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疑似儲物間里的老式木床上，林靜一點兒睡意也沒有，她想找機會探探明濤的口風。
等公婆屋里的燈熄了，林靜在黑暗中拿腳踢了踢睡在另一頭的明濤。他也沒睡著，反應挺快的，一下子就爬過來了，伸出手從背後抱住林靜，嬉皮笑臉地說︰「我知道老婆你想，我一直都等著你呢！」說著手就不老實起來，模向林靜的胸前。
林靜雙手抱胸，一副不合作的樣子。明濤的手沒有得逞，嘴里就油起來︰「哎呀，都老夫老妻了，你還害羞啊！又不是第一次！」
林靜厭惡地問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和你之間只有這種關系？只有在這個時候你才需要我？」
明濤戲謔道︰「今天可不是我需要你，是你需要我！」
林靜有些生氣，恨恨地說︰「你以為女人跟你們男人一樣，永遠只有生理需求，沒有心理需要！」
明濤壓低聲音「嘻嘻」笑︰「要什麼心理需求，身體舒服了心里自然舒服了。」
林靜罵︰「不要臉，你就是畜生差條尾巴！」
「我是畜生，你還不是畜生？哪有人和畜生結婚的，那不是亂套了嗎？」
林靜為之氣結，只會罵︰「我跟了你真是瞎了眼！」
「不止是瞎了眼，還是瞎了狗眼！」明濤還沒听出林靜在生氣。
林靜氣得一肘倒拐過去，結結實實地落在明濤的肋骨上，像擂悶鼓一樣，手肘都隱隱作痛。
明濤負痛，吸溜著冷氣說︰「你怎麼這麼狠心啊？你謀殺親夫啊！」
林靜恨恨地說︰「你說對了，我殺你的心都有！」
明濤在受到擊打後總算對眼前的形式有了清醒的認識，忍住痛很不自在地說︰「我沒惹你呀，你又是哪根筋搭錯了！晚上發什麼神經？」
「我發神經？你有沒有把我當個人？回來，你不是和老四他們打牌，就是去走親戚，除了睡覺吃飯，我看得見你的人影嗎？」林靜質問他。
明濤解釋︰「一年也只回來一次，也就呆個把星期，當然要走動走動了。這有什麼好說的呢？」
林靜冷笑︰「哼，說的比唱的還好听！老四和老六不是也總不在家嗎？怎麼沒見他們去走動？這些親戚都是你的親戚，就不是你兄弟的親戚了？我們有什麼大小事怎麼從沒見他們送禮，連買房子都沒一個人送禮。你倒好，年年過年都要家家送禮！你以為你是大款，在外面發了洋財一樣！」
「他們不是都有事嗎？你看老四去娘家幾天都沒回，老六也去了前丈母娘家，我不去誰去呢？」
「人家都有丈母娘，就你沒有丈母娘？去我家都沒見你這麼全心過！」
「我丈母娘家不是離得遠嗎？再說我們哪年不是過完年再去你家的？」
「好，你有理。那我問你，你是代表你去還是代表你家里去？」
「當然是代表家里去了！去了一個人就不用再去了！」
「既然是這樣，你媽怎麼不出錢？買東西或者給錢一家不都要上百嗎？憑什麼要我們出？」
「這點錢怎麼好意思向媽要呢？再說我們也不缺這點錢！」
「我知道你不缺錢，你又炒股又當債主，你哪里會缺錢呢？」
明濤裝傻︰「我不就炒個股嗎？今年形勢不好，虧了不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有蠻多錢？」
林靜冷笑︰「你在我面前說這話就沒意思了！你別忘了我是當出納的，你應該有多少錢我閉著眼楮都知道！你不給我錢並不表示你可以隨意支配這些錢，這也是夫妻共同財產！」
「誰說我隨意支配了？我炒股你又不是不知道？」明濤明顯底氣不足，估計想蒙混過關。
「那你跟我說你炒股投了多少錢？你又借了多少錢給老四？」林靜攤牌了。
「我什麼時候借錢給老四了？你听誰說的？亂嚼舌頭！」明濤有些虛張聲勢。
林靜氣得不自覺提高了聲音︰「何明濤，我告訴你，我林靜是單純老實，但絕不是傻子！你和你媽穿一條褲子，把我當傻瓜。背著我借錢給老四，讓我做惡人！你媽為了給他送錢，大老遠的跑回來！你為了送她，對我生病的事不聞不問，你說你們還有沒有把我當個人？」
明濤真打算瞞到底︰「根本沒借錢的事！那次我媽回來是為他借錢不假，但絕對沒在我那里帶錢回來！你不要听人家說風就是雨，外人都是嫉妒我們家的團結，巴不得我們家里吵架，好看我們家的笑話！」
「看笑話？你們家有什麼笑話可看？你媽治家有方，兒孝媳賢，大兒子當村支書，大小也是個國家干部，兩個兒子讀了大學，都在外面發大財，房子也買了，現在四兒子又花幾十萬買了個挖機，不知道要發多大的財呢！你家哪有笑話，你家只有不要臉！」林靜越說越激動，最後竟罵了出來。
「你說誰不要臉？」明濤一下子坐了起來。
林靜也不示弱，也坐了起來，對著他喊︰「誰欺騙我誰就不要臉！」
公婆房里的燈「啪」的亮了，婆婆說︰「誰騙你了？又不是借你的錢！他的錢他自己還不能作主，還要經過你的同意？」
「他的錢？他跟我結婚了錢就是共同的，誰說是他一個人的？」林靜冷笑。
「他掙的錢借給他兄弟怎麼了？借不得？你的心怎麼這麼毒？自己住那麼好的新房子，也不想著幫幫他兄弟？他兄弟有這麼好的機會賺錢，怎麼不能借幾個錢？」婆婆在質問。
現在倒好，林靜倒成了蛇蠍心腸的女人。她不想跟婆婆多斗嘴，只問明濤︰「你媽都承認你借了錢，你說你借了多少？」
明濤嘴不那麼硬了，但也不說實話，含含糊糊地說︰「能有多少？我就那幾個錢，一部分炒了股，還能借多少呢？」
林靜很執著，還是問︰「沒有多少是多少？你借出去的錢是什麼數目你能不知道嗎？」
明濤不耐煩了，吼道︰「說沒多少就沒多少！你到底想怎麼樣？」
林靜不急不惱，語氣平靜︰「我沒想怎麼樣，我只想你親口告訴我你借出去了多少錢？」
明濤一頭倒下去，說︰「有什麼好說的？睡覺！」
林靜坐著不動，明濤的上半身就有一部分露在外面。他冷，就用手扯被子。林靜干脆地把整床被子給了他，自己就穿著一套並不厚的棉秋衣坐在床上。
坐了可能就三五分鐘吧，她覺得很冷，再看看明濤，已經打起了鼾。不知是真睡著還是裝睡著。林靜悲從心來，眼淚像奔涌的泉水，止都止不住！她覺得心很痛，最後竟哭得抽搐起來，破木床也跟著顫動起來。
明濤被吵醒了，發現她穿著單衣坐在床上，嘟囔道︰「你發神經呀？明天還不得感冒呀！」扯林靜躺到被子里去。
林靜賭氣不躺下，說︰「我是有神經病，感冒了難受的是我，跟你有什麼關系？」還拿起枕邊的毛衣往身上套。
明濤一把搶過毛衣，強行把林靜按到了被子里。這麼冷的夜晚林靜不可能真的不睡覺，，她也只能借坡下驢，躺進了溫暖的被窩里。但心里暗下決心，明天一定要走，哪怕天塌下來也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