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帳的分布錯落有致,不僅是軍營外表看著堅固耐用,內部也是四通八達,可以做到有敵來犯,迅速反應過來,並且加以反擊。
劉正看在眼里,心下不住點頭。這龐德算是撿的。良才啊。打死也不還給馬超。
「此布局卻是少了步卒相互。難免不美。現在漢中兵丁較少,卻是委屈了令明了。」單純的騎兵軍營,防御工事不管做的多好,防御力總是弱的。在外邊的時候,劉正就已經有了感覺,現在感同身受,嘆息道。
「主公身邊將多、少也是艱難。部下能有五千騎兵,德已經心滿意足了。」龐德慌忙抱拳道。
其實,劉正是說到龐德的心坎里邊去了,一個將軍如果部下只有騎兵,那是缺陷。不過比較是降將,能有兵權,已經令龐德滿意了。
「別人是兵多將少,老子是將多兵少啊。」劉正心中也是默然,哀嘆老天不公哇。
邊說著,兩人已經穿過了無數軍帳,來到了龐德的大帳內。
兩人分主次坐好後,自有士卒送上了茶水。
劉正看了眼,那士卒額骨寬大,明顯帶有羌人血統。見劉正眼中異色一閃而逝,隨即沉吟,龐德心中納悶。看向劉正的眼神中不免帶著疑惑。
劉正轉過頭,對龐德道︰「不知令明怎麼看待羌人?」
劉正先是見羌人而沉吟,後又問羌人。龐德心中了然,答道︰「羌人凶猛善戰。」
「是啊,勇猛善戰,尤其是西涼那邊,地處荒涼,生存不易,羌族與各胡族,漢族雜居,養成了彪悍,或者說強盜般的民風。當年西涼董卓以西涼兵起家,橫掃洛陽,勉強立了王霸之業。但結果呢,洛陽一把火,長安十室九空。兩個字可以概括他們,凶殘。」劉正提起了西涼,提起了董卓。西涼兵又如何彪悍,如何的驕傲難馴。
龐德豈能不聞音而知雅意,他沉聲道︰「主公,但羌族人是最好的騎兵,而且他們也服從強者,當年馬將軍以一人威嚴,集合數十部羌族大帥抵抗曹操,猶自在末將眼前。」
「如漢人弱,而羌族強呢?」劉正問道。
龐德不假思索道︰「不可能,歷代以來,只有草原上的匈奴才能威脅到漢人,而羌族只是一支偏在西涼的部落而已。」
劉正苦笑,或許這個時代的偏見,就算是草原上最大的勢力,匈奴人鬧得最凶的時候,它也只是在關外,偶爾才會進入中原月復地。而且最終還被武帝劉徹給打的遠遁漠北。現在的漢人是驕傲的啊。
「反正,孤沒有馬超那樣的武勇,那樣的驍勇善戰,統合不了諸多的羌族。孤還心胸狹隘,不放心那些羌人,所以孤要你多加訓練漢人,也挑選些漢人作為親兵。遇戰爭則羌人必沖鋒在前,慢慢的把騎兵全部調換成漢人。令明做的到嗎?」沉吟了一會,劉正抬起頭,看著龐德道。
決心,劉正讓龐德看到了決心,決心只在短期內用羌人,將來的騎兵構架必定以漢人為主。
盡管與自己的想法有些相左,但龐德還是毫不猶豫的點頭道︰「末將必不讓主公失望。」
龐德不愚蠢,劉正決心如此大。就算他不做,也會有人頂替。而他龐德不想與馬超一樣,做個閑散將軍。
劉正欣然點頭。道;「有勞令明了。」
隨後又與龐德談論了下漢人與羌人的優劣,這一談就是半個時辰。其間,龐德詳細的介紹了西涼諸多勢力,羌族,胡族,漢人各自都有軍兵將領,地方。
讓劉正有些欣喜,如果西涼那邊是曹操的地盤,鐵板一塊,那將來楚國兵出定軍山,卻是難了千萬倍。
「出來也半響了,漢中城內還有諸多要事等待孤處理,離去前,孤想看看孤的漢人大軍,令明可否勉強操練給孤看看?」兩人相談甚歡,末了,劉正提議道。
漢人的騎術從送劉正來的那小隊士卒身上就能看出來,那叫一個爛字。這樣的水平,操練起來確實是為難龐德了。
但考慮了片刻,龐德還是答應道︰「請主公點將台山等候,末將去點兵馬。」
「好。」見龐德應承下了這個難題,劉正到是松了口氣。笑著點頭道。
吹號,點兵,操練。劉正在點將台上,親眼看見了自己手底下那些漢人的爛技術。
合流,奔襲。掩軍對沖。鬧出的笑話不知道多少。
校場上不僅有漢人軍卒,還有三千余羌人在外觀看,那一陣陣爽朗的笑聲,呼喝著漢人軍卒的滑稽。居然有種相得益彰之感。
劉正手扶額,怪不得龐德的親兵中沒有一個是漢人,也有些不太看好漢人自己的騎兵。
別的地方劉正不知道,但就這漢中的漢人,這番表現絕對是丟人現眼哇。
看著劉正扶額低頭,龐德臉上也是一陣陣火辣辣,趕緊下令掌旗手變換命令,讓校場下邊的騎兵們做單純的策馬狂奔。
但就算是這樣,也有人墮馬。身後的袍澤自然是一個停頓,結果又是人仰馬翻。
「算了,讓他們準頓,孤怕看下去會氣血上涌,吐血三斗。」實在看不下去了,劉正無奈道。
手底下的人鬧出這般笑話,龐德自是面上無光,劉正的話如同泉水緩緩流過,澆的龐德一陣涼爽,趕緊命人鳴金。
明天開始一定要日夜操練。莫要讓人看了笑話。從始至終,龐德都沒太重視漢人騎兵,自然也忽略了羌人的態度。
望著漢人在場中蹩腳的訓練,而羌人則肆無忌憚的大笑,身為漢人,龐德也起了幾分火氣。下定決心,整出一支雄霸天下的騎兵來。
鳴金後,剛才還人仰馬翻的騎兵們,在各自軍官的帶領下,緩緩的列陣。有些人連掉轉馬頭都不熟練,干脆翻身下馬,拉著戰馬列陣。
又引起外邊圍觀的羌人一陣放聲大笑。
其實也不怪羌人,他們天生是馬背上的民族,就連一個小孩子也能上的戰馬,而且比這些人更像騎兵。成年人有這樣蹩腳的騎術,從來未出現過他們的部落中。
笑聲嚴格上來說,不算是譏諷,而是圍觀一般的爽朗笑聲。但他們不知道這種笑聲對人刺激有多大。
劉正沉著一張臉走下了點將台,從一名士卒的手中接過一匹戰馬,策馬來到這群菜鳥騎兵的面前。
龐德則默默的跟在身後。
劉正從這群本可以捉刀廝殺在地上的漢子身上看到了羞愧與無地自容。緩緩的掃過這些漢子的面容,劉正沉聲道︰「知道那些羌人的笑聲代表著什麼嗎?」
「告訴你們,是嘲笑,是笑你們不自量力。笑你們蹩腳的騎術。笑漢人永遠也不可能有一支強大的騎兵大軍。他們驕傲是馬背上的王者,而你們的爬蟲。」不待這些軍卒們回答,劉正高昂喊道。
劉正聲嘶力竭的喊聲,讓場面一陣森冷,前邊的一個個漢子們把頭低的更低了。臉上的羞愧之色更濃。
「但你們認為你們會是永遠的爬蟲嗎?漢人永遠的驕傲永遠是步卒,是那些強大精密的弓弩嗎?漢人出不了一支橫行天下,橫掃草原的騎兵嗎?」一連三個問題,劉正也真是羞惱了,不是他們有蹩腳的騎術,而是他們沒有一種向上爬的狠勁,技術蹩腳沒關系,劉正早就知道這些倉促成兵的人沒幾個是好貨。但技術是可以培養的。只要有一股向上的野心,就算是流氓也能成為一個百戰驍勇。
楚矛營,劉正一手締造的強大戰力。它的強大在某一方面,甚至比曹操的虎豹騎都要強橫三分。
那是因為,劉正給了他們一個向上爬的目標,流氓的目標,錢財,美人,權貴。
而今天,劉正也打算給這些人一個目標。就拿這些羌人做墊腳石。
說完後,劉正不理會那些低頭的孬種,把目光轉向了那些驕傲的昂起腦袋的男人。劉正知道,這其中也有跟隨了自己兩三年的舊部。
忽然,劉正的眼神一亮,不遠處,一個個低著頭做孬種狀的士卒身後,有幾個人高高的昂起腦袋,目光炯炯的回視著劉正。
「出來。」劉正大手一指,指著其中一人,大聲道。
眼中崇敬一閃而逝,這名被點到的人,立刻策馬越過一個個同僚,來到劉正的身前,低頭待訓。
看著眼前這個低著頭顱,但渾身氣勢並沒有氣餒,反而隱隱向上的男人。劉正心中了然,這應該就是自己的舊部了,漢中人中有這樣氣勢的人絕對少有。
「知道孤是誰嗎?」劉正面無表情道。
「鎮南將軍,昌邑侯爺。」這名壯漢大聲回話道。眼中崇敬之色更濃,點點滴滴的狂熱隨著中氣十足的回話聲中散發出來。
劉正,鎮南部三萬人中不可忽視的一位。絕對的權威,將軍。他豈能不認得。
「鎮南將軍,昌邑侯?」場內的人雖然有些奇怪他們的將軍龐德為什麼會跟在劉正身後,不過看著劉正氣勢不凡,大多數人都認為這是龐德的上級而已。
沒想到卻是鎮南將軍,昌邑侯。
這不是打敗了他們掌教大老爺,漢中太守張魯的那人嗎?張魯在漢中其實早已經被神化了,他五斗米教掌教的身份,讓無數人敬仰。認為是仙神轉世。
因此,戰時士卒用命,安泰時,士卒擁戴。但就是這樣的人卻被一個人給打敗了。信仰的崩塌,需要一個新的信仰來填補。當漢中士卒們還在為張魯投降而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劉正這個名字就出現了大部分人的耳中。
能打敗五斗米教,仙神轉世掌教大老爺張魯的人,自然是比掌教大老爺更高一級的仙神了。
因為需要填補心中的空缺,這樣的想法不僅不可笑,反而迅速的在漢中降卒中四散。也因此,促進了鄧艾他們收編的進程。只五人,差不多各部都已經成軍了。
一瞬間的呆滯過後,這些軍卒的眼神漸漸的洗去了頹廢,而用一種狂熱的眼神看向劉正。
「你叫什麼?可是孤舊部?」四周的反應讓劉正的眼中洋溢著些許笑容,而且劉正對這人的回話還算滿意,確實這一刻,稱呼他為鎮南將軍比稱呼主公有氣勢多了。顯然這個家伙這時的稱呼,正中劉正心坎。
「稟主公,末將林沖,本是主公麾下將鄧艾鄧將軍麾下軍侯,因騎術精湛,而奉命平調至龐將軍處。」林沖大聲的回話道。
林沖這兩個字在劉正的耳中回蕩了一圈,就被劉正刻意的忽略了過去。
「好,林沖,孤記下了。你來回答孤,孤的大軍中不能出現比那些羌人更加強大的騎軍嗎?」劉正的眼中蘊含著無比的自信,自有股讓人信服的氣度。再加上身份使然,這一問。林沖毫不猶豫的大聲答道︰「主公帳下強兵自是比羌人悍,比羌人勇。」
「哈哈哈。」劉正哈哈大笑,笑過之後,大叫道︰「說得好。」大叫一聲後,劉正策馬越過林沖,雙目寒光四射的掃過眼前的漢子們。森冷道︰「你們呢,告訴孤,你們天生就比羌人弱,天生就比羌人不善騎馬嗎?」
「回稟主公,不。」一聲嘶吼,頓時掀起了一陣狂潮,無數聲聲嘶力竭的呼喊聲徹響天空。
這群士卒也是人,是人就不甘心落後,不甘心被人嘲笑,不甘心被人看不起。誠如主公說言,我等不比羌人弱。
劉正身後不遠處的龐德眼中閃某種佩服,主公,您比武勇不如馬超,但挑起士卒氣勢,卻是勝之百倍。
「好。好。好。」听著狂吼出來的不甘,劉正臉上的笑容緩緩擴散,連叫了三聲好,這三個好字即使在千人狂吼中也是清晰可聞。
讓還在不斷狂吼以發泄憋屈的漢子們一個個停頓了下來。抱著前所未有的一種意動。他們看著前邊意氣風發的劉正。
一個不管是看著,還是穿戴更像是文人的將軍。漢中的新主人。
等眼前的漢子們徹底沉浸了下來的時候,劉正振聲道︰「今日,孤就讓你們看看,漢人也是能真善戰,馬背上稱雄的種族。看著孤。」
「孤二十余才棄文學武,不過三年,不說百萬軍中來去之萬人敵,十人敵,百人敵卻當仁不讓。」
「龐德何在。」話到中途,劉正卻戈然而止,轉而高聲大呼道。
「末將在。」龐德神色一動,策馬上前道。
「從那些羌人中選一百人將出來,與孤廝殺。孤要在孤的勇士們面前證明漢人學武只要三年,就可以比羌人所謂馬背上的民族強橫百倍。」士卒們的心已經被挑起,剩下的就是證明漢人的武勇。也是需要墊腳石的時候了,劉正冷笑的看著不遠處,因為听不懂漢話而茫然四顧的看著他的羌人們。
來,孤要借著你們羌人,成立一支橫掃天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雄師。仰著頭,劉正的眼一派狂熱,心中大呼道。
「主公乃千金之軀,怎可……。」龐德大驚,真的是大驚,並且反應過來,大聲勸阻。但話還未完就被劉正打斷道︰「現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令明休要多說。」說著,劉正轉頭對身後大呼道︰「來人,取孤的甲胃兵器來。」
「主公,刀槍無眼,是否用布包裹住刃部,再行廝殺?」見劉正心意已絕,龐德無奈,只好退而求其次道。
「不用。」劉正斷然道,現如今,正好鼓起士氣,震懾全軍的時候,用布包裹刀刃?絕對不可取。
龐德面色一陣陣發苦,但看著劉正冷厲的眼神,還是乖乖的下去找人了。
半響後,在漢人與羌人的共同注視下,劉正穿戴起了金黃色的甲胃,拿起了趁手的長槍,威風凜凜的策馬站在校場的中央。
而對面,一個身材高大的羌人勇士緩緩的向劉正走來。不愧是彪悍的羌人,渾身連皮甲都沒有,只有一桿長長的長槍橫在背後。看他似閑庭散步般的策馬而入,顯然是不把劉正看在眼中。
也是,漢人騎兵剛才的表現實在是太差強人意了。而劉正在剛才也不過身穿儒服的文人打扮。
在這個羌人勇士的心里,即使是文人穿上再強悍的馬甲,哦,錯了,是甲胃,他也是個文人而已,他一干子就可以挑飛三個,沒準是五個。
這羌人的算術有些不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挑飛三個,還是五個,或許更多。
劉正凝神靜氣,神色森冷的看著慢慢接近的羌族勇士。他自己到是沒什麼,可是把不遠處的吳莧駭的小臉煞白,一雙小手緊緊的捏在一起,緊張不已的看著場中,非常,非常的害怕自己這個哥哥,在眨眼間,就沒了。沒人。嗚嗚嗚。
她旁邊的高容姿則有些負責,一邊幻想著那個羌族勇士能挑飛劉正,為她出一口氣。又不想劉正真出什麼意外。不然她就真成了無家可歸的人了。
不過那個可能性實在是太小太小了,那死家伙胳膊腿兒雖然有些粗壯,但卻是個白白女敕女敕的小後生模樣,怎麼可能敵得過羌人。對方還是個百人將呢。
想著,高容姿極度的後悔剛才為什麼把劉正的甲胃給拿出來了。因為出來玩,自然是有可能順手打獵什麼的。親兵們早早的就為劉正準備了甲胃,弓箭,兵器等物。都一股腦的由馬車拉著。
剛才一個親兵來拿甲胃兵器,還讓高容姿一陣興奮呢。現在………。只有愁雲慘霧。
這個時候,龐德如同天神下凡,威風凜凜的站在了兩個柔弱女子的旁邊,猶如佳音在耳道︰「兩位主母放心,末將已經準備了弓弩,要是主公出什麼意外,必定會率先射殺了那人。」
很及時的,旁邊有近十個弓弩手,架起了十只弓弩,準備殺人。
龐德絕不傻,劉正那邊行不通,不代表他不會從側面做些準備。而且他也不相信,劉正能與那百人將廝殺。
主公啊主公,千萬別一招就……。不然我龐德就得再次亡命天涯了。龐德心中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