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第二十五章

作者 ︰ 劉猛

立冬兒拉扯著屠蘇一同來到她的府邸。

屠蘇仰頭一瞧,那霸氣外露的府邸,輝煌巍峨的大門前,一塊鍍金門匾,寫著「燕王府」三個大字。屠蘇一邊跟著立冬兒進去,一邊听立冬兒說道︰「這里是六國府邸。我就住在這里了,隔壁是齊胖子他們家。」

屠蘇頓時好奇道︰「齊胖子是什麼身份?你為什麼那麼恨他。」

立冬兒說道︰「齊胖子是齊國太子。其實,也算是我的發小。打小的時候,燕國與齊國乃鄰邦,兩國交好。父王常帶著我去鄰國參加宴會。所以,小時候常與齊胖子一道玩。後來我們燕國出事的時候,齊國卻置身事外,隔岸觀火。這等背信棄義的小人所為,卻是泱泱大國齊國。這等小人,就算讓我殺了他,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屠蘇看立冬兒的臉色,眼神之後流露著痛恨。知道她並非開玩笑。屠蘇問道︰「齊胖子是不是經常堵你們家廚房的煙囪?還給你的馬兒下巴豆?」

立冬兒頓時停住了,一雙手按住腰間的匕首︰「原來是他做的,哼,下次若是讓我瞧見了,我定讓他有來無回。」

原來那日齊胖子在山貓洞里說的高家,就是立冬兒的家,燕王府。

立冬兒與屠蘇來到大廳,只見四位身著紗衣的丫鬟緩緩走出來,「公主。」

冬兒說道︰「這位公子以後就是燕王府的上賓,你們不要怠慢了他,且帶他下去梳洗。」

「是。」

四位丫鬟帶著屠蘇下去梳洗。

累了一天了,屠蘇被四位丫鬟推進澡堂里。屠蘇看著偌大的澡池,問道︰「就我一個人麼?」

四位丫鬟瞧他一臉羞澀的樣子,都抿著嘴兒偷笑,一位生得玲瓏精致的丫頭說道︰「是的。公子,我們燕王府向來冷清,除了公主,就是我們八個丫鬟。平日里,沒有客人來。這個呢,是我們公主常用的,莫不是,你還想讓公主來伺候你不成?」

另一個丫鬟說道「姐姐快別瞎說,小心讓公主听到了。」

「公子快請吧。若是需要我們丫鬟們伺候,盡管開口。」

屠蘇連忙擺手說道︰「不不不,不需要,我一個人泡就好了。」

丫鬟們都笑著離開了,在門外不遠處听候差遣。屠蘇關好門,一個人月兌了衣物進去那池子里泡澡。

「果然很舒服。」

屠蘇舒服得不知不覺有些困了,白天的疲勞,頓時快速在消退。

突然間,屠蘇听到外面有聲響,好像有人在屋頂以飛快的速度掠過。屠蘇頓時清醒過來︰「好快。」他好奇,誰有如此腳力?他起身順手拿起衣服穿上,一個翻身出來。眾丫鬟瞧屠蘇突然闖出來,十分好奇︰「公子怎麼了?」

屠蘇大喝一聲︰「誰?」

那黑影恍如鬼魅一般飄走,屠蘇也急忙跟了去。立冬兒也察覺到有人擅闖燕王府,她也急忙抽身出來。見屠蘇在追一個黑衣人,那黑衣人一步數十丈遠,眨眼間,落在了燕王府的最高處。屠蘇和立冬兒立在樓下,那人回頭來,極其沙啞的聲音說道︰「哼哼,你們拿了他的東西,他有些生氣,讓我來瞧瞧,是何等人物。」

屠蘇听著這沙啞的聲音好生熟悉,「你到底是誰?」

那人說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話音剛落,只見他從懷中掏出兩塊牌子,朝著立冬兒屠蘇飛射而來。屠蘇和立冬兒分別接住那塊牌子。只見這是一塊鍍銅的牌子,那牌子小巧精致,上面紋理細致,手工可謂天下一絕。再看那銅牌後背,刻著這樣四個字體︰舍生取義。

兩人再抬頭來看,哪里還有那人的蹤影。立冬兒與屠蘇相視一笑︰「是無名府的人。我們以後是刺客了。」

屠蘇看著這塊牌子,為了這一個牌子,他們可謂費盡周折,好幾次險些喪命在鬼門關。終于拿到了這個銅牌,不知道豆蔻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次日。

屠蘇與立冬兒早起便向著無名府而來。

唰唰兩聲,二人竄過叢林,落在無名府外。在這里他們將開始熟悉刺客如何來接受任務。

兩人還沒進來,卻听到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先去做兩件衣裳再來。」

二人愣了愣,只好又向著那南山而來。一路輕功行走如飛,倒也不耽誤時辰。

兩人來到那草堂外。只見一個老嫗在拿著針線縫縫補補,屠蘇和立冬兒走到院門口,亮出腰間的銅牌,說道︰「老婆婆,我們來做衣裳。」

老婆婆緩緩抬頭看了看他倆,突然,那老嫗手指一彈,頓時,一枚拴著銅錢的絲線飛來,繞著屠蘇的腰上。屠蘇見老婆婆突然出手,正要阻擋,那立冬兒說︰「別動。」

屠蘇便沒有動,只見那絲線在自己腰間繞了一圈,又飛回來繞過屠蘇的肩膀。如此反復兩次,不肖一刻,便將立冬兒與屠蘇的尺寸量好了。

立冬兒拱手說道︰「婆婆這招量體裁衣可真是練到爐火純青了。」

老婆婆蒼老的聲音說道︰「做了一輩子的衣服了。眼花了,不行了。你們先去玩去吧,過半個時辰再來。」

屠蘇與立冬兒也只好先各自去林子里玩耍。屠蘇對什麼東西都有著強烈的好奇心,他看到這草堂的一些絲絲線線,于是好奇這沒有毛沒有絨的小蠶,是怎麼產出這麼多的絲線的。他參觀了一下,只見那屋子的蠶繭在地上。

立冬兒似乎對這蠶絲也有些了解,說道︰「瞧,這些蠶繭,仍在鍋里煮,煮化了之後,這一個蠶繭就是一根絲。找著線頭,一扯就是了。然後用這織布機將它織成布,再拿去染缸內染成需要的顏色。就可以了。」

屠蘇好奇,這麼精致密不透風的蠶繭,竟然只是一根線纏繞而成。他來到那口大鍋附近觀賞,突然,他看到那大鍋中,滿滿的漿狀物,不知道里面都煮了些什麼。他問道︰「冬兒,這里面都是什麼呀?」

立冬兒說道︰「這是漿。煮完蠶繭之後剩下的東西。」

屠蘇好奇,將那用來攪漿的木棍拿起來,他看到那些漿都凝結了,屠蘇試著去將它剝下來。立冬兒說道︰「你快放下它,多髒啊。」

屠蘇沒有听她的,好奇心催使他將那已經凝結的漿從木棍上剝下來。那薄薄的漿片,不似布匹那麼粗糙,也不似竹片那麼光滑,屠蘇突然突然奇想︰不知道用這個東西來寫字用,是否可行。

那立冬兒將他一把拽出來,說道︰「好了,里面好髒,一股難聞的味。」

屠蘇偷偷將那張漿片放入懷中。

半個時辰過去了,那老婆婆也做好了衣裳。屠蘇與立冬兒拿著自己的夜行衣,頓時興奮難耐。作為一個刺客,這一身的夜行衣,就是象征。可想而知這些年輕的後輩們,對這夜行衣有多麼的期待,比逢年過節穿新衣裳還要高興。

兩人先回去換了衣裳,這才又向無名府而來。

兩人叩門而入。

那無名府中,沙啞的黑衣人立在一邊。荷花池中,谷主仍端坐在亭中撫琴,四周的竹簾遮住,瞧不真切。

「冬兒,屠蘇,參見谷主。」

那谷主說道︰「不必多禮。祝賀二人成為無名府的人。作為刺客,唯一不能得到的,就是自由。不過,在任務中,卻沒有任何約束,也沒有這麼多禮節。你們沒有集合的地點,沒有固定接受任務的地方,沒有固定接受任務的時間。」

立冬兒︰「那,我們如何接受任務呢?」

谷主道︰「這個,你們不必擔心。不管你們身在何處,只要無名府有任務,在任何時候,都能找到你們。你們要做的,便是完成無名府交給你們的任務便可。不管用什麼途徑,偷雞模狗也好,殺人放火也罷,無名府只要知道任務完成了,便會將你們的酬金放在紅塵客棧的金庫里。你們如有需要,可隨時索取。」

立冬兒和屠蘇愣了愣,屠蘇心里想︰「就這麼簡單?」

谷主突然琴音驟停,說道︰「小兄弟當真是英雄出少年,不知家承何人?原是哪國人士?」

屠蘇撓了撓頭,說道「我不知道。」

谷主道︰「好了,你們退下吧。」

屠蘇與立冬兒這才告辭出來。

無名府中,琴音又起。那沙啞的蒙面人走進亭子,說道︰「啟稟谷主,千機樓翻遍了七國所有王侯將相的家譜。還是沒有搜集到這個孩子的身世。」

谷主說道︰「那雙眼楮,好生眼熟,一定漏了些什麼。再查。」

「是。」

谷主意味深長地說道︰「這位少年,當真有趣。」

屠蘇與立冬兒回到了燕王府,屠蘇拿了筆墨,試著在那漿片上寫了幾個字,令他興奮的是,這漿片上小纂躍然眼前,清晰可辯。

立冬兒緩緩走過來,看著屠蘇在一個小片上寫東西,好奇地問︰「你在做什麼?」

屠蘇說︰「這是今天在草堂里撿的凝固漿片,真的可以寫字唉。」

立冬兒說道︰「所以?」

屠蘇說道︰「如果人們都用這個寫字的話,比起厚重的竹簡來,可方便了許多。」

立冬兒擺擺手說道︰「算了吧,你這個玩意兒弄不出什麼名堂來。」

屠蘇道︰「我給它取名叫「紙」。以後我就用它來寫字了。」

立冬兒︰「你不嫌髒啊?」

屠蘇搖了搖頭︰「不髒啊。」

立冬兒︰「我覺得它有一股味,你快去洗個澡吧,我真受不了這個味。」

屠蘇︰「我昨天洗了。」

立冬兒︰「那就再洗。」

屠蘇︰「我一年才洗四次澡,冬天的澡已經洗完了。」

立冬兒︰「……」

屠蘇與立冬兒一身夜行衣穿在了里面。兩人坐在桌子兩邊,看著桌子上燭火飄擺。

「到底什麼時候來任務啊?」

屠蘇看著火苗,夜,出奇的安靜。屠蘇透過火苗,看到了豆蔻,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是不是正在修行著,還是為任務準備著?

另一邊,豆蔻端坐在榻上打坐,呼吸吐納,短短幾日的磨練,她本來資質聰慧,這幾日更是突飛猛進。如今,一個人獨守空房,沒什麼事可做,也沒人在耳邊聒噪,只好自己修行。

桌子上的火苗隨風輕飄,豆蔻忽而長吐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眼,那朦朧的燭火中,好似看到了屠蘇那傻傻的笑。當屠蘇每天在她身邊的時候,她覺得他聒噪,可當屠蘇有一天不在她身邊了,卻又覺得空落落的。豆蔻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別去胡思亂想。想閉上眼楮打坐,可是再難靜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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