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殺回天堂——
「集中精神，集中精神！這是我們沖擊超級聯賽的最後一場比賽，成敗就在此一舉！」托尼－普利斯握緊拳頭，用力地砸了砸自己身後的戰術板，「把防線向後回收，注意控球，在適當的時候把球分到邊路下底傳中……防守反擊，防守反擊，防守反擊！這些戰術有什麼記不住的地方嗎？你們為什麼在場上就全都忘了？要知道，如果我們輸掉今天這場比賽的話，斯托克城就會留在冠軍聯賽，我們每個人都要再多打一年冠軍聯賽！這是你們期望的結果嗎？」托尼－普利斯的情緒顯得十分激動，他揮舞著手臂，帶著晦澀難懂的威爾士口音滔滔不絕地說道——每次緊張的時候，托尼的威爾士口音都會不自覺地冒出來。
沒人回答托尼－普利斯的話，大家都低下頭，沉默不語。利亞姆－勞倫斯盯著自己的球鞋發呆，里卡多－弗勒無意識地搓弄著手指，羅里－德拉普不安地抖動著雙腿，就連助理教練大衛－肯普都把頭轉到了一邊，更衣室里的氣氛變得更加沉悶肅穆了。這間屋子里的每個人都知道這場比賽有多重要，每個人都很有壓力，每個人都不想再待在冠軍聯賽里慢慢腐爛。事實上，這種壓力正是上半場斯托克城隊發揮失常的主要原因，而托尼－普利斯此時繼續給球員們施加壓力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咚咚咚。」
就在這時，更衣室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誰在敲門？」托尼－普利斯低頭看了看表，中場的十五分鐘休息時間才剛剛過了三分鐘而已，還沒到開始下半場比賽的時候。
「我。」門外的男人應道，「約翰尼－施瓦茨。」
「約翰尼－施瓦茨？」
「我們的老板？」
「他怎麼會到更衣室里來？我們得有幾個月沒見到他了。」
听到約翰尼的話，更衣室里立刻炸開了鍋。
「你好，約翰尼，很高興再次見到你。」托尼－普利斯為約翰尼拉開門，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他現在看起來一點兒也不高興。
「放輕松點兒，托尼。」約翰尼看了一眼表情明顯有些僵硬的托尼－普利斯，拍了拍他的背，輕聲說道，「讓我說兩句吧，好嗎？」
「沒問題。」遲疑了一會兒之後，托尼－普利斯點頭同意了約翰尼的請求——事實上，他自己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謝謝你。」約翰尼朝托尼笑了笑，走到了更衣室中央，張開雙臂，笑道，「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們，先生們，我是約翰尼－施瓦茨，你們的老板。」
所有人都睜大眼楮，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嘿，來點掌聲都不行嗎？怎麼說我是每周給你們按時發工資的那個人。」約翰尼無奈地攤了攤手，「我是個該死的美國佬（），而美國佬都喜歡別人鼓掌歡迎。」
不少人被約翰尼的話給逗笑了，更衣室里響起了零零散散的掌聲。
「非常好，現在掌聲在熱烈一點。」約翰尼笑道，「大家跟著我一起說，‘歡迎你，老板’。」
「歡迎你，老板！」這次的掌聲密集了不少。
「這才像話嘛。」約翰尼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在更衣室里來回踱著步子，就像一個正在舞台上表演的獨角戲藝人（）一樣，「對了，我有些記不清楚了，誰能告訴我斯托克城隊這賽季的升級獎金是多少？」
「三百萬英鎊……」利亞姆－勞倫斯率先回答，他想了想，又補充道，「老板。」
「三百萬英鎊，好的。」約翰尼點點頭，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一張支票簿，在上面寫寫畫畫。過了一會兒，他撕下了其中一張，走到戰術板前，用磁鐵把這張支票貼在了白板上。
「已經踢了半場了，我現在先付給你們一百五十萬英鎊……就在這兒。」約翰尼轉過身來，指著戰術板上的支票，說道。
斯托克城隊的球員們都被驚呆了，他們靜靜地盯著那張支票，大氣都不敢出——沒人見過這麼玩兒的。
「這還不是全部。上半場比賽的時候我給注1打了一個電話，發現他們可以在6月13日給我一架可以承載45人的飛機，價格也很便宜，來回只需要八萬五千美元……所以，我便直接把它給預訂了。」看著面前眼楮越睜越大的斯托克城球員，約翰尼輕笑了起來，「如果斯托克城隊能升上超級聯賽，我會掏錢邀請所有的隊員和教練到紐約去玩上五天，每個人都可以帶一名親屬，但不能帶寵物……說到帶寵物，我指的是你，肯普先生。」約翰尼指著站在一旁的大衛－肯普，打趣道，更衣室里頓時爆發出了一陣輕松的笑聲。
「那看來我只能把我的亞當()放在家里了，真是遺憾，它本來很想去紐約看看的。」被調侃的大衛－肯普聳了聳肩，笑道——他知道約翰尼在努力讓更衣室里的氣氛變得輕松一點，所以平時沉默寡言的他也試著開了個玩笑。
「不管怎麼說，你們是希望那架價值八萬五千美元的飛機上載滿歡樂的斯托克游客，還是更希望它的座位空無一人？」約翰尼攤開手，問道。
「我想去紐約，老板！」安德魯－戴維斯大聲回答道。
「那我想你們知道該怎麼做。」約翰尼贊許地點了點頭。他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踱到了球員中間，「這場比賽，跟斯托克城的尊嚴沒關系，跟是否能夠沖上超級聯賽也沒有關系。我們不需要去捍衛什麼，我們要做的是離開這間更衣室，到外面去踢一場簡簡單單的球賽，去試著贏得這場比賽……」
「听著，在這個世界上，沒人能給你任何東西。沒錯，也許他們能給你金錢，也許他們能給你財富，也許他們能給你名氣。但是有一件真實的東西他們是不能給的——那就是尊重，是你對自己的尊重，是你對足球的尊重，是你對你信仰的尊重，是你對你做事原則的尊重……這是一場關于尊重的游戲，你們是斯托克人，我相信你們知道該怎麼玩這場游戲……」
「偉大的時刻總是誕生于偉大的機會，而你們現在所擁有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今晚你們將會在這座球場里贏得一個偉大的時刻……今晚，我們會讓他們閉嘴，因為我們可以做到！今晚，我們是最棒的足球隊。你們天生就是足球運動員，每一個人都是，能夠站在這方球場上，是上帝賜予你們的禮物，這將是你們人生中最耀眼的時刻……」
「今晚，我們要一直戰斗下去，直到不能再繼續戰斗為止。我們會躺下來，讓從傷口里流出的鮮血淌一會兒，然後再站起來！繼續戰斗！」
「繼續戰斗（）！」情緒被調動起來的斯托克城隊員們低聲吼道。
「我們現在在地獄里，先生們，我不騙你們。我們可以選擇待在這里，讓惡魔把我們吞噬，也可以選擇殺回天堂。我沒法幫你們，因為我對足球一竅不通，不過也許我可以給你們講一個關于我的故事——作為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人，我犯了所有我這個年齡的人能夠犯的錯誤。我吸毒，我酗酒，我肆意揮霍我的金錢，不管你們信不信，我還趕走了所有愛我的人。但現在，先生們，我可以驕傲地站在你們面前向你們宣布，我，約翰尼－施瓦茨，得到了所有我曾經擁有的，我應該擁有的，我想要擁有的東西。我是怎麼做到的？很簡單，當我意識到我失去了什麼的時候，我會一英寸一英寸地把它們給奪回來。我希望現在你們也能像我一樣，到球場上去，咬著牙流著血，一英寸一英寸地收回陣地，戰斗！直到你們贏回所有你們應該擁有的東西！！」
「！」更衣室里響起了整齊劃一的震天吼聲，所有的球員們都握緊拳頭，用盡全力嘶吼著，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見。就連站在一旁的托尼－普利斯，都不自覺地跟著輕聲呼喊。
「非常好，在你們上場之前，我希望你們能像真正的勇士一樣，飲一口酒。可以嗎，普利斯先生？」約翰尼轉頭看向托尼－普利斯，問道。後者在思索片刻之後輕輕點了點頭——既然自己已經無計可施，不如讓這個美國佬來做最後一搏。
「拿過來吧，艾利西亞。」約翰尼沖站在門邊的艾利西亞揮了揮手，後者立刻把手中托盤上托著的紅色啤酒杯一杯一杯地分發給了每個球員。
球員們握著手中的酒杯，都有些猶豫，作為職業球員，他們從來沒在比賽中途喝過啤酒。但在看到了約翰尼鼓勵的眼神和主教練托尼－普利斯默許的表情之後，大家都飲了一口啤酒，那股帶著麥芽香味的炙熱液體似乎讓全身都變得燥熱了起來。
「只喝一口，先生們，只喝一口。把啤酒杯留在這兒，等你們贏得勝利了之後再把剩下的酒喝完。」約翰尼拍了拍手，大聲喊道，「現在，上場比賽吧，勝利屬于斯托克！」
「勝利屬于斯托克！」
「好了，你們都听到施瓦茨先生剛剛說的話了，現在上場比賽吧，小伙子們，祝你們好運。」托尼－普利斯拍著從自己身邊經過的每位球員的肩膀，鼓勵道，「我相信你們！」
「謝謝你，約翰尼。」待最後一位球員離開更衣室之後，托尼－普利斯轉過身子，真誠地看著約翰尼，說道，「雖然我還不習慣球隊老板跑到更衣室里來發表演說這件事，但看起來效果還不錯……我欠你一個人情。」
「你不欠我什麼，這是屬于你的比賽。繼續努力，我會在觀眾席上為你加油的。」約翰尼笑著遞給托尼一杯啤酒，「喝一口？」
「不，黛比（）說我不能……噢，見鬼，管她呢。」托尼搖了搖頭，奪過約翰尼手中的酒杯，仰頭灌了一大口啤酒。
「好樣的。」約翰尼拍了拍托尼的肩膀，「祝你好運。」
「勝利屬于斯托克。」托尼擦了擦嘴角的酒漬，笑道，「對了，你是怎麼想出那麼多詞兒的？」
「我用了一些盧－霍茨（）、德雷克－摩爾（）、赫布－布魯克斯（）、阿爾－帕西諾（）注2，還有一點約翰尼－施瓦茨。」
「雖然我不知道這些人是誰，不過，好吧……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你真的用八萬五千美元預訂了一家飛機？」
「。」約翰尼干脆地搖了搖頭。
「你可真是個狡猾的家伙。」托尼－普利斯無奈地笑了笑，說道。
「這可不是狡猾……你得知道，有時候善意的謊言比實話要中听的多。」
約翰尼啜了一口啤酒，朝托尼－普利斯眨了眨眼。
注︰
1、︰全美最大的包機服務提供商之一。
2、前面三位是美國著名的橄欖球教練，他們在任職期間都發表過非常精彩的演說，而後者是美國演員，他曾在電影《任何一個星期天》（）中扮演一位橄欖球教練，給自己的隊員們發表了一次動人心魄的演說。這里約翰尼－施瓦茨的意思是他借鑒了三位橄欖球教練和阿爾－帕西諾的演說，並自己即興發揮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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