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月6日。星期六。
此時此景,將那些小光棒們艷慕死了,說什麼也要下狠心到花叢中采一朵,不論是鮮艷的,丑陋的,只要是花都有香氣的,大家這樣發奮圖強著,有了理想,但還是得有目標呀。這樣一來,現在在座的王葉菲、楊洋無疑是最好的向導。
要想找到好向導,這幫小子們也不得不為五斗米折腰啊,要的是米,而你付出的代價就是折一下你的腰;一般的人折了腰,沒了面子,而有的高人是要了米,折了腰,而且是面子十足。
就如我們的浪子張沛,在無限的艷慕中開始蠢蠢欲動、恃機尋找。他的這點心思早已被冷眼看世界的王葉菲看在眼里,她迅速在腦海中搜尋著與張沛相匹配的美麗佳人。
這時,張沛站起來,我看見他走近王葉菲,面帶笑容,那笑容里有堅毅,我看見他將嘴貼近王葉菲的耳根,似乎在說著什麼,但從王葉菲非常不一般吃驚的表情來看,他一定是說了什麼石破天驚的話。他說完之後,仿佛又十分鎮定地坐回了原來自己的座上。我看見王葉菲神色有些慌張,甚至有些惶恐與驚詫。
而且是張沛對王葉菲說過話之後,王葉菲種種失常的惶恐的神色,也引起了其它人的注意,但是那種注意大家似乎有意在一種淡漠中極力化為虛有;否則,那樣會讓當事人覺得尷尬。
張沛的這個耳語的事,一下子像迷一樣籠罩了所有人的心,但大家在那種籠罩中似乎表現得又是那樣的坦然,在坦然中空氣一下子有些凝滯。
窗外的雪風依然凜冽,讓人在凜冽中神清氣爽。
「下面我們進行下了個環節,江邊踏雪吟詩。」怪才沈之波倡議道。
大家覺得怪才沈之波的這個提議太及時,太恰到好處,便紛紛穿衣服,很快我們就到了江邊。
到了江邊才知道什麼是開闊,那種開闊讓你的想象力插上了騰飛的翅膀。
江天一色。
雪絲在狂嘯的風中還在紛飛;紛飛的雪絲迷蒙了江天,讓江天一色。
當你透過江天迷蒙的煙靄,仍然隱約可以看見一些船只在江天的雪色中孤零零的泊著,已經全然沒有了「獨釣寒江雪」的意境;那個意境在想像的夢境中早已經死亡了;被所謂的現代文明。
我們這些人集聚在江邊,有種把酒臨風、心曠神怡的逸興與豪情。
驀然回首,看到我們來時的路,一片白皚皚的雪地上,留下了我們亂七八糟、狼籍不堪的腳印,大的、小的,正的、歪的,孤立的、疊加的,是一幅十分寫意的畫卷,那畫卷充滿極其擴張的想像的意境,就像一首極其婉約而豐滿的麗詞,在你思想的逶迤的思考中斜斜的走向夢的遠山,就如「輪台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山路。山回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去的,我們無法傷感了,傷感了我們無法挽留了,只能在那雪風中唱著我們那首古老的別離曲;就像人生,坎坎坷坷,高低起伏;就像愛情,今天你與她攜手同行,明天你與她錯過而失之交臂……
雪,像棉絮一般的雪,像蘆花一般的雪,像蒲公英的帶絨毛的種子一般的雪,在風中飛舞;她自己決定不了自己的方向和命運,整個宇宙的風擺布著她的幸福與快樂,她無從選擇,亦無法悲傷。
江邊的雪松,樹尖上頂著一髻兒白色的花,好象日本看護婦。江邊遠處的堤坡上,有的地方雪厚點,有的地方草色還露著,叫你希望看見一點更美的山的肌膚,微微的就像那粉色的夢一樣;顫顫的薄雪,好象忽然害起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