盛（）的地方。」艾利西亞顯然對約翰尼的過分熱情有些戒備，她可不想約翰尼－施瓦茨知道自己的住處，天知道這個瘋子會不會有一天精神病發作來自己的家里給自己找麻煩。
「你呢，拉吉？」約翰尼俯子，看著拉吉，問道。
「我住皇後區的緬因街（），就在法拉盛。」拉吉看著艾利西亞，「本內特小姐，我想我可以載你一程……但是，約翰尼，我不是該把這輛車停到旁邊的停車場里的嗎？」拉吉指了指前面的停車場，他也有滿肚子的疑問，「你以前告訴過我這輛車是你的私產，我不能把它開回家的。」
「那是我喝醉酒之後說的話。」約翰尼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自己的宿主真是個混蛋，「拉吉，你當然可以把這輛車開回去，皇後區不是布魯克林，沒人會想偷這輛車的。」約翰尼笑了笑，「已經這麼晚了，再要你們倆打車我可不放心……好了，上車吧，艾利西亞。」約翰尼輕輕拍了拍艾利西亞的背，說道。
「可是……」艾利西亞還是有些不放心。
「沒什麼可是的。」約翰尼把艾利西亞按回了車子里，「走吧，拉吉。」
「嘿！約翰尼，我明天早上九點和拉吉在這里等你！」艾利西亞從窗子里伸出頭，朝約翰尼喊道，「今晚別玩兒太晚了！」艾西利亞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地補充了一句。
「沒問題，媽媽！」約翰尼打趣地說道。看著那輛寶藍色的勞斯萊斯越行越遠，約翰尼笑著搖了搖頭，轉過身來，看著自己面前的公寓。
東85號街（）30號。
約翰尼默念了一遍公寓大樓門口深藍色十字架上的門牌號，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走進了大樓。
「晚上好。」在大廳內一排高大豪華的深棕色實木櫃台後面，坐著一個穿著黑色大衣制服，昏昏欲睡的老頭，他瞟了一眼推門進來的約翰尼，招呼道。
「晚上好，先生。」約翰尼還是第一次進這種豪華公寓。看著一樓大廳內奢華的裝飾，約翰尼心里稍稍有些緊張。他扯起一絲微笑，朝老頭說道，「今天過得怎麼樣？」
「還好……噢，是約翰尼！」老頭抬起眼，仔細打量著面前的訪客，發現對方竟然是約翰尼－施瓦茨。他理了理身上有些褶皺的大衣，滿臉笑容地站了起來，朝約翰尼走去，「約翰尼！在倫敦玩得怎麼樣？」
「很好，呃……喬。」約翰尼看了看老頭胸前的名牌，上面寫著「」(喬－馬里諾)兩個單詞。
「那就好，我真高興你回來了。」喬－馬里諾拍了拍約翰尼的肩膀，和藹地笑著，顯然他倆的關系並不一般，「噢！對了……」喬－馬里諾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在自己身上模索著，過了一會兒，他從大衣右口袋里掏出一張金屬卡片，「約翰尼，這是你去倫敦之前交給我保管的。」
「謝謝你。」約翰尼接過卡片，笑著說道。自從附身到約翰尼－施瓦茨身上以來，喬－馬里諾還是第一個對他如此友善熱情的人，「……32層。」約翰尼仔細看著鑰匙上貼著的數字，念道。
「約翰尼，你不會忘了自己住在第幾層了吧。」喬－馬里諾打趣地說道，「這次可別去打擾索羅斯先生了，你知道他生氣了會是什麼樣子。」
「喬治－索羅斯也住這兒？」約翰尼驚訝地問道，他知道這棟公寓很豪華，但沒想到居然豪華到這種程度。
「你忘了？上次你喝醉了酒還去敲過他家的門呢，喬治很是發了一會兒脾氣……你都不記得了？」喬－馬里諾看著約翰尼，有些遺憾地說道，「約翰尼，真希望你能听我的話，別喝那麼多。」
「啊……我現在已經盡量少喝了，喬，謝謝關心。」約翰尼有些尷尬地模了模鼻子，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喬－馬里諾笑著點了點頭，「好了，快上去休息吧，你肯定很累了。」
「好的，明天見，喬。」約翰尼急忙回答道，他害怕如果再跟喬－馬里諾說下去自己會露出馬腳。
「明天見，約翰尼。」喬－馬里諾看著約翰尼急匆匆朝電梯走去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打起了盹。
注
1、梅西和布魯明戴爾︰紐約兩個著名的百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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