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2月10日。星期六。
她們的思考是深刻的。她們在愛情的探求上是接近本象的,似乎應該說是已經透過了那樣一層朦朧的玫瑰樣的月色,清醒地睜開了雙眼,已經開始在審視一種生命的華麗,去除了那些所謂的裝腔作勢的自詡著的附麗與孤芳自賞,才開始在曲徑通幽的探求中跋涉與攫取。
看著她們的激烈的探討,我和雪夢驚訝起來。她的縴巧的小手開始在火車小桌下面探尋過來,輕輕地伸進我的手中,我輕柔地握住。
她的小手暖暖的,柔柔的,縴縴的,我在這種暖暖的、柔柔的快意中享受著從未有過的體驗;同時,我開始用食指在她的掌心輕輕地劃動,劃來劃去,如一條在溪水中尋找的小魚,擺來擺去,我的手在她的手掌上不停地擺弄著。
那麼的愉快。
她用一種滿足的目光甜甜地看我一下,隨後又轉向她對面的同學,小鳥一樣輕輕地依偎在我的左肩,一言不發,那麼專注地注視著前方,心里卻在緊張地活動著,我不停的擺弄,卻使她春心蕩漾起來。
不時,她也會用小手在我的手掌上來回移動,她的小手是那樣的美妙,簡直妙不可言,就像一只專注的小動物,在幽暗的洞穴中來回活動著,奔跑著,喘息著。
我看見她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目光迷離。
我們似乎在靜靜地听著她們在爭吵,在辯論,而我們倆全然不顧,無言相對,那樣的靜默;就像是寒林中兩只雙棲雙宿的小鳥兒,那樣安然地熟睡著,依偎著,不動聲色地相互溫暖著。
車外漸漸地開始下起雪來,雪花稀疏的,但大片片的,不停地拍打著飛馳的列車的車窗,發出「啪啪」的響聲。
天色漸暗淡下來,透過車窗向望去,田野里一片荒蕪,甚至有些蒼涼,田野里還有殘留著的厚厚的雪;遠山處,低矮的樹被雪兒覆蓋著,偶爾露出枯黑的枝椏,盡顯蒼茫如黛。
不時炊煙已經開始在過往的村莊的上空升起,在濕沉的雪花中那樣艱難地向上升起,不時被呼嘯的北風吹得搖擺不定,在雪中那樣孤單的、小心翼翼地升起。
寒林中的烏鴉不時被火車的轟鳴的聲音驚飛,抖落一樹的雪,忽地消失在雪色漸濃的暮靄的寒林中,從一個枝頭飛到另外一個枝頭,發出「嘎嘎」的叫聲,劃破寂靜的山林,給這蒼涼的曠野一點呼嘯的吶喊;我知道那呼嘯的吶喊里是北方特有的粗獷與豪放的古老歌謠,遙遠而親切。
幾幫嘻戲的頑童在漫漫的雪冰中飛快地馳騁著,冰車在他們腳底下就像是一雙著了魔法的鞋,飛快地奔跑著,滑行著;相互摔打著,不時摔倒,隨著沖力,滑行好遠好遠,隨後又堅強地爬起來,再一次地追打、嘻戲、摔倒、爬起來,通過表情看得出他們是那樣的高興,那樣的歡快。
「喂,我們倆在這說的熱鬧的,人家卻在那幸福著呢,我們累得口干舌燥圖個啥,在顯擺文化呢!」這時那個叫老五的人,看到我們幸福的樣兒,開始不滿起來,嚷嚷著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