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暑氣在上半夜依然強烈。煩躁悶熱,風小雨輾轉難眠,干脆起身到廚房把十全大補湯稍微溫一下,喝完,再把東西收拾收拾,這是最後一晚住在周漁老師家,還真是有點舍不得在這里風小雨學到了許多知識,受益匪淺,人也更加成熟。
隨意找了幾本書翻看了一會,空氣中漸漸有了一絲涼意,應該到了下半夜,風小雨這時才有了一點睡意,和衣躺下,迷迷蒙蒙進入夢鄉。
風小雨夢見站在原野里,四處繁花似景,一個姑娘和自己手挽著手,自己吹著口哨,姑娘在唱歌,歌聲甜美異常。風小雨陶醉地扭頭看著姑娘,姑娘的臉如同蒙著一層面紗,朦朦朧朧,似乎是肖月青,仔細一看是方寶兒,嫣然一笑又像林秀秀,風小雨瞪大眼想看清楚,姑娘忽然咯咯嬌笑起來,一下子分成三個少女,圍著風小雨翩翩起舞、、、、、、、
正當風小雨意醉神迷的時候,忽然刮起一陣風,三位姑娘分別被別人拉著向遠方離去,周宇飛拉著肖月青,秦天柱拉著方寶兒,韓*正峰拉著林秀秀,風小雨想伸手拉卻不知要拉誰,站在原地彷徨無計。
天空傳來秦天柱得意的笑聲︰「你不過是一個小廚師,僥幸勝了一場比賽而已,你是斗不過我們的,斗不過我們的,斗不過我們的、、、、、、、」
聲音越來越遠,在天地間悠悠回蕩,風小雨大聲喊叫著︰「不,不,不、、、、、、」
全身被冷汗濕透,風小雨一驚醒來,茫然地盯著天花板,窗外已經傳來晨曦微弱的光線,迷迷蒙蒙,似乎從夢里跟著風小雨而來。
緩緩松開緊握的拳頭,除了滿掌的汗水,風小雨什麼也沒有抓住。思緒漫無目的地游蕩著,夢是生活的寫照嗎?到揚州一年多來,吃辛受苦,得到了什麼,依舊是兩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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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急促響亮,風小雨翻了個身。沒有理會,停了一會,聲音再次響起。風小雨一骨碌下床,邊開門邊嚷道︰「喬春林,你煩不煩,我好不容易有機會睡個早覺,你偏偏陰魂不散,敲什麼敲。」
喬春林站在門外,夸張地咧著嘴︰「你怎麼知道是我,而不是哪位美女?」
「火燒似的,除了你還有誰。」風小雨沒好氣地瞪瞪眼︰「女孩子像這樣敲門,恐怕也是個母夜叉。」
「那道也是。」喬春林進屋在一張椅子上大大咧咧坐下,笑著說道︰「藍盈盈師姐敲門可不像咱這樣沒水平,溫和有節奏,你一听就應該知道,怪不得你沒有立即開門,原來知道是我,懶得理會。」
「你還有完沒完。」風小雨皺了皺眉︰「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一點小事。」喬春林沒料到風小雨今天火氣忽然這麼大,愣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說明了來意︰「我們班許多人沒有去觀看三大技校烹調賽,想請你過去說說當時的精彩情形。」
「不是有你在場嗎,你說一說就是了。」風小雨有點啼笑皆非︰「這也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再說你干嘛不去找藍盈盈和花幽香。」
「找她們也是踫一鼻子灰,還不如直接找你。」喬春林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藍盈盈和花幽香都不會搭理他。
「你意思是說我這人好說話,面子沒她們值錢?」風小雨撇了撇嘴︰「又是你在別人面前夸下海口吧,請不到兩位美女講課,拿我充數。」
「我們是朋友嗎。」喬春林訕訕笑著,他確實在班里同學面前把話說得太滿,拍著胸口保證請一位當事人來講解一下精彩的比賽過程,沖動過後才忽然發現事情沒他想的那樣簡單,藍盈盈一向不理會男生,當然請不到她,花幽香姿態有點傲慢,加上她是賓館出生,根本不屑在別人面前炫耀自己,最後只剩下一個風小雨,所以一大早就急急忙忙趕來和風小雨商量,語氣弱弱地請求著︰「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就一次,最後一次。」。
「我可沒有那個閑工夫。」風小雨心里有點莫名的不安,用力揮揮手︰「今天休息,天王老子請我,我也不去。」
「這麼大架子。」一陣銀鈴般笑聲響起,藍盈盈和王曉梅並肩走了進來,王曉梅一如既往的靦腆,藍盈盈則一臉春風得意,笑盈盈看著風小雨︰「誰惹你生氣啦。是喬春林?等會我讓姐妹們收拾他。」
「別,別。」喬春林慌忙擺手︰「我也是剛來,可沒有得罪風小雨。」
「贏了比賽你倒好像不高興。」藍盈盈疑惑地看著風小雨的臉頰,平淡如水,甚至比平時還要冷清。
「我要回家常菜館住,走讀。」風小雨瞄了藍盈盈一眼,沒有回答她的話,岔開話題,轉身疊著被褥。
「你還是留在學校吧。」藍盈盈見風小雨愛理不理,語氣冷淡了一點,輕聲說道︰「學校正籌備市里的烹調大賽,住在學校訓練起來方便一點。」
「另外,今天學校舉行慶功大會。」藍盈盈繼續說道︰「鄭劍鋒老師讓我轉告你下午務必參加。」
「有你和花幽香就可以了,我不參加。」風小雨情緒始終無法輕松,臉色疲倦,低聲對藍盈盈說道︰「有要緊的事轉告我一聲,我真的好累,今天想放松一下。」
「隨便你。」藍盈盈見風小雨不像做作,聲音立即變得柔和︰「注意點身體,先休息幾天,反正市里的烹調賽還有幾個月。」
藍盈盈把風小雨疊得歪歪斜斜的被褥放開重新折疊,動作柔得像一個體貼的小媳婦。
「喬春林,你今天準備一些好酒。」王曉梅聲音不高,似乎害怕嚇著別人。
「要酒干什麼?」喬春林疑惑地問︰「不會是校長一高興,讓我們全體學生來個一醉方休吧。」
「你想得倒美。」王曉梅笑道︰「是今天晚上為西門豪舉行送別酒宴。」
「西門豪要走了。」風小雨驚異地問,
「他前幾天就應該回去的。」王曉梅小聲解釋︰「為了看你的比賽才多留了幾天。」
「他怎麼沒有和我說。」風小雨記得西門豪留在家常菜館一部分為了學習淮揚菜,還有一部分是為了他風小雨,現在要走了自己竟然不知道。
「他一直怕影響你比賽,現在比賽結束了,中午一定會通知你的。」王曉梅善解人意地說著。
「我馬上就去。」風小雨心急火燎地揮揮手,記得自從和西門豪不打不相識成了朋友,還沒有真正交談過幾次,至少臨別時應該來個一醉方休。
「暫時別急,今天的晚宴我也去。」藍盈盈直起腰,理了理鬢邊的秀發,對風小雨說道︰「我忘了一件事,肖月青送來一輛摩托車,放在我們學生宿舍,說是你托她買的。有這回事嗎?」
「好像是吧。」風小雨愣了一下,高興地說道︰「快點帶我去看看。」
「在哪?」喬春林也高聲叫起來︰「我也看看。」
對于男人來說,能引起興奮,解除煩惱的除了女人就是車,有時候車還排在女人前面。風小雨眼中閃出了激動的光芒。一把拉著藍盈盈就向外走去。
「你放手。」藍盈盈見許多同學投來詫異的目光,立即甩開風小雨的手,大步走到前面,嘴里嘟啷著︰「你哪來這麼多錢?」
摩托車在當時的青年人中還是奢侈品,風小雨當然不能說是自己在食品廠的一份錢買的,只好充耳不聞,不予回答,同時暗暗感激肖月青,自己只是隨便提了一下,她居然真的買了一輛送來,恰好可以舒緩自己煩悶的心情。
嶄新的摩托車推到操場上立即引來一群人圍觀,在一群羨慕的目光中,風小雨既自豪又感到尷尬,他根本不會駕駛。
喬春林倒是馬馬虎虎會一點,不過他上去剛騎了十幾米就是一個大馬趴,摔得齜牙咧嘴,引得一陣哄笑。
風小雨扶起摩托車,苦著臉,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如同捧著一個燙手的熱山芋。正騎虎難下,高大粗壯的夏宇忽然走過來,一言不發,伸手接過風小雨手中的車,發動,掛檔,油門一拉,飛奔起來,沿著操場行駛了一圈,四周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夏宇和他的幾個兄弟上次被風小雨教訓了一下,最近倒是老實了不少,和風小雨雖然不說話,態度卻恭敬了許多,,英雄惜英雄,無論哪一種人,對于比自己強的人都無可避免地生出一種敬重。
夏宇把車停在風小雨面前,悉心把關鍵之處解釋了一遍。大聲說道︰「明白了嗎?」
「差不多了。」風小雨領悟能力挺高︰「訓練一下應該沒問題。」
「上車。」夏宇讓風小雨坐在前面,自己緊貼在風小雨身後,手把手指導一遍。
摩托車歪歪斜斜在操場上扭動,風小雨頑強地握著龍頭把,極力保持平衡。可手臂越用力,車身越是扭動得厲害。
「放松,放松。」夏宇大聲喊叫著。
「放松。」風小雨自己的嘴里也念叨著,手臂慢慢松弛下來,說也奇怪,摩托車行駛起來倒是越來越穩。
人生許多時候,不僅要會用力,更重要的是還要會放松。
又過了十幾分鐘,夏宇下車,任由風小雨一個人在操場上轉圈,風小雨覺得越來越得心應手,不由得開心地笑起來,一個急剎停在夏宇的面前,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哥們,謝謝你。」
男人的感激,話不用多,只要兩個字,真誠,真誠可以化去時間的一切隔閡。夏宇也春光燦爛地笑起來,拍了拍摩托車︰「車就像心愛的女人,不會駕駛車就算不上一個男人。」
風小雨朗聲大笑起來,手中一拉油門,摩托車向校園的大門駛去,越去越遠,身後留下他清晰高昂的話語︰「對,不會駕駛車就算不上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