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中心建元路的迪歐咖啡廳里,田三強如坐針氈。他沒想到,豆豆的母親會約他在這里見面,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覺局促不安。
這天是星期六,豆豆跟她父親到城郊的農莊去釣魚了,喬安月便瞅準這個機會來找田三強談判。
「這位同學,你不要緊張,我們只是隨便聊聊嘛!」喬安月優雅地抿了口卡布基諾,面帶微笑地說,「我們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面吧?」
「是的阿姨,上次在歐陽水洛的生日宴會上,我們見過一面……」
「嗯,對啊,那一回生二回熟,你就不要顯得那麼拘束了。」喬安月依然笑吟吟地,「我知道,你叫田三強,來自本省竹岩縣農村。」
三強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低頭摳了一會兒手指,然後抬起頭迅速地瞟了她一眼。他又一次開始覺得這張臉無比的熟悉!突然,他茅塞頓開,大姐水荷和她長得真像啊!你看這眼楮,這嘴巴,這臉型……連一笑起來嘴邊的那兩個酒窩都那麼的神似……
「你真的很愛我們家小洛嗎?」
三強楞了一下,點點頭,然後低頭攪動著杯子里的咖啡。
「你愛她什麼?漂亮?可愛?還是……知道她有個有錢的老爸?」
她的話是那麼的咄咄逼人,三強有點生氣了︰「阿姨,我是很愛你的女兒!我是愛她的漂亮可愛,我還愛她的善良純真!我愛她的一切,她的優點缺點我都愛!但是,她有沒有一個有錢的老爸,我想這個與我們的愛情毫無關系……」
「那我們先不談這個!」喬安月見他有點慍怒,馬上把話鋒一轉,「有件事我想冒昧地問一下。我听說你以前處過一個女朋友,有這回事嗎?」
三強一驚,他老老實實地回答︰「是的,阿姨。她叫凌英,是我和歐陽水洛的同班同學,我們交往過一段時間,後來分手了……」
好啊,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看來那個匿名電話里說的內容並不是空穴來風!喬安月頓時感覺到像有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她盡量保持平靜︰「那後來你們怎麼又分手了呢?是因為你又想改追我女兒了嗎?」
三強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的確,這感情上的事三言兩語又如何能說得清楚啊?
看來,這一切都是真的了!
「這麼一個看上去本本分分的鄉下孩子,可真看不出啊!」喬安月嘆著氣,同時又提醒自己別被外表的假像給迷惑了。
「可是你知道嗎?我們小洛有男朋友,他現在在澳大利亞讀書,很快就要回來了!」
「阿姨,我知道的……」三強低下頭,囁嚅道。
你知道還橫刀奪愛啊!喬安月心里的怨氣更大了,說︰「他們倆可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都很喜歡對方的!本來,這次等江海洋回來後,我們兩家計劃著給他們訂婚的,可是因為你的出現……」
三強壯了壯膽子,說︰「阿姨,歐陽水洛對我說過,從小到大她只是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哥哥看的,她對他沒有那種男女之情……」
他居然敢與自己頂嘴!喬安月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這幾天悶在心里的話一古腦兒地倒了出來︰「可你有沒有想過,你配得上我們小洛嗎?你能給小洛什麼?你什麼都不能給她!小洛跟著你,只會吃苦!」她的嗓門越來越大,語調又極其激憤,引來店里許多顧客好奇的目光。
「是的阿姨,也許我現在的確一無所有,什麼都不能給她。但我會努力的,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她過上好日子的!我有雙手,我可以拼勁全力給她創造幸福!我是真心愛她的……」
喬安月已失去了苦口婆心勸導他的耐心。她生硬地︰「不要再無謂地浪費口舌了!我只有一句話,你們的事我和她爸爸是堅決不會同意的!」
一切就如他預料中一樣,三強痛苦地低下了頭。
「當然,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只要你答應離開小洛,我們可以給你一些補償!」
三強不明白她的意思,呆呆地看著她。
「這位同學,據我了解,你雖不是特困生,可你家境也不好,你父母供你上大學也挺不容易的。」她打開坤包,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紙袋,「這里是五萬元錢,你收下吧。你放心,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錢?錢能買他的愛情?三強自嘲地笑笑,不假思索地說︰「阿姨,謝謝你的好意,這錢我是絕對不會接受的!」
這倒讓喬安月有些意外,在她看來,五萬元錢對一個窮學生來說無異于天文數字了。他難道還嫌少?她自作聰明地︰「當然,我還可以適當再加點兒……」
三強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緊閉著嘴痛苦地搖了搖頭。有一句話憋在他心里沒罵出來,去你的臭錢!
「如果你答應我,在你畢業後我還可以讓我的丈夫幫你在濱江找一份高收入的體面工作。你應該知道,你們這些外地大學生想留在本市找個好工作是非常難的……」
這條件總算優厚的了!誰知三強根本不為所動,他起身告辭︰「失陪了,阿姨,我得回學校了!」
喬安月急了︰「田同學,你再坐會兒嘛,我話還沒說完呢!」
「那請你把錢收起來!」
她無奈地收起了錢,無奈地啜了口苦苦的咖啡。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她終于使出了最後的殺手 ︰「田同學,有些事我原本不想說的,可現在看來不得不說了!」
「什麼事?」三強想听听她到底又要耍什麼花樣。
「你听我說,是這樣的。我們家和江家是至交,江家夫婦向來很疼愛我們我們家小洛的。可是你有所不知,小洛爸爸的公司有六成股份是江家的,我們家才佔四成。江海洋和小洛的婚事是我們兩家一直以來的承諾,如果我們不履行承諾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江家就會很快撤股,不再與我們聯手,那我們就慘了,公司馬上就會因為大量資金的撤退而面臨倒閉……小洛爸爸一生的心血也算是全完了……」
「真的?」三強很吃驚,他不知道該不該信她的話。
「當然是真的!」喬安月一本正經地,說著說著她竟抹起淚來,「我真的難以想象那樣的局面……」
事實上,這是子虛烏有的事,江家和歐陽家在生意上橋歸橋,路歸路,這一切全都是她胡編亂造的。
見她哭得那麼傷心,三強徹底相信了,他連忙拉了一張紙巾遞給她。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你的介入,小洛還是很喜歡江海洋的。田同學,如果你真心愛小洛,你總希望她過得幸福對吧?那你就應該放手……江海洋是個各方面都十分出色的人,他會給小洛真正的幸福的……」
三強捂住胸口,他感到心像刀剜一般的痛。
「其實,本來這些關于公司和家庭的**恩怨我是不應該告訴你的,可是……請你體諒一顆做母親的心!」
三強咬著嘴唇︰「好吧阿姨,我試試看。」
「那,這錢——」
三強已大踏步地走了,他的心在一滴滴地滴著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