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宮。
在玉清、上清、太清三位天尊神像座下,坐著四個老道,為首的坐在正中間的那位身著紫色道袍鶴發童顏、滿面帶笑、總是樂呵呵模樣的清瘦老者,就是現任三清派掌門無塵道長。而分坐在他左右的三位老道,分別是玉京峰首座清淨散人無名道長,玉虛峰首座逍遙散人飛雲道長,和玉華峰首座飄渺真人出雲道長。
此時四個老道,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躬身立于四人身前的一身道裝打扮的中年男子。
「天陽,最近又是從哪里閑逛回來了啊,看你這樣子,過得很滋潤吧,哈哈哈」
看著面前白白胖胖成天樂呵呵沒個正形似的老道——玉虛峰首座逍遙散人飛雲道長,烈天陽只有無奈的苦笑了。從小他就被這位老沒正行,成天吃喝玩樂的師叔拐帶著到處跑,不是今天去捉野雞,就是明天去模魚,弄得他的師父出雲道長只能望之興嘆,雖說他拜在飄渺真人座下,但他這一身的本事,大部分都是跟飛雲老道在潛移默化中學會的。因此出雲道長每每看到烈天陽都在他面前抱怨,說自己一個頂門大弟子被搶跑了,接著在長吁短嘆一番。而現在,听到飛雲老道如此問他,他更是哭笑不得︰全天下都知道這幾天就要在三清派召開武林大會了,偏偏他這個師叔完全就跟沒這回事似的,該怎麼玩樂還怎麼玩樂。
「回師叔,這次回山一是想念各位師叔師伯,二是听說正一道長要在這里召開武林大會,因此……」以前他跟飛雲老道說話,那可都是沒大沒小的,牛鼻子長,老雜毛短的,倒是今天當著幾位師長的面,如此正式的回起話來頗感別扭。
「因此?因此什麼,呵呵,天陽,武林大會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好好照顧好你媳婦才是要緊。至于武林大會嗎?還不是將無上的朋友,覺著這幾年沒出什麼大事情閑著沒事干,找些樂子出來樂呵樂呵嗎!」飛雲道長笑呵呵地說道。說著話,從自己道袍破損的洞口伸指進去撓了撓。
「師兄,話可不能這麼說,」見飛雲老道老沒正行的瞎掰,出雲道長忍不住出聲道︰「所謂來者不善,天師道所說和本派同屬道門,但正一道長卻突然傳書說要在本派召開武林大會,這要說不是針對本派,誰又會相信呢?」說著出雲道長捋了捋銀髯,「雖說正一道長為人方正,但就是因為其太過方正,不免為人所激,被人利用。我三清派雖說不比他龍虎山千年根基,卻也容不得他人來此撒野。」說著說著,便漸漸帶上了點火氣,「想我派五年一度的收徒大會,自從開派以來從未改期,這次……」
「這次也照常舉行,我還想找幾個好玩的徒弟呢!至于說是武林大會,又不是我讓他們來的,隨他們去,收徒大會照常進行!」飛雲道長難得的這麼正經說話。但跟他在一起呆了這麼多年,其他幾位道長都深知,他真正在乎的,也就是他口中所說的那幾個「好玩的徒弟」。
「收徒大會自然是要照開不誤的,那才是本派的頭等大事。這些年我派不問江湖中事,雖有弟子在江湖中走動,卻也甚為低調,以至于讓人以為我派名不副實,想要取而代之也不奇怪。」一直閉目養神的無名道長說著灑然一笑︰「再者說你們幾個老家伙的徒子徒孫,要麼不出世,但凡出世的哪個不是鬧得驚天動地的?要不是歷代掌門師祖德高望重強勢介入,我們這山門或許都不知道一年要被鬧上幾次?再看各大門派的二三代弟子,再算上幾大世家的子佷輩,有幾人能與他們相比肩?或許他們是真的怕了也說不定啊!」
「師弟說的是,世上最好揣度而又最難揣度的就是人心啊,既來之,則安之,讓他們來吧,我倒要看看正一道長將要給我個什麼解釋!」說到這無塵道長看了看畢恭畢敬的站在下邊的烈天陽,「天陽,照顧好你的媳婦,我三清派向來不屑以名門正派自居,這點,你要記住,知道了嗎?」
烈天陽深深地看了無塵道長一眼,深施一禮︰「謹遵掌門教誨。」
「名門正派,不過道貌岸然而已。區區虛名又何必介懷,,天陽,你先下去歇著,那些武林同道,自有掌門師兄來應付,等你歇好了,我去找你玩,哈哈哈。」
听著飛雲道長既似有心又似沒心沒肺的話語,幾人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小凌,你說這麼些人都是到三清派去拜師的?那我們哪里還有希望啊?」小胖看著這一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明顯底氣不足的問道。
一路走來,他們看到類似他們年紀大小的不知凡幾,但像他們這般結伴而行的卻寥寥無幾,其他的少爺公子無不是騎著高頭大馬,身前奴僕開道,身後家丁隨行,浩浩蕩蕩,好一大幫人。回頭再看看他跟小凌雖有三位新認識的大哥相伴,卻難免顯得單薄了些。
「小胖啊,你看你長得挺胖的,為何心不寬一些呢?」一路行來,眾人也混熟了,或許是由于體型原因,慕青雲對(與小凌同行的)小胖也很有好感,遂拍著他的頭繼續說道;「你們這是去拜師的,不是去比家世的,如果三清派收徒弟看的是家世,那干嘛還要舉辦什麼收徒大會呢?」
「小胖,別的門派我不知道,但三清派收徒,看的絕對是悟性和資質,你就先把心放回肚子里吧!」說這話的是燕驚天,︰「想當初烈天陽也不是什麼世家子弟,不是照樣被出雲道長一眼看中收到座下?」
听到燕驚天這麼說,小胖的心稍微放下了點,「那……」
「讓開讓開」一聲粗野的呼喝聲突然在耳邊響起,把小胖下邊要說的話又嚇回到了肚子里。
「沒听到嗎,讓開,」眾人順著聲音回頭觀瞧,發現不遠處走來一群人,穿著同一樣式的書生服,卻背著長劍。前面有幾人騎著馬,搖著馬鞭,趾高氣揚的呼喝著,人群中間還簇擁著一輛大車,青紗覆蓋,從外面瞧不真切車上的情形。
在這一聲高似一聲,一聲惡似一聲的呼喝聲中,路上的行人,漸漸的向兩邊分散。不由得中間分出一條道來。這一群背著長劍的書生簇擁著這輛大車快速了穿過人群,向著不遠處的三清宮疾馳而去。
在人們還未緩過神來之時,一群乞丐順著人們讓開的道路,快速的穿行而過。跟在書生後面,也疾奔三清宮而去。
「沒想到,幾年不回中原,華山派都這麼有‘魄力’了,真是不簡單,不簡單啊!」看著遠去的書生們背影,燕驚天有感而發道︰「想想畢葉青一代君子劍,溫文爾雅著稱當世,誰曾想當他去之後,溫和的君子也便隨他一同從華山消失了!」。說著微微一嘆。
「可不是嗎,自從八年前華山崆峒一戰,老掌門畢葉青戰死,葉天清接任掌門之後,以前溫文爾雅的書生君子劍就再也不見,真不知道,要是老掌門知道會有這般情形,還會不會貿然的發動那一戰!」說到這慕清風也跟著唏噓起來。
在駐足看了一會之後,路上的行人在紛紛議論之余,也都朝著自己原來的目的地進發。不過說話的聲音卻小了很多,好像怕驚擾著什麼似的。
「在我看來,那一戰勢在必行,可不是他畢葉青能阻止得了的。」說到這燕驚天微微嘆了口氣,好像是在追憶往事一般的自言自語,「或許如果她在的話,能阻止這一切,也說不定。呵呵,但如果真成了那樣的話……,唉」一聲嘆息後,燕驚天默默地一轉身,當先向著三清宮走去。
看著燕驚天的背影,慕清風和慕青雲都微微嘆了口氣,心知那一戰里一定有著燕驚天的影子,不過既然他不願意提,又何必去問呢?遂緊跟而去。而小凌和小胖相互看了看,都莫名奇妙的搖了搖頭,追著三人的步伐,向著三清宮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