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正不知該如何作答,卻听書呆說︰「她是大夫!」含笑微笑著點點頭。嘿嘿,她是大夫,更是下毒者。有時書呆真是貼心哪!
「小大夫真是見多識廣啊,听說連神醫藍狐都束手無策啊。」商賈感慨地說。
「連藍狐都沒有辦法?你說的是鬼手神針花滿城的徒弟藍狐嗎?」有人大驚失色。
「除了他,你以為還有幾個神醫藍狐?」
那人不停地咂舌,這太邪了!
「那是因為沒找到好大夫!」書呆一臉不以為然地說。那神情,讓含笑強烈地懷疑他是醫托,可貌似她沒請托兒啊。
「其實,就是找著了,也無藥可解!半個月後,香氣自會消散。」含笑很低調地說。
「看來這君公子肯定是得罪人了,不然誰會缺德地想出這麼個損招來整他!」白衣公子笑著說,一臉促狹。
人群恍然大悟,直夸那人高明!殺人不費吹灰力,真懂得如何打擊一個驕傲的男人。含笑笑得花枝亂顫。
書呆狐疑地盯著她看了半天,他猛然想起了她還有另一個身份,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壓低嗓門問︰「那個,不會是你干的吧?」
含笑瞪了他一眼,挾起一根青菜悠悠地說︰「子曰︰食不言寢不語。」
書呆馬上住口,乖乖地吃飯。可是雙眼老是不甘地向她瞟來瞟去。含笑視而不見。
「子曰︰士可殺不可辱。」書呆突然又低聲冒出一句。
含笑優雅地放下筷子,漫不經心地說︰「他又不是士。」見他不認同,就問道︰「請問此話出自何處?」
「語見《禮記?儒行》,儒有可親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殺而不可侮辱也。其居處不婬,共飲食不溽,其過關可微辨,而不可數也。其剛毅有如此者。」書呆侃侃而談。
「你看,他哪一點有士的樣子呢?錦衣玉食、窮奢極欲、花天酒地、玩世不恭、信口雌黃、口蜜月復劍、小肚雞腸、心無點墨,你說,哪一點夠得上士的標準了。」含笑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書生一項項對比,狂汗,真的一條也夠不著呀。含笑的眼楮真是獨,他怎麼就沒看出來呢?只是,他個人覺得君公子還不錯啦,可是怎麼經她一說,又覺得他真的一無是處了呢?莫非是自己眼光有問題?
「所以,可殺之,可辱之。真是大快人心哪。」含笑拿著筷子在雞上戳呀戳,斬釘截鐵地說,「況且,人各有所好,焉知其不好這一口?」
書呆看著她歡快地戳著那雞,莫名打了個寒戰,仿佛那只雞就是君子游似的,無力地任其宰割。
「果真?」書呆怯怯地問。
「果真!」含笑信誓旦旦地說︰「我和他從小相識,他的喜好人盡皆知,素喜泡在煙花柳巷,哪日不是一身胭脂香。這次肯定是哪位紅粉知己抹多了香粉。」
「原來如此!」書呆恍然大悟。這樣說起來倒有些道理。
含笑抹一把汗,唉,果然是書呆子好騙啊。
「非也非也!煙花女子哪會使這美人香?」書呆的腦子突然又開轉了。
「煙花之地,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有些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含笑只好打馬虎眼。
書呆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子曰︰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我不是君子。」含笑搶白一句。
旁邊一聲悶笑。
含笑狠狠瞪了一眼正笑得辛苦的白衣公子,然後一本正經地問書呆︰「書呆,顏淵問仁,子是怎麼答的?」
書呆不假思索地接話︰「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請問其目?」
「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听,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書呆搖頭晃腦地說。
「哦,非禮勿听,非禮勿听,是謂‘人’也!」含笑意有所指地看著白衣公子說。
白衣公子一听之下,窘得酒都嗆出來了。
大廳里的人繼續熱朝天地聊著八卦,含笑酒飽飯足欣欣然步出了十里香。在她身後,白衣公子一直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背影,淺笑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