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總是會在好幾天之後才熟悉一個環境,而在你熟悉之後,卻又是要離開,而到了這個時候,你是不是已經分不清這是你遠去這個城市,還是你在另一個城市的歸來。
你是不是早就分不清,你喜愛的城市在哪里。你是不是習慣了之後,就不想遠離。就像你喜歡一個人很久很久,卻在和另一個人過了很久的生活之後,發現你其實已經不想去喜歡之前那個人。
我們都把這個叫做變心。而我想,這僅僅只是,對而今這個詞,安之若素罷了。
僅此。
八月十五號。大晴。
自上次去見了劉小樂和歐陽雪之後到現在的日子里,都是和莫離弦兩個人在安靜的過著,每天我和她去玩耍,白天陽光明媚,晚上燈光刺眼。這些日子,一直安靜的活著,沒有爭吵,沒有埋怨,沒有不適合,就像是我們早就是在一起,在一起了很多年很多年的老夫妻,我們能安靜的,相安無事的,一直。
我想,或許是我們能這樣子一直下去,知道天荒地老。
我想,我能想到最甜蜜的事情就是,你在炒菜,我在旁邊安靜听你叫放鹽。
我想,我能想到最甜蜜,更甜蜜的事情,你已經在和我做過,我還能要求什麼?
要求和你渡下這一輩子?
真是奢望。
八月十五號,大早。醒來的時候突然就心慌,找不到理由。天還沒有最亮,旁邊厚實的窗簾擋住了最微小的一點光,我在想,我是不是太早,早到了能起床看到朝陽的時光。
我醒來,感覺心底的心慌。在找理由,慢慢找。我在找我的周圍的不見了什麼,能讓我心慌,我安靜的躺著,睜著眼,沒有動。莫離弦在我的身邊,手臂光滑,好像空調的溫度有點低,我有點寒,在八月這個炎熱的夏天里,突然打了個冷顫,我伸手為莫離弦拉好了被子,之後再看著純白的天花板發呆。
我到底在心慌什麼?
我到底還能為什麼心慌?
天花板那麼的純白,我想起了以前看到過的一個句子。你若是能經常看到那些純白的東西,那就說明你的心底還沒有骯髒。
真好笑,像是而今我如此,還算是沒有骯髒麼。
我腦海里凌亂得很,一直是想不到還有什麼能讓我心難安,想著想著,就又睡了過去。白天的夢,奇怪得很。
等再一次醒來,莫離弦已經是弄好了早餐,她坐在旁邊,看我的睡容,我醒來,就看到她的眼,干淨得如同湖底。我想,在我身邊的女子,都有著另我動容的地方,她們在不經意間,就動了我的心,怦然心動,之後一直念念不忘。
我想,我是個很貪心的男子,想把所有的東西都收到自己的懷里,不管自己的懷,能不能裝下那麼多的人。
一個,兩個,三個。
所有。
我看著莫離弦的眼,安心的說著,那麼早就醒了麼。莫離弦說。恩,不早了,快起來吃早餐吧。快要涼了哦。
我點頭,之後就起來。
我還是找不到理由讓自己心慌,我想,那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之後我在和莫離弦吃著早餐,在吃的時候,莫離弦說。洛,有件事要和你說一下呢。
我恩的聲。問是什麼事呢。
我家人今天晚上回來呢。莫離弦安靜的說著,沒有了下文。
我終于是知道了我早上的不安來至于哪里,我終于是想明白了我還有什麼事是自己猜不到的了,我想到了淺妝,想到了若離,甚至是想到了我的紅袖,然我恰恰沒有想到,我身邊的這一個,沒有想到莫離弦。
在這些甜蜜的時光里,我都差點不記得了這個不是莫離弦的家,也不是我的家,我在這里,安靜的住了那麼久,都差點忘記了莫離弦的家人。我突然對自己笑,心里想著自己真混蛋的話。
我對莫離弦說。那我回去吧。
莫離弦看著我,說。洛,你可不可以不要回去。
我不回去,面對你的家人,這不好意思吧。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我搖搖頭說,還是不了。我還沒有見你家人的準備思想。說完之後我就對莫離弦笑,我再說。放心啦,以後不是有機會的麼。還有哦,我都那麼久沒有回去了,都不知道我那邊發生什麼事了呢。我也應該回去看看我的小店了吧,再不看,倒閉了都有可能,你說是吧。
莫離弦點頭,我看到她眸子里滿滿的傷心,我放下早餐,伸手去擁抱著她,輕輕說,不要不開心好不,我會回來的。你看你看,我又不是一去不回,對吧。
莫離弦點頭。之後說。那你要晚上再走,要再陪我一天。
我點頭,然後繼續吃著早餐。
這早餐真好吃,可惜是最後一餐了呢。我想在來的時候我一應該明白終是會有著離別,我應該有著自知之明,我遲早要離開她,我給不了她幸福,能給的,就是滿滿的心傷。就如同而今,還沒有離別,她就傷心不已。
你告訴我,除了傷心,我還能給你什麼。
吃完早餐之後,我和莫離弦坐在沙發上,她窩在我的懷抱里,安靜了很久都沒有說話。我伸手模著她的發,電視劇在我們前面,放著高歌不已的戰爭片,我突然想起了我這漫長的十年來,它好像就是一場漫長的戰爭。
這場長久戰,知道而今,還沒有能攻城掠地成功。
良久,莫離弦說。洛,我們回學校吧,回到那個我們初識的地方。
我說好。
之後就出門,路上很長時間莫離弦都沒有說話,好像還沒有離別,她就哀傷得說不出話來,我看著她沉默的臉,心疼不已,我拉著她的手說,不要這樣子好不好。我會心疼的。
她對著我笑。我看到她笑意蒼涼。她說。洛,我沒有事的,我知道,讓你見我的父母真的是難為你,我知道,你其實不想見的,不是不好意思。
我愕然,難堪的回答。斷斷續續的說著。不是這樣子的,其實,其實…
說著說著,就斷了。
明明知道是謊言,說下去還有什麼意義,明明知道大家都明白,欺騙不就是更傷人心麼。
是的,我只是不想見,我怕見到莫離弦的父母之後她的父母一點都不喜歡我,她在中間,難辦得很。
是的,我只是不想見,我怕見到莫離弦的父母之後她的父母很喜歡很喜歡我,我在這里,難辦得很。
因為我知道,我還沒有勇氣和她在一起,因為我知道,我現在還不能和她在一起。所以,何必留在這里,寒了更多人的心。
我沒有勇氣。
突然想起朋友說過的話,他說,我們每天早上想要早早醒來都需要勇氣呢,還不要說是去愛一個人,這些勇氣,不只是要一刻,要著從此往後所有的日子。
我當時還年少,覺得她不過就是在危言聳听,不過就是一點點勇氣,我當然是有,而到了如今,我終于明白,那些勇氣,在我們心底,無論是怎麼呼喚,都喚不出來。
我們走著回了學校,陽光在我們的身後,一直跟著我們,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很長,長到我們都看不見了,長到我都不想去看了,而我不去看,也一定是知道吧,在我們身後的那個地方,我們的影子一定是沒有疊交在一起,一定是沒有。
一路的遠行,我想起了06年的時候,我們都沒有這樣子的一路行走過,那個時候,我們都是騎著那輛自行車,一路轟轟隆隆的騎著去學校,之後下車,回班,一直沒有停下來過,那時候的我,騎得那麼快,都還沒有來得及看看這些路邊的風景,也沒有來得及看看你的聲影。
莫離弦,那個時候,你在我的身後,一定是看了見了我很多很多的背影了吧。一定是,常常在我的身後,哀傷的看著我的背影,想叫我停下來,和你看看你風景吧。
一定是想和我說,木棉花開得很好,叫我停下來看看吧。
真對不起的,我一直都是沒有看到。
真對不起的,我一直都是沒有听到。
陽光越來越大,曬在我的臉上,很熱,莫離弦牽著我的手,出門之後就沒有分開,我知道,她是害怕我一下字就消失不見,雖然掌心里已經是滿滿的汗死,可是,我也是不忍心去放開,我不忍心,因為我怕我一放開就看到莫離弦哀傷的臉。
我不忍心,因為我害怕我一放開手,就看到莫離弦再也停不住的淚。
我害怕她落下淚,之後我就不忍心再離去。
我一定要離去的,我怎麼能給她一輩子那麼長的幸福,我怎麼能見她的父母,給予那些老人家希望和失望,我怎麼能,去傷害那些老人的心,那就更加的罪惡深重。
很久很久,陽光在頭頂轉了下,莫離弦說,我們去那里休息一下吧。她伸著手指指了下我以前住過的家門,她指著門前的那快空地,那棵大木棉樹所在的地方。
我點頭,說好。
陽光在我們身前身後落,我看著這座我以前的家門,漸漸的,想起06年的自己,想著想著,就將自己代入了那個年少的時光。
那個時光,幼稚著,將淺妝當成自己所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