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亦馨醒來的時候,司凜已經不在房間里了。
對著房門的半排窗簾被拉了開,窗外的大片光線照進了房間,熊亦馨這才看見滿屋子的狼藉。
床邊散落著她和他衣服的碎布,還有幾個小藥丸在地上保持著滾圓的形狀,那本該在半空安好吊掛的投影儀被打碎殘破遺棄在了地板上,那個空了的藥瓶,則滾落到了牆角。
熊亦馨從床上坐起身,直眼便看見那個空空的瓶口正對著她,那像一張嘴,嘲諷著她。
她不禁冷笑著,意外司凜會解開手銬給她自由。低下頭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看著那簡單纏在手腕上的白布笑的更加鄙夷。
司凜,沒想到你還有‘善心’。
熊亦馨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身體被留下多少不堪的青紫痕跡,她擁著被子滑下了床,踩上地時真真兒的腳心一痛,她差點跪在了地上。
幸好,她扶住了床。
「呵,比以前更痛了呢……」熊亦馨像是開玩笑,自言自語的說著,而後借著扶力重新站起了身,步步艱難的向著門口走去。
就當她的腳步距離房門只有一米的時候,她抬起左腳就要邁出下一步,可腳腕上似乎突然出現一道力量強硬的生生將她往後一扯,熊亦馨沒有來得及反應,整個人被絆倒,狠狠摔在了地上。
「嘶……」她痛呼著爬起來,想到這樣熟悉的感覺,她倏地雙眼發紅,一把掀開了裹住身子的薄被,露出她的雙腳。
喝!
看見那貼緊在腳踝上的紅色鏈子,她狠狠的吸了口冷氣。
順著紅鏈子蜿蜒來的方向看去,結頭竟然是昨晚銬住手的床頭拉環。
按住因為摔疼膝蓋的手掐緊,司凜,這個徹底的瘋子!
原來把她關在別墅已經不能夠滿足他的變態了!這個瘋子,可惡的惡魔,竟然要把她關在房間里!
她伸手去扯腳上的腳鏈,輕飄飄的觸感,和昨晚的手銬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材質,怪不得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可是這樣的韌度,怕是比手銬還要恐怖了。
一抹苦澀夾雜嘲諷在她嘴角勾起,這樣的東西,司凜應該早就準備好了吧。
她再次看了看鏈子的長度,站起身走了回去,而後進了浴室。
紅鏈子被拉直的時候,熊亦馨恰好站在了浴池里。
熊亦馨忽然想鼓掌,想為司凜鼓掌。
這樣的人性化,她還真應該感謝他了!
坐在冰涼的浴池里,熊亦馨呆呆的看著浴室里滿地還沒有來得及打掃的玻璃,目光有些混沌。
可當她看見洗手台下那個暗格的地方穩穩當當的關閉著,她不禁疑惑︰為什麼司凜會放過那個地方?
她有了好奇,繞過了滿地破碎的危險的玻璃,走到了洗手台前,伸出手拉開了暗格……
隨著那方形琉璃格子的緩緩拉開,完好無損的藍寶石胸針安放在里頭,熊亦馨眼楮一點點的撐大,眸光里閃爍著吃驚和不敢置信。
心里有個念頭閃過,她顫抖著手將胸針拿了起來……
難道,司凜沒有發現這個?
那避孕藥……他又是怎麼發現的?
還有雷風霆,他又是怎麼懷疑上雷風霆的……
熊亦馨忽然覺得渾身一陣陣的發冷,連同被熱血纏繞的心髒,都被冷氣冰凍的抽著。
房門推開的聲音讓她猛然驚醒,熊亦馨腦中閃過一個個的可能,她也沒有時間再去細想,連忙將胸針放回原處將暗格關穩。
沉沉穩穩的腳步聲叩叩叩的向她靠近,熊亦馨的心一下子被提起,下意識的挪動腳步,卻沒有注意到腳下的玻璃碎片,腳心重重的踩在了尖銳之上。
「啊!」
鑽心的痛楚立即張牙舞爪的將她渾身籠罩,熊亦馨蹲子不能立足,撐著洗手台涔涔的流著冷汗。
司凜一轉過浴室,淡然的目光就將她佝僂抽搐的身子鎖定,幾乎沒有遲疑的時間,他沖過去將她抱起,立即出了浴室。
「熊亦馨,你找死是不是!」
他將她丟在床上,按住她想要爬起來的動作,抬起她的腳,不大不小的碎片插進她幼女敕的肉里,血潺潺的流著,司凜眼光一沉,在她尖叫著往後仰的的同時極快伸出食指,將碎片拔了出來,在血流出更多的同時立即扯過一邊干淨的被子,壓在了她的傷口上。
就在這麼極短的時間里,熊亦馨已經冷汗淋灕,臉頰手心都是津津的汗濕,下唇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咬破出了血,潰散的目光昭示著這具身體所承受的痛。
司凜轉過了頭,強忍下內心想要擁她入懷低聲安慰的沖動,壓下臉
上竄動的擔憂和心疼。
這是她自找的!
痛,才更能記住!
過了好久,熊亦馨才喘過氣,看著那幾乎染滿了紅色的被子,眼光多了氣氛淒然。
他對她的容忍到了盡頭了吧,連一個簡單的安全急救都懶得給她了。
扯了嘲諷的弧度,熊亦馨緩緩撐起身子坐起來,眼光低落,盯著還在隱隱因為疼痛而抽搐的腳背。
眸光一轉,她帶著小心謹慎開口,問他。「我的胸針你有沒有見到。」
司凜眨了眼,斂下眼底的那抹暗色。
抬起頭,他用沒有按住她腳的另一只手抓緊了床褥,企圖用此來克制內心的翻滾……
「什麼胸針?」
他不記得他有送過她胸針,她買的東西他都會知道,印象中並沒有胸針這樣的物品,現在她突然問他胸針,難道是別的男人給她的?
有了這個猜測,司凜的臉色一下子猙獰起來,目光咄咄逼人。
「快說,又是哪個男人給你的信物,熊亦馨,你背著我到底勾|搭了多少男人?!」
一抹復雜的神色在熊亦馨臉上變化。
司凜怒氣大開,她完全感受到來自于他身上的憤怒戾氣。
這樣的司凜讓熊亦馨更加害怕,同時讓她疑惑更深。
他不知道胸針的事情?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那麼奇怪?!
她抵住他快要壓上來的身子,側開頭,躲開他直視視線中的躍動怒火。
「避……藥瓶你是哪里找到的?」
司凜扯過她的手,將她的頭按向自己的臉。「現在才來追究,不覺得太遲了嗎?」
他猛地扯住她的三千柔發,手掌縮緊,在她痛然的表情里告訴了她答案。
「浴室的角落,你是不是想不到自己隱隱藏藏了這麼久,還是被一時的疏忽毀了?」
藥瓶里已經剩下不到一半,熊亦馨服用它起碼超過一個月……司凜不知道這樣的藥瓶,以前熊亦馨丟過多少個!
「角落?!」熊亦馨驚呼一聲,心頭的顫動更多。
司凜沒有發現她的胸針,他昨天的大發雷霆只是單純的因為避孕藥和雷風霆來看她?!
蒼白清秀的臉上盛開了一朵笑花,那麼淒然那麼可悲,又那麼多的後悔!
司凜,你就是為了一個孩子,為了一個承諾,這麼簡單的將我打入地獄嗎……
「可惡!」司凜恨極了她現在的笑,恨不得立即扯下來揉成一團丟掉,可任憑他的怒火怎麼燃燒,他依舊動不了手!
一股怨氣不上不下的卡在了他的胸腔,快要將他逼瘋。
「胸針是誰給的,熊亦馨,快說,是誰的!」他像一頭嗜血的豹子發狂的嘶吼著。
可熊亦馨只是看著他這樣歇斯底里,只是笑著,半句不說。
「熊亦馨!」
司凜低吼一聲,猛地將她壓倒在床上,按住她傷口的手轉而壓制著她的腰月復,一向沉穩冷厲的眸子里此刻被怒欲侵染。
他低下頭,張開口,在她不布滿他青紫啃咬痕跡的肩膀上咬了上去,男人張狂的咬合力極快咬破熊亦馨脆弱的肌膚,血腥味立即在兩人之間流動。
熊亦馨悶哼一聲,痛苦的閉上眼,從而沒有看見,司凜眼底升騰的酸澀。
要痛,我們就一起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