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回到下邳
翌日清晨，我們將所有的行李收拾完畢，準備踏上歸家的路程。
四輛馬車在飯莊的門外一字排開，準備迎著旭日起程。
十一哥和飯莊的伙計進行了賬目的交接，並結算了我們這幾日的住宿花銷。由于是小城，還是偏遠地區的小城，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和大城市還是沒有辦法比的，因此我們這三日的花銷並不多，還算實惠。至于收購到的王二嫂子的藥材，最後合計了一下，足有八百多斤，裝了足足兩車子，用掉十七兩六錢的白銀。最後還空余一輛車子，正好我們將其收拾了一下，將其制成了一個臨時休息的床鋪。
待到吃完早點，我們就準備出發了，因為今日我們還要帶走一位客人，這個人是和我差不多大的一個女子，她叫黃格兒，今年12歲，說來比我還大一歲。她還不能行走，因為昨天晚上從三樓上落到地面的撞擊，使得她的腿好像瘸掉了一般。風月樓的麼麼在黃格兒的腿部情況不明，也害怕以後萬一再逼出個人命來，所以甘願出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師姐只用她的私房錢十兩銀子就將格兒從風雨樓贖了出來。
昨天看過大夫以後，格兒連夜搬到我們住宿的地方，她也是沒有從跳樓的驚魂中醒悟過來，加上腿部沒有知覺，所以流了一夜的淚水。今天早晨，我們喊吃飯，她也沒有心情吃，早早地讓我們送到車上坐了，當我們出發的時候，她已經在我們車子上的篷子里面睡著了。
還好的是，這縣城最好的醫生說了她的腿沒有造成骨折，幸虧師姐當時的一次伸手，只是為什麼沒有了知覺，音聲在短時間內也無法給出具體的原因，這需要日後耐心地治療。我們是等不得的，下邳城也比這個縣城繁華，那里的醫療技術要比這兒好，所以回到下邳治療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于是，師姐和格兒就坐在了最前面的十一師哥駕駛的車子里，我則在最後一輛十五師哥的車子里睡大覺，當然如果累了，我想和誰聊聊天就上誰的車子。
車隊按照原路返回，出了縣城，行了有二十多里路，就又進入崎嶇不平的山路了，我被這崎嶇不平難走的道路給顛簸醒了，于是坐在師哥的駕駛座位上陪他一起駕車，我們還開心地唱起了歌。
路過皇藏峪的時候，我的結拜兄弟劉志和他的弟兄們已經在那里等了我們一天了，原來他知道我們要原路返回，所以早早地在這皇藏裕等著我們歸來。由于時間尚早，加上天氣晴朗，也適合繼續趕路，我們沒有再在瑞雲寺投宿。這讓劉志大哥很是郁悶，他本來是想和我痛飲一番在切磋一番武藝的，只是沒有想到我們沒有繼續停留的打算。
山道之上，我們和劉志大哥話別，我奉師姐之命再三勸阻提醒劉志大哥，以後一定不要做那打家劫舍的勾當，還是要好好營生，走人間正道的。劉志大哥也是豪爽之人，再三向我保證——一定痛改前非，從新做人。
我們還約定有朝一日我們下邳城里相見，那時再敘友情，暢談人間不打不相識的佳話。
當日晚間的時候，我們趁著滿天的星斗緊趕快走，到達褚蘭小鎮的時候已經是天黑好久的事情了，我們繼續投宿山坡上的那家小店，因為是回頭的客人，店家老板自然好生招待。
十三師哥心細，晚間的時候，他和客店的老板好生商量，終于同意將他家地窖里窖藏的所有米酒全部賣給我們，足足有二百多斤，相信這道特色美酒一定又能在下邳城掀起一輪米酒風行的熱潮來。
黃格兒的情緒比上午好多了，只是雙腿已然沒有知覺，情緒特別低落，也沒有心情吃飯，只是一個勁地低頭嘆息。
師哥和師姐都想方設法勸勸黃格兒不用擔心，我也總得說點什麼，我在別人說話的間隙勸黃格兒道︰「小姐姐不用掛心，你從那風月樓出來，就是一家解放了，以後的日子你再也不用過那非人的日子了，你應該高興才是，下一步和我們到下邳城，下邳城的醫生醫術高明，保證你的病會好的，你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呢。再說你愁眉苦臉的，我的師姐和師哥們也為你更難過，你應該高興，讓你的恩人們開心才對。」
也許是我和黃格兒的年齡差不多大的緣故吧，我的這話好像靈丹妙藥一樣很快讓黃格兒頷首低眉，似在思考自己究竟有沒有作對一樣。
又是一個黎明，早晨醒來晴空萬里，我和師哥師姐們去更高的山上晨練去了，一路上師姐一個勁地夸贊我——「你昨天晚上的那番話讓你格兒姐姐果然好多了呢！你真聰明呀。」
我對師姐夸口道︰「那當然，你也沒看看咱是誰！」
師姐壞笑著問我道︰「你看格兒長得漂亮嗎？」
我根本沒有思考師姐說這話的用意，點頭道︰「漂亮，現在是一個小美人，長大肯定是大美女。」
「那回去之後我給作證，讓她做你媳婦吧！」
一瞬間我的臉上燙得厲害，感覺皮膚里面不斷地冒火，我故作生氣道︰「師姐，你胡說什麼的呀，她是我的姐姐。」
師姐好像沒完沒了的了，她又故意道︰「你不願意？晚上睡覺的時候也好有人給焐被窩，保準暖和！」
我干脆生氣地對師姐說道︰「師姐，我不理你了，我是有媳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我媳婦的鐲子還在你的包裹里面呢！」
師姐吃驚地問道︰「你又將那東西塞在我的包里了呀，你說你也真是的，你媳婦給你的，你老是讓我給收著干嘛的！」
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成人世界的玩笑經常會被拿來逗孩子的開心，媳婦對于我什麼概念，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知道是新媳婦都挺俊俏的，據說那是女人一生當中最美麗的一天。我所理解的美麗，就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怎麼看怎麼舒服的那種心理。
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永遠都不希望有什麼變化，大家和和睦睦開開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互相幫助互相關心愛護，多有意思的事情了。干嘛要分開呀，像我的姐姐一樣，早早地嫁到了我們的國都一個大戶人家那里，已經出嫁七八年了，從來就沒有回來過，爹娘要是想女兒了，也只能拿著姐姐的書信讀了一遍又一遍，沉浸在無限的回憶之中，白白增添了思念的痛苦。我對這個姐姐一點印象也沒有，她要是站在我的面前，我肯定不認得。據說現在她的孩子也有六七歲了，我們誰都沒有見過，我沒有見過外甥的樣子，我的爹娘也沒有見過他們的外孫子，到底長得什麼樣，只能從姐姐的描述里想象外孫的樣子。
所以，我的最根本的想法就是，人與人之間不要有分離，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就好像我們來到下邳城西門的時候，我的爹娘在黃昏的日光里正焦急地等待著我們歸來一樣，特別地溫馨和幸福，金色的陽光照在我家人的身上，仿佛他們都生活在金色的世界中一樣，特別地高貴典雅。我遠遠地看見我的家人，早已等不及了，早早地坐在十一師哥的頭輛馬車上，自己駕著馬車跑得飛快，我還不斷地向我的父母招手示意——我回來了，你們的寶貝兒子回來了。
師傅也在那里，他們已經等了一個下午了，如果太陽落山之前我們不能來到的話，他們都已經有回去的打算了，以為我們又因為什麼事情耽擱了。
我緊緊地抱著我的娘，緊緊地抱著我的女乃媽，緊緊地抱著我的父親，父親還趴在我的耳邊對我悄聲說道︰「你真的長大了！」
我不同意道︰「不，我還沒有長大呢，我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做，還有很多的武藝沒有學到手呢。」
因為是我的第一次遠行平安歸來，父親專門在下邳街道最好的酒店擺下了洗塵宴席，為我們慶祝。
黃格兒一直在在馬車的帳篷里面坐著，外面的世界對她來說絕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境界，她甚至無法想象自己的下一步會在哪里。
在下邳的紅樓酒店門口，必須下車的時候，我們才將格兒和攙扶著從車帳篷里面請了出來。
我的娘和我的爹，看見格兒的時候，眼楮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們不由自主地說道︰「翠兒！」
翠兒是我姐姐的名字，我想他們一定是想姐姐想瘋了，要不然怎麼會將一個和我差不多年齡的女子認作是我姐姐呢！
我趕緊對身邊的爹娘說道︰「這是我們從蕭縣縣城贖回來的。」
帶我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和爹娘解釋一番後，他們立刻動了惻隱之心，爹和娘紛紛圍著格兒，娘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道︰「我的閨女呀，可讓你受苦了，以後日子好過了，咱可千萬不能再任性了。」
格兒很有禮貌地向我的爹娘問好，並詳細給爹娘講解了這一路來的經歷。
師姐在上樓的時候，趴在我的耳邊對我耳語道︰「這下完了，我辛辛苦苦帶回來的妹妹這下要成為你的姐姐了！」
我嘿嘿笑道︰「反正你也沒有時間照顧這個妹妹，就讓我爹娘去照顧吧，他們有時間。」
師姐無奈地聳了一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