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我是甄兒姑娘的隨從。」婉兒不怎麼敢說她是夭秀樓里的,因為她怕在他眼神中看到鄙夷之色。
慕容冽耳尖的听到‘甄兒’二字,忙道︰「你與那名甄兒姑娘很熟?」
慕容冽異常的反應讓婉兒有點心驚,難不成他也是沖著甄兒姐的美貌而來的?他也是甄兒姐的愛慕者?
婉兒皓齒不自覺地咬了咬下唇,微微點頭,而後小心地開口問道︰「恩公與甄兒姐為何關系?」
慕容冽用拳頭頂住嘴,假咳了聲,沉聲道︰「我是受了朋友之約,幫忙找他的妹妹的。姑娘,你可否幫我個忙?」
婉兒粉頰浮現羞澀,柔聲細語道︰「恩公客氣了,有什麼需要婉兒幫忙的,婉兒定當全力以赴。」
「那姑娘隨我來。」慕容冽先行在前,引領婉兒來到附近的一個書畫攤。
慕容冽丟下一錠白銀,森冷低沉的嗓音依舊沒變︰「借你的位置一用!」
書畫攤的老先生這輩子都還沒見過這麼大一錠白銀,忙顫抖著手拿起白銀,喜滋滋地讓到一旁,自顧自地研究著那錠白銀的真假性。
這麼高大英挺、剛毅俊秀的男子在書畫攤畫畫,而且丹青妙手的。這是多麼吸引人的一道風景線啊!
周遭不知何時已聚集了許多圍觀者,慕容冽絲毫沒有察覺,只是全神貫注地畫著畫。很快,一幅仕女圖便呈現在眾人眼前。
可見慕容冽非常擅長丹青,畫中的美人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最特別是,雖只是一幅畫,可居然能夠從中感覺女子身上那股淡雅從容的高貴氣質。
婉兒不可置信的瞪大嫵媚的眼楮,圖中的美人,跟甄兒姐像極了。而眼前英俊非凡的男子,居然在沒有任何仿造物、模範的情況下,把她畫得如此栩栩如生。如若說他們之間沒有什麼關系,根本沒人會相信。
「姑娘,你幫我看看,這是不是甄兒姑娘?」慕容冽有些迫不及待地凝視著婉兒。
圍觀的人听到慕容冽說畫中的美人有可能是夭秀樓新一屆花魁甄兒,不禁一陣嘩然。
婦人們的譏諷,男人們的驚艷,少女們的妒忌,各種聲音融合在一起,頓時好吵。
慕容冽不悅地拿起仕女圖,拉起婉兒便往外走。身上寒冷的氣息,讓眾人駭然,無不乖乖讓道。
慕容冽並不知他拉住她的手的舉動給她的震撼有多大,她此刻心跳加速,臉上出現了少女的嬌羞。
不知不覺,婉兒隨著慕容冽來到郡州城有名的茶樓—茗香樓。
吩咐小二送上上好的茶,慕容冽便迫切地詢問道︰「如何?甄兒姑娘是不是這畫中女子?」
婉兒腦海中頓時出現了一種很強烈的想法,她想說不是,她不想讓眼前的男子找著甄兒。可是理智卻讓她不能這樣做。在理智與私心的拉扯下,婉兒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是!」最終,私心戰勝了理智。婉兒藏于袖子下的雙手不住顫抖。
慕容冽自己都沒有發覺,在婉兒回答不是之時,黝黑的雙眸閃過一絲失落。
「恩公,我還有事,先行離去。」婉兒不敢再留下來。她怕再留下來,會被發現。
慕容冽並沒多做挽留,只是微微頷首。而後出神的盯著那副仕女圖中的女子。
離開茗香樓,婉兒緊繃的身軀才微微放松。因為害怕而冰冷的雙手也漸漸有了溫度。
她有點後悔了,她為什麼要撒謊?就算現在他找不到甄兒姐,那又如何?他也不可能會看上她啊!
「李師傅,你把這件衣服的這兩塊邊給我開洞,然後再絲帶把它們穿起。」百靈指著衣服的扣邊,對李翠蘭道。
她從差不多晌午之時就來到這郡州有名的裁縫店里,呆到現在已經是將近黃昏了。但她真的急需這些衣服,再不開始計劃,不但夭姨要逼她接客。找瑤琴的事也會耽擱。
天衣閣便是這郡州城最有名的裁縫店,每年進貢的布匹是出自他們天衣閣,妃嬪所穿的衣裳也大部分是由她天衣閣所裁制。
天衣閣的老板是一名將近三十的美麗女子,待人親切,並沒有因為店里的知名度而囂張跋扈。就算是有乞丐來做衣裳,她也是笑吟吟地迎接。而且天衣閣的裁縫師都是女子。
因為這些衣服的設計都是根據現代畫的,而古代條件不足,所以百靈要呆在這里幫忙想想可以代替的方法。
古代沒有現代那種扣子,而他們本身的扣子又顯得有點老色,搭配起來甚是不好看,故而百靈讓她改用絲帶,屆時可以綁成蝴蝶結,那就獨具一種特色了。
讓百靈心中無比敬佩的是,在這個朝代,人們制作衣服都是用一針一線縫制的,看起來卻很是牢固,不會說線一扯就裂開。
百靈滿意地看著那一堆衣服,雖然布料帶來了感覺不一樣,但還是蠻像現代裝的。
百靈由是感激地道︰「謝謝李師傅,謝謝天衣閣的所有人,要不是你們幫忙趕制,我還不知道要何時才能拿到這些衣裳。」
李師傅很是好奇眼前這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為什麼要裁制這麼多衣服?而且她所要求裁制的衣服是她學會裁制衣服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到。貌似不太適合這個年代的人穿。
雖是好奇,但卻也不多問,一臉溫柔地回道︰「姑娘客氣了,小店收了姑娘的酬金,自然要做到最好,做到姑娘滿意。這些衣服,待我派人幫您送去吧。」
「謝謝李師傅好意,我與我小妹拿回去便可。」百靈謝了李師傅的好意,她不想太引人注意,「你只要幫我打包好。」
「好的!」須臾,李師傅吩咐其他人著手打包。
百靈和襲月手里抱著大包小包的,由于衣服的重量使得百靈走路有點不穩。又要從夭秀樓的後門進,路程也就遠了些。
待來到吟詠閣,百靈一步跨成兩步,忙把手中的大包小包扔到床上,然後如釋重負的倒在床上,氣喘吁吁地閉目養神。
襲月好笑地看著百靈,有人幫忙送回來,她卻不要,可是自己拎回來又累成這樣,這不是活受罪嘛?
襲月悄然地把衣裳放在角落,然後再把床上的衣裳也疊放在角落。隨後慢慢地退出房外,輕輕地把門帶上。
「月兒,你們回來了?」再次過來瞧瞧百靈她們歸來沒的婉兒看見襲月,道。
「嗯。」襲月簡短地應了聲,「有什麼事到我房里去說吧,甄兒累了,需要休息。」
進了房間,婉兒便開口詢問︰「你們去哪了?怎麼這會才歸來?夭姨派人來探過幾次,都沒見你們在。」
「我跟甄兒去辦點事,稍微耽擱了。」襲月並不打算詳說,只是簡短帶過,「你的綢帶買回來了沒?」
「嗯,我在等甄兒姐回來交給她。」婉兒頷了頷首。
「先不要去打擾她,讓她歇著。」襲月伸了個懶腰,「你先回去吧,我也想小憩一會。」
或許是真的很累,或許是在來夭秀樓這些天都沒睡好,百靈居然一覺睡到翌日清晨。
可是一大早就有不速之客到來。
兩眼剛一睜開,映入眼簾的便是夭姨那張濃妝艷抹的臉,百靈像做了噩夢般,閃身躲到床角最里邊。
「我的姑女乃女乃,你可醒了!讓夭姨好生等呢。」夭姨扭著腰臀,吩咐丫鬟端來洗臉水。
「夭,夭姨。你怎麼一大清早的就出現在這?」百靈定了定神,問道。
「姑女乃女乃,我昨天派人來找了你好幾回,就沒見你一次在。」夭姨用手絹摩挲著鼻梁,「夭姨還以為你逃了呢?」
「我這人是最誠實守信的,怎麼可能逃了?」百靈坐在床沿穿著雪色靴子,緩緩道。
「你可知道,昨天有多少客人點名想一睹你芳容?」夭姨腦海中飛過那些白花花的銀票,兩眼都發光。
「夭姨!你該不是又忘了我們之間的協議吧?」百靈穿鞋的動作停頓,抬起眼簾逼視著夭姨。
夭姨被她這麼一瞧,馬上轉臉,假笑道︰「怎麼會?我不是沒叫你出去露臉嗎?」
百靈繼續手上動作,道︰「夭姨,我今天就會開始布置會場,我需要彩色花燈,還有鏡片,大塊點的。還有,你幫我召集所有夭秀樓里的姑娘。」
就這樣,所有姑娘不情不願地來到吟詠閣的前院。
夭姨鄭重其事地道︰「姑娘們,從今天開始,你們就听從甄兒的安排。」
每位姑娘雖然頻頻點頭,但心中的不滿卻是顯而易見的。
百靈無謂的聳聳肩,步下台階,清冽悅耳的嗓音緩緩逸出檀口︰「各位姑娘,我知道你們現在心里是有一千一萬個不情願。甚至有人會在心里說,不就一花魁嘛,囂張什麼。」
被戳中心思的姑娘們都心虛地把臉埋低。
百靈頓了頓又道︰「可我知道,各位姑娘呆在夭秀樓,共同的目的就是錢!就算別人罵你們,貶低你們,侮辱你們,你們都忍住,這統統都是為了錢!」
百靈穿梭在那些姑娘們身邊,對她們的底也模了個大概。她有些受不了她們身上濃厚的香味,漂亮的鼻子微微一皺。
繼而又道︰「而我今天站在這里,同樣也是為了這個目的。我會告訴你們我的新方案,讓你們每個人都引起客人的注意。但我有條件!」
百靈句句都說到大家伙的心坎上了,害得她們都有些心動。
百靈走出人群,轉身與她們相照面︰「你們必須服從我的指令。而且所要酬金必須是白銀附帶瑤琴。白銀全數歸你們,瑤琴你們必須交予我這。」
白銀全數歸她們?這是很誘人的。畢竟她們每晚雖賺的不少,可是她們必須上交夭姨,自己就只剩微薄的幾十兩銀子了。瑤琴交予她更沒問題,她們都有瑤琴,又何必要多?只是可能嗎?夭姨肯嗎?
「你們肯定有所疑惑。錢不用上交夭姨嗎?」百靈噙著一抹淡笑,「我們還會在門口設立站崗人,站崗人必須是對郡州城的人很是熟識的。因為我只允許未婚之人進入夭秀樓。進門之時與點人接客時,客人都必須交上相應的銀兩,而且茶點酒菜也要照價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