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第二十章

作者 ︰ 劉猛

屠蘇一個人無聊地在屋頂上看星星,似乎除了偷東西和做飯外,他唯一的興趣愛好就是躺在屋頂看星星了。有時候他在想,為什麼星星不掉下來呢。天上有什麼東西把它吊著麼?

一陣冷風吹過,樹葉綠了又黃。從蜀山回來,到現在為止,又是一個寒暑交替。可是他自己每天就這樣渾渾噩噩過日子,感覺每一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冬天又到了,屠蘇不同一般人,習武之人,身子強健,這點寒氣,到也無所謂。屠蘇便在這冷風中,一個人思索了起來,自己究竟都在做些什麼事?難道以後也要這樣子渾渾噩噩下去麼?

突然間,潔白的月盤中,一個身影掠過。屠蘇忙坐了起來,望了過去。只見立冬兒衣袂飄飄地朝他飛奔而來。如同展翅飛翔的鳥兒一樣,靈巧自如。

屠蘇好奇地問道︰「你,你來做什麼?」

立冬兒自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說道︰「突然想看星星,不可以麼?」

屠蘇︰「你在家里看不到嗎?」

立冬兒︰「我喜歡這里的視角,不可以麼?」

屠蘇︰「這個倒是可以。」

立冬兒心中罵道︰「呆子。我是想你了,你知道嗎?」兩人安安靜靜地看著天上的星星,立冬兒半晌,瞧屠蘇只望著天空,不說話,似乎有什麼心事呢。她不覺有些好奇,呆頭呆腦屠蘇會有什麼心事呢?他心里現在在想什麼呢?

屠蘇忽然十分奇怪地問道︰「這里的視角跟你家里有什麼不同?為何我沒看出來?」

立冬兒無奈︰「果真是呆子。」

屠蘇︰「什麼?」

立冬兒︰「確有不同。你自己慢慢發掘吧。」

屠蘇一听,立時認認真真地觀看了起來,會有什麼不同呢?天上的星星這麼高,按理來說在哪看都是一樣的啊,會有什麼不同呢?屠蘇左思右想,卻也想不明白會有什麼不同。

立冬兒真怕他把脖子仰斷了,說道︰「好了好了,你別看了,沒有不同,沒有,可以了麼?」

屠蘇模著後腦勺心中模索道︰「又是騙人的麼?怎麼女孩子這麼喜歡騙人呢。」

立冬兒突然開口說道︰「哎,送我一件東西。」

屠蘇立馬捂住錢袋,說道︰「你要,要,要什麼?我就剩下幾個銅子了。」

立冬兒看他一副防賊防盜的樣子,甚是來氣,只是她脾氣好,又笑道︰「沒什麼,不要你錢,放心了,只是想你送我一樣東西。」

屠蘇突然想到懷里那個蛇簪,將它拿出來,說道︰「這個,可以麼?」

立冬兒立時傻了,她只是想拿屠蘇尋開心,沒料到屠蘇當真準備了禮物,她高興地接過來手中,看著這精美的制作,心中如春陽融雪,好不溫暖。

屠蘇看著她這麼高興的樣子,心中好生歡喜,卻又納悶道︰「為什麼你覺得好看,覺得喜歡,豆蔻卻不覺得呢?」

立冬兒立時又泄了氣,眨眼間,那快樂的感覺就支離破碎了。立冬兒沒好氣地將蛇簪扔到屠蘇手中,「原來是送她人的東西,被人拒絕了,退而求其次才轉手給我。哼。」

屠蘇也好奇,這立冬兒一會高興又一會生氣,唉,女人,女人,女人啊。

立冬兒瞧他悶悶不樂的樣子,好奇地問道︰「你,怎麼了?」

屠蘇說道︰「不知道,昨天,我送這個簪子給豆蔻,可是豆蔻不僅不喜歡,還罵了我。唉,我就覺得好難過。」

立冬兒瞧他不開心,自己也十分難過,本來該他道歉安慰一下自己,可反過來,還得冬兒自己來安慰道︰「沒關系,她不喜歡這蛇簪,你再找件她喜歡的送她不就好了。」

屠蘇仿佛突然間醍醐灌頂一樣,說道︰「對啊,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立冬兒瞧他開心了,一個人撐著下巴看著他那干淨清澈的雙眸。屠蘇忽而發現立冬兒在看他,好奇地問道︰「看我做什麼?」

立冬兒搖了搖頭,目光不離。

屠蘇看著手中的蛇簪,踟躕道︰「那把它怎麼辦呢?換回去?」

立冬兒听他一說,立馬將其奪過,雙手捧在懷里︰「還給我,俗話說的好,送出去的禮,潑出去的水。怎麼還能要回去呢。」

屠蘇愣了,「什麼跟什麼,是你說不要在先的。」

立冬兒說道︰「那是氣話你听不出來啊?|」

屠蘇又若有所思地想︰「氣話?」

立冬兒看他傻頭傻腦的樣子,「你又在想什麼?」

屠蘇︰「氣話是什麼話?怎麼才能分辨那是氣話?」

立冬兒嘆了口氣,說道︰「你這輩子也分辨不出來了。」

屠蘇︰「為什麼?」

立冬兒︰「不為什麼。」

屠蘇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只好又仰著頭看星星。立冬兒將簪子放在屠蘇的手中,說道︰「幫我戴上。」

屠蘇稍稍有些拘謹,畢竟沒幫女孩子戴過這個,他模著立冬兒的雲髻,左手持簪,挽起她的發髻,再輕輕穿過去。屠蘇︰「好看。」

立冬兒有些害羞地說道︰「真的?」

屠蘇︰「當然是真的了,我才不會騙人。」

立冬兒︰「好吧,這是我人生第一份生日禮物,我一定好好保存。」

屠蘇好奇地問道︰「什麼叫生日禮物?」

立冬兒更好奇地問道︰「你不知道什麼是生日麼?」

屠蘇搖了搖頭,立冬兒說道︰「生日便是每個人出生的日子,在每年的這一天,都應當被特別地對待。」屠蘇突然想到,他和立冬兒剛認識的第一天,立冬兒俏麗的身姿,坐在高高的樹枝上,搖晃著雙腳,說她是立冬的時候生的,所以叫立冬。屠蘇看了看風景,那寒冷的風吹在臉上,眨眼間,又是立冬了啊。

他立刻消沉了下來,出生的日子?立冬兒問道︰「怎麼了?」

屠蘇搖搖頭說道︰「誰知道我出生的日子?」

立冬兒這才明白,屠蘇是從小無父無母的孤兒,連自己的生日也無人知曉,可知他是在多麼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娘親的懷抱。立冬兒念及此,也想到了自己的爹娘。

立冬兒︰「你,躺下。」

屠蘇好奇,干嘛要讓自己躺下?他雙手繞在腦後,躺了下去。立冬兒恍如小鳥依人一樣,輕輕伏在了屠蘇的胸膛上。立冬兒說道︰「可不許瞎想。讓我靠一會。」

屠蘇自然不敢瞎想,可是這立冬兒每次要靠在他身上的時候,總會提醒一句,不許瞎想,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她每次一說完不許瞎想,屠蘇就不由自主地思索著,什麼是瞎想?

立冬兒閉上眼楮,口中喃喃說道︰「還記得小時候,是多麼的快樂,錦衣玉食,寶馬雕車,翡翠流螢,玉壺光轉。母後每年生日,都會幫我梳理發髻,整理雲裳。父王雖然忙碌在外,卻也會親手送我一件禮物。可惜,戰火焚燒了一切,讓我一夜間,家破人亡,背井離鄉。我親眼看到母後倒在了血泊之中,親眼看見大火焚燒了宮殿,我滿耳皆是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那一場戰爭,讓我變得一無所有。」

屠蘇听她這般呢喃自語,這才發現,原來立冬兒也是孤苦無依的可憐人兒。也難怪她那麼孤僻。屠蘇突然拍了拍立冬兒的肩膀,說道︰「戰亂會過去的。」

立冬兒突然笑了,說道︰「秦國吞並了六國,收天下之兵鑄以為金人十二。天下無不臣服在他腳下。可是,還不是一樣,現在外面六國之士尚存,不甘被奴役的百姓,匯聚在一起,自稱起義軍。所謂的六國余孽,也在匯聚一堂,自稱革命軍。還有那些不甘秦國三大世家統治的將軍,最後也叛離了秦國,稱為叛軍。這三股力量,正在匯聚起來。戰爭仍在燃燒著每一寸土地。戰爭永遠不會結束,只要這個世上,還有仇恨,就一定有戰爭。看著吧。」

屠蘇突然間被這句話擊中了腦袋,只要有仇恨,就會有戰爭。「是啊,仇恨是戰爭的起源,只要有仇恨,就會有戰爭,只要有仇恨,就會有戰爭,那麼,如果沒有了仇恨,那是不是就沒有了戰爭了?」

立冬兒︰「可是,又該怎麼樣去消除天下人的仇恨呢?如今秦國大軍鐵騎,踐踏九州十六郡。天下之士,無不受其苦累。光是長平之戰,秦國活埋了趙國四十萬大軍,四十萬大軍啊。從那以後,趙國一直在冤魂的哀嚎中縈繞。如同一個鬼國一般。秦國為了修築阿房宮,征集天下民工七十萬余,七十萬人修築一個阿房宮,修了十年了,還是沒有修完。可是,天下多少獨守空閨的少女,已經等得容顏泛黃,最後也等不回自己思念的丈夫。你說,這些仇恨,該怎麼消除?」

屠蘇的雙眼中,突然流露出一股若隱若現的殺氣︰「殺了秦始皇。」

立冬兒︰「你以為這場戰爭中,只有秦始皇一人麼?你以為他的那三大神將,還有宦官趙高,殺的人還少麼?」

屠蘇︰「那,滅了秦國。」

立冬兒︰「如此,戰爭又起來了。等戰爭完了之後,只是另一個秦國而已。」

屠蘇突然覺得,這個世界,難道真的不能有和平嗎?如果這個世界沒有戰爭,也許豆蔻就不會沒有爹娘,也許她也就不會每天沉迷修行而不理他了。或許,立冬兒也能和她的父王母後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也或許,他也能依偎在自己娘親的懷里。或許,爺爺也不會離開了,或許他還能和那位莫如君姑娘好好地在一起。好多或許,或許都能成為可能。

屠蘇突然問立冬兒︰「冬兒,你有理想嗎?」

立冬兒睜開眼楮,思索了片刻,搖搖頭說道︰「沒有。」

屠蘇︰「大家都有,你怎麼沒有?」

立冬兒︰「我曾經想過要給父王和娘親報仇,可是,後來我又想,就算我報仇了,我爹娘還是回不來。只是又多了些沒有爹娘的孩子。所以,我放棄了,我也不知道該去做什麼,每天一個人在林子里玩耍,發呆,直到有一天,在我最迷茫的時候,看見一個傻頭傻腦的小子走進來。」

屠蘇突然好奇地問︰「那個傻頭傻腦的小子,不會,不會是我吧?」立冬兒說道︰「除了你,天下再沒有這樣傻,有一雙干淨眸子的傻小子了。」屠蘇在想,這到底是在夸自己呢,還是在貶自己呢?好深奧。

立冬兒問道︰「那你呢?你有什麼理想麼?」

屠蘇說道︰「以前沒有。可是現在我有了。」

立冬兒︰「你不會又想做什麼肉包子王了吧?」

屠蘇搖了搖頭,他突然眉稍緊鎖,凝神望著天空,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想讓豆蔻找到她的娘親,我想讓你不再孤獨,我想去找到我的爹娘。我想讓以後的孩子們,都不再離開娘親的懷抱。」

立冬兒突然覺得屠蘇的口氣異常,抬頭看著他,發現他的眼神,變得十分嚴肅,以前是如一泓清泉,清澈見底,如今,卻多了些什麼。她歪著腦袋問︰「你要怎麼做?」

屠蘇突然間,又恢復了那傻模傻樣,他撓了撓腦袋,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讓世上不再有戰爭,不再有仇恨。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立冬兒抿著小嘴兒撲哧笑了。說道︰「你想做大英雄麼?」

屠蘇搖了搖頭,說道︰「不,我不想做什麼英雄,也不想當什麼王侯將相。我只想要我身邊的人都開開心心。」

立冬兒又依偎在他胸口,說道︰「你就是大英雄。」立冬兒玩弄著自己的發絲︰「我終于明白你名字的意義了,屠蘇,屠蘇酒,原本是民間一種極其珍貴的酒,只在元宵佳節的時候,才能喝上,有驅邪避凶之效。給你取名字的人,一定也是希望你,能守護你身邊的人,幫他們驅邪避凶。」

屠蘇听了之後,頓時也明白了,當年爺爺給他取名字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笑了許久,口中不住地念叨好名字好名字,原來別有用意。于是,他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理想。

屠蘇突然間無比的開心,好像所有的迷茫,一夕之間,豁然開朗。

立冬兒瞧他如此開心的樣子,托著下巴說道︰「有理想的感覺這麼好?」

屠蘇說道︰「恩,沒有理想,你每一天都不知道要做什麼。」

立冬兒︰「那有了理想之後呢?」

屠蘇愣了愣,眯著眼楮若有思索地說︰「貌似,我還是不知道我要做什麼。」

立冬兒撲哧笑了,「呆子。」

屠蘇說道︰「是了,我要勤學苦練,先學得一身好本事,然後才能去實現我的理想。」立冬兒看著屠蘇如此篤定的眼神,她冥冥之中覺得自己又要孤獨一個人了,她心中對自己說道︰「好容易,找到一個可以說心里話的人,一個我可以隨心所欲的人。」立冬兒突然說道︰「啊,我也有了。」

屠蘇問道︰「你想做什麼?」

立冬兒說道︰「今兒開始,你屠蘇的理想,也就是我高立冬的理想。」

屠蘇︰「你也要做大英雄?」

立冬兒說道︰「非也。做大英雄是你的事,我要做的事,就是活在你的理想里。你把天下變成什麼樣子,我就活在什麼樣的江山里。」

屠蘇呵呵笑了,說道︰「我一定要讓這個天下沒有仇恨,沒有戰爭。」

立冬兒︰「一定要哦。」

一陣冷風吹過,夜幕深重。屠蘇忽而意識到時辰不早了,該回去了,豆蔻也許還在等著他呢。可是,可是,現在,這立冬兒安謐地趴在他的胸膛上,他是一動不敢動。只小心翼翼地問︰「那個,冬兒,我想該回去了。」

立冬兒俏皮地說道︰「不要。」

屠蘇︰「……」他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辦呢?立冬兒措辭如此強硬,不給他絲

毫余地。立冬兒說道︰「今天,我的生日。每年這個時候,娘親都會給我做好吃的。」

屠蘇︰「哦。」屠蘇在好奇地想,她為什麼要告訴自己這個?難道說?屠蘇試探性地問道︰「你是在暗示什麼嗎?」

立冬兒無比驚喜地看著屠蘇,說道︰「天吶,你听出來了?」

屠蘇︰「你在暗示什麼?」

立冬兒︰「我想你做好吃的給我。」

屠蘇︰「可是,現在有些晚了,豆蔻……」屠蘇本來想說豆蔻可能等他呢。可是,他突然又覺得這話他說不出口,不知怎地,他突然又想,豆蔻怎麼會等他呢,沒準,她正忙著練功,根本不會察覺到他的不在。他看著立冬兒無比渴望的眼神,說道︰「好吧。你想吃什麼?」

立冬兒說道︰「自然是那道酒香竹筍魚了。那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菜肴了。」

屠蘇說道「可是,現在哪里去弄魚啊。?」

立冬兒說道︰「這個,我可不管。」

屠蘇想了想︰「那只有去河里抓了。」

立冬兒點了點頭,表示很樂意。兩人借著皎潔的月光,來到川河邊。屠蘇和立冬兒月兌了鞋襪,踩在河邊,一起捉魚。好容易,看到一條黑影穿過,屠蘇眼疾手快,二指間冰刀飛去,正中那魚頭。立冬兒覺得這屠蘇的飛刀絕技是愈發精湛了,在這麼暗的光線下,一條游得這樣快的魚,在他眼前,只要一露影,就一刀解決了。

屠蘇拿著魚,很是高興,呵呵說道︰「我們去九鼎學堂廚房吧。那里還有筍。」

立冬兒跟著屠蘇一塊來到廚房,屠蘇拿出一個老頭子喝光了的酒壇子,把殺了魚,洗干淨了,將竹筍塞入魚月復,然後放入酒壇子中,放入水,還有鹽巴,還有茴香,等作料。

立冬兒一直托著下巴看著屠蘇,可惜屠蘇一直專注做菜,沒有發覺。否則他看到立冬兒如此著迷的眼神,一定會臉紅。

屠蘇一心看著魚,立冬兒湊過來,「好了沒?」

屠蘇搖了搖頭,說道︰「沒呢。還要等會。」

立冬兒抬杠︰「哼,你又知道,這壇子蓋塞著,你一聞不到,二看不到。你怎麼就知道還沒好?」

屠蘇撓了撓頭,說道︰「我就是知道。反正就是沒好。」

立冬兒︰「我說它好了。」

屠蘇︰「沒有。」

立冬兒︰「那你給我個理由,說你憑什麼斷定它還沒好?」

屠蘇︰「就是感覺。我做了這麼多年菜,就靠感覺。」

立冬兒︰「你的感覺那麼遲鈍,虧你還有臉說?」

屠蘇︰「……」

立冬兒催道︰「你快些,我餓了。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

屠蘇「為什麼不吃?」

立冬兒︰「因為不想吃。」

屠蘇︰「真怪,人還有不想吃東西的時候。」

立冬兒︰「都像你?吃貨。」

屠蘇感覺差不多了,兩人都湊到了壇子面前,滿懷期待,屠蘇揭開塞子,頓時飄香四溢,兩人情不自禁地閉目深吸一口。「好香。」

屠蘇拿勺子和碗給立冬兒舀了一碗。兩人一起吃著魚,筍,說說笑笑。

突然,一道身影以飛快的速度從屋頂上飛奔而來。來著速度之快,令屠蘇好生詫異,屠蘇忙緊急戒備,只見那道身影飛射而來,屠蘇大叫︰「師父。」

來著正是茗良,茗良不搭理屠蘇,一個翻身,直朝著立冬兒手里的碗而去。

立冬兒自然視這碗魚為寶貝,身子稍稍後斜,那茗良沖了過去,抓了個空。茗良說道︰「你們兩個小子,大半夜里做這等香的東西,還讓不讓我睡覺了?快上交魚湯,師父我對你們不加追究了。」

屠蘇說道︰「師父,冬兒她餓了。」

茗良瞧了瞧,說道︰「你是時桁門下的?怎麼來我九鼎覓食?」

立冬兒說道︰「小女子不過是來找屠蘇公子話家常,不覺有些餓了,屠蘇公子才好心做了道菜,以解口饞。」

茗良︰「罷了罷了,沒人問你們是否花前月下,不打自招。」茗良自己在旁邊坐下,拿碗自己盛了一碗,聞了聞,頓覺香氣四溢。

屠蘇和立冬兒便不管他了。

那茗良瞧著屠蘇和立冬兒如此親近,那舉止投足之中,還有那言辭之中,都透著一股曖昧,只是那屠蘇木訥,未曾發覺。茗良倒是好奇,這愣頭愣腦的小子,竟然還有這等艷福。

半晌,那茗良說道︰「小子,你可知道刺客最大的禁忌是什麼?」

屠蘇搖了搖頭,立冬兒卻有些不高興了。屠蘇問道︰「是什麼?」

茗良︰「是情。一個刺客,只有來去無牽掛,才能來去自如。做事無所顧忌。一但有了情,那麼這個刺客就會變得猶豫不決,拖三帶四。多少名將刺客,就是毀在了一個情字上。」

屠蘇好奇地問道︰「那為什麼,師父,還有師娘?」

立冬兒一邊喝著湯,一邊說道︰「茗良師叔可當真是苦口婆心。作為朝陽谷內唯一成婚的刺客,如此這般教訓徒兒,可真教人心服口服。」

茗良呵呵笑了,仰天大笑,說道︰「小丫頭知道不少事。我並非是在恐嚇你們。朝陽谷既然有這樣一條禁令,自然有它的道理。等你們日後就會發現,情,當真就是一個刺客的天敵。你們若要逆天而為之,未來的路,可不好走。」

屠蘇搖了搖頭︰「不明白,師父與師娘,不是挺好麼?」

茗良說道︰「倘若你們只想著與自己的伴侶在一起,不問世事,雲游四海,仗劍天涯。自然可以如此瀟灑,但是,你們若是有自己的理想,那麼未來就定會顧此失彼,得不償失。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怎麼取舍都是于心不忍。」

立冬兒似乎听的有些不耐發,「多謝茗良師叔教誨,師佷一定銘記于心。」

茗良似乎也听出了立冬兒口中的不悅,自己也不好意思多留,嘗到了美味佳肴,便兀自離去。

似乎被那茗良一番話掃了興致,立冬兒起身說道︰「好了,多謝款待了。」說罷,立冬兒也拂袖飛去。

剩下屠蘇一個人無辜地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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