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日荷花 水荷做老板

作者 ︰ 欣豪

水荷的「心圓書屋」終于開張了。

她喜極而泣。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多麼的不易啊!雖然,這只是處于冷僻小巷的一家極不起眼的小書店,可她終于結束了顛沛流離的打工生涯,自己做上老板了。這其中,不知包含了多少難言的艱辛和酸楚啊!

她知道,這一切都歸功于彭大哥。沒有他,她是根本沒有能力開起這家書店的。說不定她至今還帶著孩子,在大街上賣報紙、擦皮鞋呢……

時光飛逝,水荷帶著孩子在濱江又住了快一年了。「鄭單雙」的名字早就不用了,水荷讓她隨自己的姓,讓彭海東幫忙給重新取了個名,叫田心圓。「心圓」與心願諧音,水荷的心願就是孩子能健康快樂的成長。

當年,她帶著小心圓來到省城,繼續在彭家干了一段時間的保姆。那時候,蘇妍蕾自從與水荷談話後,反思了很長時間,最終她無聲無息地辭職了,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從此,她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彭海東的婚外情也因此告一段落,這個家重新有了歡聲笑語。

馮曉蘭念及水荷的種種好處,對她的態度也大有好轉。她對她充滿了感激,認為是水荷對「小三」蘇妍蕾的一番開導奏了效,挽救了她的婚姻和家庭。現在,她對這個從山鄉農村來的姑娘再也不敢小覷了。覺得她外表雖然柔柔弱弱,關鍵時候卻能爆發出巨大的能量。

她現在對她好了很多,甚至都有點把她當在自己的「閨蜜」看了。平時有什麼心里話,也都愛說給她听。

當然,彭家夫婦倆對水荷回了一趟老家,居然帶回一個孩子來這事驚詫不已。水荷再三解釋,這是個棄嬰,是別人放在她老家門口的,她覺得怪可憐的,就收養了下來。家丑不可外揚,她並不想告訴他們事情的真相。

馮曉蘭一听,便責怪水荷頭腦太簡單,說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外來妹,在這個大都市里自己混口飯吃都已經夠難的了,干嘛還要去再增加一個拖累呢?彭海東則大度地表示,既來之,則安之。說既然已經把孩子撿來了,總不能再把她扔回到大街上去吧?他說他們會盡最大能力幫她們的,于是水荷和女兒便暫時在彭家落下腳來。水荷既要料理家務,又要照顧培培和心圓,每天忙得不可開交。

當然,她在經濟上也沒有以前寬裕了。幸好,彭海東心細如發,他經常買一些零零碎碎的幼兒用品送給心圓,馮曉蘭也把兒子小時候的衣服、玩具送給孩子用,這無形中減輕了水荷的負擔。

但水荷卻十分過意不去。自己與彭家非親非故,卻一直受著人家的小恩小惠,還給他們的生活平添了很多麻煩。

他們家本來就不大,不足八十平米。自從多了個孩子後,她吃喝拉撒的把經常把屋子弄得亂糟糟的。而且,孩子雖然兩歲多了,但還是經常吵夜。她以前在鄭家和爺爺女乃女乃一起住習慣了,現在換了個環境很不適應。

這嚴重地影響了彭海東的寫作,于是他經常到單位去趕稿,每天都很晚回來。馮曉蘭對丈夫的「浪子回頭」本來就如獲至寶,對他比以前看得更緊了。現在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孩子的出現,讓丈夫又開始每晚往外跑。時間一久,馮曉蘭也就不像剛開始那般和言悅色了。

這也是人之常情,水荷並不怪她。但她卻有了離開彭家,另謀生路的打算。

的確,她拖著個孩子總這麼住下去也不是個事呀!于是她就拜托彭大哥幫她找份工作。彭海東十分為難,雖說水荷表示什麼都願意干,可帶著個孩子找工作真的不太容易。何況,她們娘兒倆離開他們家他也放心不下啊!

但他見她去意已決,又想不出是什麼辦法來挽留她,最後他終于幫她找到了一份工作。

他有一個大學同學的老婆在市內的一條小巷里開了一家「好滋味」的蒸菜館,他便介紹水荷過去打雜。

飯店不大,但有上下二層,樓下開店,樓上可以住人。水荷省了租房的錢,和心圓吃住都在店里。老板娘是個胖胖的十分豁達的人,看在老公的老同學的面上對水荷非常照顧。

水荷干活時,就把心圓放在身邊,讓她坐在小椅子上自己玩會兒玩具什麼的。她深知這份工作的來之不易,所以格外珍惜,干起活來十分賣力。擇菜、洗碗、端盤子、拖地板,她樣樣都搶著干。店里其他幾個打工妹也和她相處得很好,大家一有空就幫她看著孩子。

飯店生意很不錯,老板娘也很慷慨,發給她的獎金往往比別人的多。水荷既要供弟弟讀書,又要撫養女兒,自己便節儉到了極點。她從來不買衣服,都穿以前的舊衣服。那些衣服雖然不漂亮不時髦,但也洗的干干淨淨,讓她看上去整整潔潔的。她能省則省,每天把女兒的營養搭配得很好,自己卻經常是冷飯面條的隨便對付。

每天早上天蒙蒙亮,水荷就要去大街小巷兜售報紙,每天也能掙幾元錢。飯店打烊後,她還要到大街上給別人擦皮鞋,擦一雙能掙一元錢。

人們經常在大街小巷上看到這樣一副情景。一個漂亮的姑娘在賣力地給客人擦著皮鞋,她的旁邊放著一只擦鞋箱,箱子上坐著一個精靈可愛的小女孩。

她這樣沒命地干,時間長了也積攢下了幾個血汗錢。這期間,彭海東也經常來看望她們,生活上常給她們一些幫助。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長在。很快地,街頭巷尾的蒸菜館像雨後春筍般地冒了出來。由于競爭激烈,「好滋味」越來越不景氣,老板娘不得不解雇一部分員工,水荷便主動提出了辭職。

這時她手頭已小有存款,她很想自己做一回老板,做一番什麼小生意。彭海東幫她出謀劃策,建議她開一家書店。水荷自小愛書如命,她自然舉雙手贊成。

彭海東通過種種渠道,幫她找店面,聯系書商,她的「心圓書屋」終于順利開張了。此外,他還幫她們娘兒倆找到了住處。他有一個遠房表姐,去年舉家移民去了新加坡,她原來住的一套五十多平米的單元房便空了出來。原本她是拜托彭海東將她的房子租出去的的,他便正好將它以很便宜的價格租給了水荷母女。

小區附近有一家「歡歡」托兒所,水荷就把女兒寄放在那里,自己則全心打理書店。

就這樣,像一棵浮萍般飄蕩的水荷終于在這個城市站穩了腳。

水蓉也找到了一份工作。當初,她隨姐姐來到濱江後,剛開始幾天也住在彭家。馮曉蘭很喜歡她,見她長得珠圓玉潤,人也活潑開朗,便介紹她到自己的單位,一家三星級的大酒店的客房部做服務員。

酒店生意很好,環境優雅。員工不僅有自己的宿舍,還能享受工作餐,水蓉十分滿意。由于她人長得漂亮,嘴巴又甜,而且腦子活絡,什麼東西一看就會,所以很快就被提升為客房部領班,薪水雖不算多,但也足夠她花了。

況且,她從老家出來時手頭就有一筆不小的存款,那是她多年的私房錢和鄭家給女兒的撫養費,這足以讓她這幾年內衣食無憂了。環境能改變一切,很快她就洗卻一身土氣,跟那些都市小姐無異了。

初進賓館時,她經過了一個多月的培訓,學會了許多禮儀。比如端莊大方的微笑,挺胸收月復地走款款蓮步。優雅的舉手投足,更使她顯得氣質不凡。再加上她天生麗質,又愛打扮,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她是見過大世面的城里小姐。的確,在她身上已找不出一絲鄉下妹子的痕跡了。對外她一直稱自己未婚。事實上她的確非常年輕,充滿青春活力,身材也恢復得很好,根本看不出像生過孩子的。所以誰都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一旦生活優越,她似乎就把姐姐和女兒忘在腦後了。她平時很少去看望她們,她不是不知道姐姐的艱辛,但在經濟上她卻從來都沒去支援過她們,只是偶而買些廉價的小食品小玩具送給心圓。來濱江一年多了,她去學校看望弟弟三強的次數同樣屈指可數。除了買些水果和零食外,她從未給他過一分生活費。

她有自己的生活,一下班就與同宿舍的姐妹們逛商場、看電影、上舞廳,過得逍遙自在。

在豪華的酒店工作久了,她的心未免有些不平衡起來。當她看到那些有錢人,隨便吃餐飯或開個房間的消費就抵她一個月甚至幾個月的工資時,她就哀嘆這個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她以前有個同事,也是農村來的姑娘,長得還不如她。人家上班沒多久就認識了一個上海富商,兩人的感情迅速升溫,那富商很快就把她帶去大上海了。

水蓉很艷羨,常常夢想著哪一天自己也有這樣的機遇。

這天機會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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