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9月5日。星期二。
「那你說什麼是訓練政治,我當這麼多年兵第一次听說有訓練政治,第一次,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隊長的臉上洋溢了些許喜悅似的光彩,並煥發出一種盎然的生機。
「我以為訓練政治必須要講兩條,一是效益訓練,二是魔鬼訓練,兩者必須完美統一、結合起來才能算完美,才叫講政治。」
「訓練要達到什麼樣的效益呢?」
「給訓練下的定義不要太復雜,越是簡單越是好,只要達到有忠誠、有思想、有心智、有體魄則已。」
「那什麼是效益訓練呢?」
「在最短時間內達到最好的訓練效果。」
「那怎樣才能達到最好的訓練效果呢?」
「施以魔鬼式的訓練。」
「那什麼樣才是魔鬼式的訓練呢?」
「置于魔鬼樣的處境施以殘酷的打擊的訓練才能百煉成鋼。」
我們的談話使我當初的一切畏懼都消失得蕩然無存,或者說是一種無知者無畏式的越說越勇的,侃侃而談了,滔滔不絕的。我不知道我的一切胡談對他的思想能起到一種什麼樣的暗示作用,于我在于他心目中會起到一種什麼樣的影響,我不知道。
我不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這個答案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我只是想痛快則已。
痛快而已。而已罷了。
這時他抽出一支煙,在桌上輕輕彈了彈;又彈了彈,煙卷前邊的一些煙絲被彈出來了,另一支手模索著打火機,企圖要把煙點上,隨後又似乎下意識地對我說,「你也來一支。」
我推卻道︰「我不怎麼會。」
「不怎麼會,不也是會嗎,來一支。」
我不好意思再推卻了,便也吸上了一支,我們兩人吐著煙圈,沉默著。似乎都在深思著什麼問題,或者又似乎什麼都沒想,只是沒有想要表達的內容而已。
我們沉迷于煙圈之內的繚繞,而遙想于煙圈之外的
飄渺。
靜默。
但我認為此時的靜勝于平時的價值。它利于我們思索。讓這種思緒飄飛于千萬里之外而又回歸于現實殘酷的博弈。
「活著是一件有意義的事,但有意義的活著是件挺困難的事。」我這樣說道,這好象是我突然間的一種自我。
這句話並沒有什麼深刻的起源或是什麼的,只是一種瞬間的自我。
隊長看了我一眼,想要說什麼,十分沉重的樣子,但欲言又止,只是煙圈在無緒的繚繞著,但又似乎想從某個缺口處找個突破口,似乎想要把一種想要壓抑的東西噴薄出來——兩個男人之間在對奕;兩個絕對高手在過招。
這時的沉默使他的兩個嘴角的弧線曲度愈加明顯,似乎多了一種冷峻!
「正如你所說隊長,時間是寶貴的,時間在戰場上就是生命、就是勝利,但是在訓練場上也是一種生命、也是一種勝利。因為我們在這里學習的時間是有限的,只有在有限的時間里創造出更加大的訓練績效,我們才能贏得未來和更大的勝利。如果我們只是站在那里讓時間白白的在我們這種靜默中流走,讓我們無望的在靜默中呆立,能鍛煉什麼呢,絕對的服從意識,堅強的意志,也許是有的,但這種方式是最好的嗎,是最科學的嗎?」
我突然這樣自問道,或許這一瞬間我還什麼都沒來得及想,只是這樣突然的自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