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三清派涼棚內,一個眉清目秀但臉上略顯憂色的道童走到了涼棚最後面飛雲老道的身前,「師父,你看天陽他……」
小凌和小胖此時早已跑到涼棚前排坐下。「青絲啊,不用擔心,天陽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天陽的武功你又何嘗不知呢?關心則亂啊!」原來這名道童正是喬裝改扮的柳青絲。飛雲道長看著柳青絲接著說道︰「這些年的歷練,他早已悄悄的進入了‘道’的門檻,在場的有幾人能達到這般境界?你且安心。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當年為師來遲一步,沒救的了你的母親,更因派中之事在教了你五年之後,便匆匆趕回三清山,把你一人留在大漠直至如今,已經十多年啦!幸好天陽遇到了你,不然為師的心實在難安呀!」
「哪里,若不是師父及時趕到,我早已……師父對我的恩情,青絲終生難以報答。」說著話眼中早已掛滿了淚珠。
「呵呵,好啦好啦,都過去啦,以後都會好的,你且坐下安心的看著。」飛雲老道無限憐愛的看著柳青絲,樂呵呵地說道,「相信天陽吧。」
「嗯,我一直相信他的。」柳青絲凝望著場中的烈天陽說道,︰「在大漠,從他突然出現在我身邊救得我性命的那一刻起,我便一直相信,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得倒他!」
「這我倒是听天陽提起過,是你在除掉鐵背獅子父子之後,行蹤被人發現,直至被多人圍攻。而天陽當時剛好游歷到了附近。」
「是啊,那是相遇也許是命中注定的吧!」說著,柳青絲眼前又浮現出當年在大漠烈天陽拳轟眾多高手的那一幕。那時的烈天陽和此時場中的身影漸漸合二為一。他為了自己不受傷害,把一切都默默的承擔了下來,哪怕面對的是全天下,他也從沒有半分妥協。柳青絲淚珠不斷地從眼角滑落,一滴一滴的飄落到風中。
正一道長看著不遠處氣定神閑的烈天陽,心中滿是疑惑︰莫不是眾家內功心法真的在烈天陽手中,或者更直接點說,是在三清派手中?即使如此,面對整個武林,他們也不該這麼有恃無恐。按著三清派以往的慣例,這些事情他們應該不屑與參與才是,為什麼這次就硬扛上了呢?還是說,烈天陽並沒有向他們說的那樣得到這些心法秘籍呢?心里想著,正一道長看了看一旁的葉天清。
「看樣子,天陽這些年進步實在不小,讓我白擔心一場了,」說著話,烈天明裝模作樣的在頭上擦了擦汗,「唉,偷得浮生半日閑,喝茶打盹寫小詩。」說著還真就閉上了眼楮。一旁的師兄弟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了,天明師兄就這個脾氣,由他去吧。
剛剛準備上場幫弟子找回面子的丐幫長老,趁著人們不注意,微微的向後面縮了縮。
葉天清也在為自己先前沒有首先上場而暗自慶幸,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自己對烈天陽的了解,真可謂是兩眼一抹黑,知道的都是一些道听途說的小道消息,剛剛若是貿然上場,指不定人就丟到姥姥家去了。
面對烈天陽如此強勢的一掌,眾人除了震驚之外,還有些微微的忌妒,都在默默的掂量,自己若遇到這樣的一掌有幾分把握能躲得過去。
有膽怯的,自然就有不信邪自以為是的。從人群之中走出兩位老者,在離烈天陽十步之外站定。此二老穿著一身黑色的農服,手里各拿一條小短棍。花白的頭發亂糟糟的耷拉在腦門四周,腦殼中間則是一片光亮,二人長得很像,滿臉精瘦,眯縫著眼,眼中不時閃過一道寒光。
「嘿嘿,你小子那一拳有點意思,看起來還像那麼回事!」左邊的老頭說道。「不如,我們來比劃比劃,你看如何?」
烈天陽不置可否,隨即問道「那二位是?」
「你管我們是誰?我們一起上,別說我們欺負你,我兄弟二人自小打架一起上,對付一個人是如此,一百個也是如此!」右邊的老頭撇著嘴說道。
「請吧!」烈天陽也懶得再問姓名,抱著膀子等著他們。
「嘿嘿,小子,看不出來挺狂的,爺爺縱橫黃河的時候,看到過不少狂妄的小子,不過最後都被爺爺送去喂王八了。在我們黃河二鬼面前,你還是夾著點尾巴的好!」老者還是忍不住報了字號,惹得台下一片驚呼。黃河二鬼(控魂鬼曹蠻越、勾魂鬼曹蠻荊)的凶名,在江湖上那是響當當的。二人在黃河上攔截過往船只,殺人越貨如家常便飯。各大派也曾派人清剿,奈何二人聯手合擊之術實在了得,每次都被他們逍遙而去。
「哦,黃河二鬼。」烈天陽想起曾經听說過這名號,「那,你們快點吧。」
「哼。」見烈天陽這麼不把他們放在眼里,黃河二鬼的控魂鬼曹蠻越舉棍當頭便砸,勾魂鬼曹蠻荊繞道烈天陽身後,探棍急點烈天陽大椎穴。烈天陽發現,看著雖似控魂鬼先動手,實則勾魂鬼的速度要快上半拍。若是自己沒注意先格擋控魂鬼的當頭棍,自己的大椎穴指不定就要被勾魂鬼給戳上。烈天陽向右邁出一步,欲正面應對二鬼,可勾魂鬼好似早有準備,如影隨形的跟在烈天陽身後,棍式不變依舊朝大椎穴戳來。控魂鬼見烈天陽分心,在掄棍的同時,悄悄抬起右腿,迅疾的向烈天陽襠下踢去。烈天陽見控魂鬼如此下作,當下搶步上前,右膝猛點控魂鬼右腿外側,單手擒住控魂鬼右手手腕,向下微微用力,棍勢更加迅猛的向下砸去,在烈天陽後方的勾魂鬼,見烈天陽棄自己于不顧專攻前方控魂鬼,暗自催動真氣舉棍急戳而來。誰料想烈天陽一側身,擒著控魂鬼舉棍的手急砸而下,勾魂鬼收棍撤身不及,被控魂鬼一棍砸到自己提棍的手腕上。
「啊,」雙棍同時月兌手,勾魂鬼原本筆直的右手手臂霎時間折成了奇怪的角度,烈天陽順勢抬腳猛踢勾魂鬼的襠下,勾魂鬼立時間七竅流血倒飛了出去。而後趁控魂鬼慌亂,右肘猛點其肋下,真氣急運把控魂鬼震飛了出去。說時遲那時快,從控魂鬼舉棍開砸,到其被震飛出去,只不過短短的幾秒鐘。黃河二鬼的合擊之術尚未來得及施展,便被烈天陽迅雷不及掩耳的徹底破去。
勾魂鬼落地之後翻滾了幾體扭曲成煮熟的蝦狀,顫動的吐出了額最後一口氣。而控魂鬼早在被烈天陽肘擊之時就已被震斃。
全場的武林豪杰看到這一幕,頓時炸開了鍋,咒罵之聲四起。
烈天陽微微苦笑,因黃河二鬼凶名太盛,自己本想用重手法將其擊斃而起到再次震懾的效果,誰成想反倒擊起了這幫成天在江湖上過著刀口舌忝血生活之輩的凶性。
郭君羨默默地看著全場,微微的搖了搖頭。
正如烈天陽所料的那樣,立時有三個人走到自己身前,也不通名報姓,只是微微一抱拳,便展開了攻勢。
「啊」「啊」「啊」,奈何攻勢還未展開,烈天陽已經極速上前,在這三人目瞪口呆中將他們一拳一個打飛了出去。
又有五人上前,為首的一個俊俏青年手提寶劍,恭敬地說道︰「敬仰烈大俠威名,區區不才向您討教幾招,奈何在下微末本事若單獨請教,實在墮了您的名頭,所以想邀幾位同道,一同前來討教。」
烈天陽看著他們也不說話,只是微微的一抬手。
然後,「啊」「啊」「啊」「啊」「啊」「當」「當」,無論如何,兵器的落地聲,總比人的落地聲要清脆的多。
「小凌,我怎麼覺得,他們還沒你家阿毛懂規矩。」小胖指著場中的武林高手說道︰「你家阿毛現在還懂得單挑呢!」說著又鄙視的看了看圍著烈天陽的眾位高手,然後,又以極度崇拜的眼光看這烈天陽,「還是師兄厲害。」
看著場中單挑群雄的烈天陽,听著小胖剛剛的話語,小凌突然覺著,或許這個江湖,沒有自己原本想想的那麼美好。想著想著,眼光又不自覺地望向了幽然派的涼棚,看著那清麗的身影,一時間,仿佛天地間又美好了起來。
全場鬧喳喳的,亂哄哄,好不熱鬧。眾多高手紛紛登台,你方唱罷我登場,甚至連群攻的借口也懶得再找,只把烈天陽真當成了武林公敵人人得而誅之一樣,
不斷地,有高手跳入戰圈,連通名報姓都一概省略,操起隨身兵器,就殺將起來,然後以更快的速度飛了出去。想爬起再戰才發現自己身上某根骨頭折了,在劇痛的折磨下開始不住地喝罵!
飛雲道長靜靜的看著人群中的烈天陽,那永遠樂呵呵的笑容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嚴肅。三清派眾人紛紛站了起來,看著這荒唐的一幕,怒火漸漸燃燒了起來。
「師父,他們怎麼那麼不要臉,原先還兩個打一個,現在呢,五個、六個、十個……這就是所謂的武林豪杰?黃河幫的,華山的,黃山的弟子,竟然也紛紛參與其中,這就是所謂的名門大派?」看這烈天陽被圍攻多時,特別是幾個派高手也加入其中,林辰感到氣憤,有點打抱不平的說道。
「辰兒,不要奇怪,這就是江湖!這就是武林,不管說得多麼冠冕堂皇,‘利’才是它的本質。你今後的道路還有很長,千萬不要被它的表面所迷惑了。「郭君羨幽幽地說道。
「是,師父。」林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突然發覺不遠處三清派帳篷中,有個小男孩一直望著自己,看著他呆呆的模樣,林辰展言一笑,沖他招了招手。
「師姐說的是,又有幾個門派是從修心開始的呢?一味的修行武藝,到頭來只是強了身體,丟了心靈!」坐在郭君羨身後,其師妹肖莫雨感嘆道。
幽然派眾人皆紛紛認同的點了點頭。
望著那清麗女子發現自己的注視,並微笑的朝自己招手,小凌心中頓時七上八下,臉漲得通紅,目光不知所措的躲向了一旁,待平靜了些,又開始偷偷注視著那個清麗的可人兒!
正一道長看著這鬧劇似的一幕,臉色陰沉的發黑。明德大師也在一旁陰沉著臉。葉天清額頭青筋暴起。少林玄空大師則眼楮似閉非閉,不停的撥弄手上的佛珠。
「夠了。」一聲大喝使得全場霎那間安靜了下來,「如你等這般車**戰以多敵一,即便是勝了烈天陽,我等又有何顏面立足于江湖。」正一道長義正言辭的話語,使得原本還躍躍欲試的人群,漸漸地安定了下來。
葉天清無奈的撇撇嘴,對正一道長之眼呲之以鼻。能擒下烈天陽就不錯了,還管什麼以多敵一,還管什麼車輪戰,難道你以為就算你我親自上場就能穩勝烈天陽?你以為三清派那幫人都是吃素的,會袖手旁觀?
見眾人都望著自己,正一道長接著說道︰「烈天陽,我問你,眾家內功心法秘籍刻真的在你或者你夫人的手上?」
烈天陽微微的搖了搖頭,「柳如是前輩失蹤多年,我與青絲均不曾見過,又如何會有那些秘籍呢?」
見眾人紛紛露出不信的神色,烈天陽只得無奈的搖著頭苦笑。
「那你可敢在三清道尊面前立下重誓?」葉天清喝道。盡管葉天清並不太相信誓言,但若烈天陽在三清道尊面前說謊不就等于欺師滅祖?若非喪心病狂,一般人是做不出來的。
「為何要立誓?」
「難道你不敢?還是說秘籍就在你身上,或在你三清派手中?」黃擒虎面帶譏諷地說道。
「既然不相信,那又何必問我呢?」烈天陽微微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難得打的這麼過癮,不過還真是有些累了。
「你……」黃擒虎本想做出什麼威脅,相當到剛剛裂天陽以一敵眾的情景,接下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烈天陽,並非我們不信你。若不如此,如何能使天下相信此事呢,你也不想三天兩頭被人找上門來約戰吧!那倒還好吧,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點你總不會不知吧?」正義道長語重心長地說道。
「哼,這個死牛鼻子,看著此事難以善了,就立刻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嘴臉。哼!「飛雲道長冷哼道。
「那……」轉身望了望三清派(的涼棚),尤其是喬裝打扮的柳青絲那充滿了擔憂和愛意的眼神,猶如一股暖流頓時涌上了心頭「好,三清道尊在上,弟子烈天陽在此立誓弟子與柳青絲從未得到過各派秘籍,若有虛言,人神共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