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我十四歲的生日，卻是媽媽受到刺激，病情加重住院的日子。這張照片是送媽媽進這家療養院，病情穩定之後，在後院兒……照的。」
回憶開了閘，洶涌傾泄。外面的烏雲越聚顏色越深，好像能隨時的滴出灰黑色的眼淚來。岳又西閉了閉眼楮，壓下涌上來的酸澀。
「那一天的慌亂，簡直是前所未有，平時遇事冷靜的我，那時候，好像所有的反應都給了別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該做什麼，即使之前媽媽就犯過同樣的情況，可是從沒有像那樣瘋狂過……不認得我，听不進任何言語，滿嘴嚷著「不如去死」，「我還不如去死」……不管我怎麼喊，怎麼喚她，都沒有反應……」
「小又……你別說了！……」
「我記得，那天她的眼神，好像走火入魔的人一樣，血紅眼的泛著血絲，空洞的好像站在全世界的頂端，而全世界之剩下她一個人的寂滅，誰都……不得靠近……」岳又西聲音里隱了顫抖，卻依舊堅持著說完。
「小又！別說了……別回憶了，好好跟媽媽說話，一會我們該走了。別說了，好不好？」祈歡緊緊的抱著又西的肩膀，小小的手輕輕柔柔的一下一下拍著，聲音哽咽。
「我沒事，都過去那麼久了，沒事的。對了，你還記得趙暮麼？」岳又西笑著拿下祈歡的手，回頭瞧見她紅了的眼楮，里面全是對自己的心疼。
「呃……嗯，就是那次在巷口你救我的那次，遇見的那個人？」
「嗯。那次幫我的是他的哥哥，雙胞胎。從我接到鄰居的電話，一直到送到這兒來，都是他幫的我。前前後後的照顧的很周到，這張照片，也是他拍的。當時照片拿給我，正好我來看媽媽，一直對外界沒什麼反應的媽媽，突然拿著照片，哭了起來。」
「媽媽還記得小又！對不對？」又西的胳膊被抓緊，連祈歡的手都是冰涼的。
「嗯。院長說，這可能是心底最直接的反應，在少的可憐的意識清醒的時候，還記得對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麼。」
岳又西頓了下，看到對面的女人用一種陌生的，茫然的眼神微微看了她和祈歡一眼，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卻低下頭，對著照片細細的撫模著，慢慢的，甚至有了輕微的抽泣聲。
「對，就像現在這樣，真的我站在她面前，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只知道對著照片，沉迷的什麼都不關心。」岳又西不由自主的攥緊了祈歡的手，停不掉的顫抖。
多麼大的傷害，會要人連最親密的人都忘了。多麼重的噩夢，在全部遺棄的記憶面前，還會記得對自己重要的人！
「小又……你去勸勸媽媽，不能放棄的呀，你過去看看她！」岳又西伸手阻止了祈歡牽著她上前的動作，搖了搖頭。
這個時候，媽媽的情緒是完全的被調動了起來，如果上前，只會更加刺激她。只會加重病情，不會有任何的效果。
「媽媽，我要回去了。有時間再來看你，岳岳會好好的，你知道的，所以，我們一起加油，好不好？」
一米多的距離，岳又西不敢再上前。輕輕蹲在女人面前，帶著希冀的想要得取一點點的矚目，哪怕是陌生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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