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頭埋在被子里,讓淚水在被子里暈開。沒有哭出半點聲音,只是默默地流淚,再流淚。這是霧離開我第六天學會的,為了不讓爸媽知道我躲在漆黑漆黑的被窩里哭泣。
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被子還沒能把眼里的淚水吸干,我好像听到郝默那有著小提琴音色和大提琴音調的磁性嗓音。
「怎麼了?燈都不開,你不是怕黑的嗎?」
我挪了挪埋在被子里的腦袋,露出少許眼楮往聲源尋去。被淚水分割的畫面我只看到一個黑乎乎細長的幻影在移動。
我用手捂住鼻子(這是霧離開我第七天研究出來的,這樣能完美地掩飾因哭過而導致潮濕的嘶啞聲。之前是不想爸媽知道我哭在而研究出來的,沒想居然在這里也用得著,我真命苦……)用帶著疲倦睡意的聲音說︰「你打擾我睡覺了!」
臥室里很靜,我幾乎能听到郝默光著腳丫走動在地板上的聲音。
「你好像很喜歡《everlastingM&F》這首曲子,剛剛看你听著都入迷了。」
Everlasting?哈,不是直到永遠才叫everlasting嗎?你現在卻離開了,有什麼永遠可言呢?霧,你真的太可惡了,我那麼愛你,你卻不支一聲便永遠離開我的世界!
我恨你,我那麼愛你!
我恨你,為什麼你離開了也不把我對你的記憶帶走!
我真的恨你啊,就像我愛你一樣!
郝默這麼一說,我的心就像被人用皮鞭狠狠抽打著一樣,隱隱的疼痛,深入骨髓,淚水也更加凶猛地涌出眼眶。我重新把腦袋埋進被子里,用睡意更濃的聲音說︰「你說的是什麼東西,我真的很困,讓我睡覺吧。」
Goddamn,混蛋郝默,人家哭都要過來湊熱鬧,你沒事干麼!快點離開我的臥室,好讓我哭個痛快。
在我以為郝默已經離開的時候,黑暗中傳來因觸踫到琴弦而發出「嗡」的一聲,然後小提琴的琴弦被拉響。
是《everlastingM&F》!
郝默在拉那曲子!
我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顧不得一直在流淚的雙眼,猛地從床上彈起來,對著郝默的方向發了瘋般大吼︰「郝默,別拉那曲子!!」
聲音,潮濕嘶啞,悲痛欲絕。
琴聲嘎然而止。空氣中彌漫著難堪的沉默。
糟!我忘記用手捂住鼻子了,被郝默發現我在哭了!
「你在哭。」郝默不知所措地說,聲音里含有痛心。
我坐在床上,雙眼緊閉,想把淚水困在眼楮里。然而,顯然我的眼皮是壞掉的閘門,淚水怎麼都無法關住。
「猜中了,獎勵是請你離開!」語氣生疏平淡,若不是聲音像被濃霧打濕過一樣,肯定是非常挑釁的逐客令。
淚水恣意在臉上流,但我已經無力抬手擦走。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我感到床上忽然多了一個人的重量。然後有只溫暖的手輕輕地幫我拭掉掛在我臉上的淚,然而淚不但沒有止住反而流得更加放肆了,我也忍不住低聲哽咽起來。
郝默無措地愣住了,他抱住我的肩膀把我擁進他的懷里,愧疚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
他磁性的嗓音混進一種模糊的沙啞,不但沒有破壞原來聲音的美感反而使他的聲音變成了毒品,一種听覺上的毒品,讓人沉淪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