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哥想了一下,徑直奔著旅店的廢墟去了,根本沒有在乎還有什麼余震的危險,也們沒有在乎我在後面的提醒︰「還有余震,你不能去!」
不一會兒,曹大哥就回來了,我看見他手里挾著一塊防雨油布,「這是我從我們的馬車上拽下來的,用它搭個棚子,度過今天晚上再說。」
我們立馬就開始選取地點進行搭棚子,其它的地方我們不敢搭棚子的,只能選擇馬路中央還算平坦的地方,一來不遠處已經有鄉民開始著手搭建棚子了,二來小鎮的街道也是最適合搭建棚子的場所,位置比周邊的位置高,地況比較平坦。
我用街道邊倒塌房屋上掉下來的棍子隨便抽取了三根來,將三根木頭的一端用繩子牢牢地系住,另一端呈三角形朝三個方向傾斜,這樣就會比較牢固。然後曹大哥很熟練地將防雨布圍著帳篷,幾個拐角用繩子牢牢地固定住。
當一切收拾妥當多大時候一場暴雨如水柱一般從天空落了下來,那漫天的雨珠啪啪地敲打著我們的帳篷,也敲打著我們的心靈,遠處哀嚎昇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或是某個角落的痛苦的申吟,或是某位失去親人鄉民的哭泣聲,中間有孩子的聲音,還有老人的聲音。
在這樣一個時刻,所有的救別人的話都是胡扯,我們面對的是黑燈瞎火的境界,還有可能隨時到來的余震,加上天上又下起了暴雨,臨濕了所有可能照明的東西。
我和曹大哥緊緊地依靠在一起,我們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在災難面前,我們就這樣用體溫用力量傳遞著關懷,傳遞著信心。
我們帳篷門口傳來咿呀的申吟聲,曹大哥趕緊將帳篷的門打開露出一條縫隙,趁著天空中劃過的閃電,我們看見一個年輕的女子,年齡有十八、九歲的樣子,頭發亂作一團,衣服上滿是泥水,趴在地上,身後拖著一條腿,臉上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水,正在努力著朝我們的帳篷邊爬來。
曹大哥趕緊將她的手拉住,說道︰「姑娘,趕緊進來!」
可是曹大哥的用力卻讓她更加痛苦申吟,她的腿受傷了,可能是被什麼重物壓傷了。曹大哥拉著她的左手,我拉著她的右手,讓她自己用力,慢慢地,她堅持著,終于堅持著鑽進了我們的帳篷。
這是一個正值如花般年齡的女子,若不是地震,她應該是小鎮街頭最靚麗的一道風景。
來到帳篷里,她一句話也不說,靜靜地躺在一角,沒有任何的話語。
我知道也許她還未從地震的驚魂中醒悟過來,也可能她看見了令人驚悚的一幕,比如目睹了親人離世自己卻無能為力。
這個時候的沉默是最令人害怕的。
而且她的那條腿,不僅僅是重壓折斷的問題了,也還在流著血。我趕緊將自己的外面的一件衣服扯下,和曹大哥一起將衣服撕成一條一條的,用來給她包扎傷口。
我對這位姑娘說道︰「姐姐,沒事的,死的就死了,我們活著的一定要堅強,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去九泉之下的親人。」
那位姐姐還是不吱聲。
我將身下的一塊布角拿給她,「姐姐,攥住了,待會要是實在疼,你可堅持住了。」
姑娘將布角緊緊地攥在手里,我和曹大哥抹黑將她腿部受傷的部位找準,然後由曹大哥用我衣服的布條將她膝蓋以下流血的部分緊緊地捆住,這一瞬間,姑娘實在疼得受不了,咬著牙也沒有撐住,她嗷嗷地叫痛起來,她的另一只手緊緊地握住我的手,我感受到了她手心里的汗水,以及求生的本能所用的力度。
那種力度就好像我的師姐或者我的姐姐所給我的力度一樣。
她們今晚好嗎?
她們是否平安?
對親人的強烈牽掛現在如同千百條小蛇一樣嚙咬著,吞噬著我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