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靜去了縣城,她打算買毛線給婁志文織一條毛褲,算是還他一個人情吧!昨天晚上,她想了很久,覺得不能白要婁志文的珍珠手鏈,無功受祿算什麼呢?一開始,她想給他買塊表什麼的,想想覺得不妥,還情的意圖太明顯了!好歹人家也是以生日的名義送你禮物,你以什麼名義呢?你也不知道他的生日。後來在媽媽房間里看電視時,瞥見媽媽在織毛褲,心里就有了主意。婁志文長期呆在船上,江上風大,應該比岸上冷,給他織條毛褲,應該派得上用場。而且織毛褲對于林靜來說,絕對是個簡單的活!
別的不敢夸口,林靜織毛衣絕對是好手,這一切源于家傳。從小她就穿著媽媽織的漂亮毛衣上學,初中二年級就給自己織過一件紅白相間的蝙蝠衫,雖然是舊線,但顏色搭配得好條紋寬窄恰當大小合身式樣流行,穿在身上也是很閃亮了一陣子,梁超好像就是在哪個時候看上她的吧!初中三年級還給梁超織過一條白圍巾呢!上班後,弟弟的毛衣便由她操辦,弟弟結婚以後,他們一家的毛衣都是她的了!和何明濤談朋友以後,何明濤的毛衣便是她包了,他的同事經常說他穿的毛衣看起來像買的!後來有了鵬鵬,出生前林靜就給他織了各種衣服,上衣,褲子,背心,樣式也各異,套頭衫,開衫,連體褲,背帶褲。出生後就更多了,她專門買了一本兒童毛衣編織的書,照著織各種漂亮的圖案,蝴蝶,梅花鹿,小白兔,熊貓,海豚等動物,還有隻果,櫻桃,牽牛花等水果植物。
每當有人夸兒子的毛衣漂亮時,林靜就很是得意。但她不願意婆婆夸,一夸就要說︰「一個男孩子打扮得這麼漂亮干嘛?女孩子才要穿得這麼漂亮呢!不如給瑞瑞穿吧,她穿著才好看呢!」既然媽媽開了口,衣服肯定是要給的,可明濤自然不會讓林靜把兒子穿過的衣服給佷女,林靜總免不了要給她織一件,一年一件。雖然說不算什麼大事,但總听不到感謝也讓人心里不爽!
在毛線店里,林靜選了好久才選定了顏色,還給鵬鵬也買了,順便把瑞瑞的也買了,總是要買的,免得又往縣城里跑!昨天晚上,她已經在書上選好了圖案,一個藍白條紋,一個紅白條紋,這樣可以節約白毛線。
下午,林靜牌也沒去打,一個人在家里繞線團。屈膝而坐,線圈套在雙膝上,線團拿在手上圍著雙膝打轉繞。膝蓋是圓的,滑,毛線不受限制,線圈老是掉在了地上,線就老是打結,林靜都煩死了。本來繞線就是兩個人的事,一個人雙手繃著線圈,一個人繞線團,配合默契,省時省力。現在兩個人的活由一個人來完成,當然費時費力煩惱不斷了。偏偏這個時候電話響了,真是忙中添亂。
林靜起身去床邊拿手機,一百個不耐煩。一看是明濤的電話,知道他又要說毛衣的事,心里更不耐煩。本來不想接的,可現在不接晚上他還是會打,沒辦法,只有無奈地接了。
「怎麼這麼半天才接電話?你在干嘛?又在打麻將呀?」何明濤一開口就是質問。
林靜本來心里就煩,听到這幾句話心里更不爽,說起話來也沒好言語︰「打不打牌關你什麼事?用你的錢打了?」
「叫你織件毛衣都說沒時間,打牌就有時間了?」明濤以為她又在打牌,說起話來沖得很。
「你管我呢!我想打,不想織,怎麼了?」林靜听他這樣說,也懶得跟他說買了毛線的事。
「你給你媽就能織,怎麼不能給我媽織呀?」何明濤繼續質問。
「我給我媽織,我樂意!你樂意給你媽織,我又沒攔著你!你媽不是養了女兒嗎?叫你二姐給她織啊!女兒給娘織毛衣,天經地義!」林靜的媽自己會織毛衣,可是愛打麻將,一件毛衣要織很久,花色也不好看,也舍不得買新毛線,林靜就隔一年給她織件新毛衣。想想自己結了婚還住在這里,要媽媽伺候吃喝,總是有些過意不去,權當是感謝媽媽了。
「我一個大男人織什麼?我要是會織我找你呀?我二姐跟我媽一樣,整巴掌,針都不會拿,你又不是不知道?」明濤的口氣比剛才緩和一些了,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有點過頭了。
「誰會織找誰去,你們家又不是我一個人會織!大嫂子、三嫂子不是都會織嗎?你叫她們織呀?」
「我憑什麼叫別人?你是我老婆,我只能叫你!而且我媽以前穿的毛衣不都是她們織的嗎?我認識你之前穿的毛衣還都是大嫂子和三嫂子織的呢。」
「還都是她們織的?結婚的時候,我不是給你媽織過一件毛衣和一條毛褲嗎?都是她們織的,虧你說得出口!這幾年,我給你們家織的毛衣還少了,哪年不給瑞瑞織一件?你還不知足!」林靜搶白他。
「結婚這麼多年,你不就給我媽織了一件嗎?今年再織一件唄!你織得那麼快,織件毛衣還不是小菜一碟!」何明濤改變了策略,想拍拍林靜的馬屁,可惜拍在了馬腿上。
「小菜一碟?說得輕巧!哪件衣服不是千針萬線?再說了,我的手藝不好,免得又織小了,便宜了別人不說,還吃力不討好。」林靜不依不饒。
「你是說上次那件毛衣的事呀,那不怪你,只怪我媽一年長胖了太多!小了當然只能給別人了,再說也沒給外人,不是給我二姐了嗎?對了,你要不願意給我媽織,就給威威織一件吧!小孩子的衣服比大人的容易,你年年給瑞瑞織,也該給威威織一件了!大嫂子她們都給威威織過,你這個舅媽也不能落後啊!」
林靜冷笑一聲,說︰「難怪人家都說舅舅疼外甥,真是一點兒都不假呀!你二姐是鵬鵬的姑媽,她是怎麼疼這個佷兒的,你應該見識過吧!鵬鵬第一次去她家,她連見面禮都沒給,每年回娘家從來沒給鵬鵬買過東西。有一回鵬鵬向她要錢買煙花,她掏了半天,掏給他五塊錢,真是大方啊!我現在還要給她兒子織衣服,我討好她呀?」
「哎,你這人怎麼只記得別人的不周呢?俗話說,拿筷子抽你你記得,拿筷子夾肉你吃就不記得了!買房子時,我姐還借過錢給我們呢?」何明濤又煩了。
「你搞清楚,我沒找她借,是你媽找她借的。而且不是我找你媽借,是你找你媽借。」林靜像說繞口令。
何明濤怒氣沖沖又無奈地說︰「叫你給我媽織件毛衣怎麼這麼難呢?你說你經常不是給這個織就是給那個織,連你同事的小孩都穿過你織的衣服,你怎麼就不能給我媽織呢?」
「我給別人織,人家都知道感謝我,還給我兒子買吃的。給你們家里人織,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還覺得織毛衣容易得跟吃飯睡覺一樣!你自己想想,我每年給瑞瑞織一件毛衣,她媽跟我說過一句感謝的話嗎?你媽有說過嗎?好像我跟她織衣服天經地義!」
「一家人還說什麼感謝,你這人怎麼這麼愛計較呢?不織拉倒!我就不信,死了屠戶就要吃活毛豬?賣毛衣的多的是,哪里買不到?」明濤氣哼哼地說。
林靜巴不得他這麼說,自己手上這件還沒開始織,袋子里還有兩件在排隊,說不定還會有機動的,要是再接一件,估計到過年都沒得空閑,手怕是要凍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