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紀六十年代初。
某縣高中畢業班師生，對考場做題情況，逐人認真分析與評估。錄取與否，同學們心里都有了八八，九九。
有些同學唉聲嘆氣，用**在《湖南農民*動考察報告》中，地主、紳士非難農民*動的詞語「糟得很」，來形容今年的高考。
校園里，彌漫著悲觀失望的氣氛。
考前，曾有些同學打卦、算命，預測自己的命運。對此，楊柳曾寫下小品文《宿命論者可以休矣》進行批評。得到校領導與廣大師生的好評。
同學中，還流傳著一些錯誤論調。
「能否考上大學，是穿皮鞋還是穿草鞋的分水嶺」
「高考是道關，闖過是楊二郎，闖不過賣麻糖」
「金榜題名上高樓，名落孫山修地球」
……
鑒于上述情況，學校要求，同學在離校前，各班開個座談會，端正對高考的態度。
一班團支部書記王玲，根據班主任王老師的建議，首先開個團員會。要求共青團員，無論考得如何，在座談會上，都有帶頭發言，端正態度。
楊柳在座談會上首先發言。她先談了考場做題的情況，各科估分都在90分以上。然後表示，一顆紅心，兩手準備。上大學或返鄉勞動，任憑黨的挑選。最後，還批判了同學中存在的錯誤言論。班主任王老師，帶頭為楊柳的發言鼓掌。
在楊柳的帶動下，同學們踴躍發言。有錯誤觀點的同學，還做了自我批評。
王老師做了總結發言。他首先以楊柳等一些考得好的同學為例，指出「糟得很」的片面性。接著強調指出，上大學和返鄉勞動，都是建設社會主義的需要，決無高低貴賤之分。他希望大家認清形勢，端正態度。榜上無名，腳下有路。以積極向上的心態，在不同的崗位上，為社會主義建設作出自己的貢獻。
天蒙蒙亮，楊柳和王玲肩背手提地走出某縣高中的大門。
同學們昨天都已離校，楊柳河王玲為取二人的合影，推遲了一天。
王玲是某縣比鄰的C縣人。性格要強，工作潑辣，樂于助人，只是成績一般。她比楊柳小一歲，二人最要好。
大地從沉睡中蘇醒，青蛙歡唱，蟋蟀彈琴，迎接又一個黎明。
二人沿池塘邊的煤渣路，緩步而行。
此時楊柳還在想著前天的座談會。擔心地說︰「玲玲，我的發言，是不是有點自負啊？」
王玲安慰她道︰「你的發言，實事求是，態度端正。王老師還帶頭為你鼓掌呢！」
「評估並不能與實事求是劃等號。萬一有失誤，怕人笑話。」由于性格和家庭出身的關系，楊柳言行一向謹慎。
王玲肯定的說︰「你是個細心的人，平時大考估分就很準確，何況這次又有老師幫助評估呢。」頓了一下，又說︰「王老師總結發言提到一些考好的同學，你是第一個。請等著錄取通知了。」不待楊柳接話，又笑著說︰「可要履行‘君子協議’的喲！」
楊柳默認了王玲的推斷，笑著說︰「好，你就在家等著吧。」
所謂「君子協議」就是她們二人，誰要接到錄取通知，第二天就到對方家里報喜。並接受對方資助上大學的路費。
這個協議是我們主觀擬定的。她想，自己考得很不理想，錄取無望。就想借此協議，對家庭困難的好友給予幫助。就這樣，讓楊柳跟她「拉鉤」。
街上人來人往，小商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楊柳河王玲離家都5、6十里。天氣又熱，下午才能到家。早飯是剩不了的了。
她倆走進路邊的飯店，吃的油條和稀飯。
楊柳掏出錢包，王玲一把按住，說︰「你家里困難。」不由分說，付了錢。
楊柳也不勉強，因為這習以為常了。三年來，學習用具啦，肥皂、香皂啦，牙膏、雪花膏啦，這些小東西，多半是王玲買的。有時，楊柳家有難處，湊不出錢來，王玲總是把飯票、菜票塞給她。
每次楊柳歸還時，王玲就生氣說︰「現在用不著還，等我在大街上行乞再還吧。」
楊柳也只好接受王玲真誠的幫助。
飯店在岔路口，二人含淚擁抱分別。
田野上，水稻低下沉甸甸的頭，高粱像紅臉的醉漢，東搖西擺。豆類葉肥苗壯，芝麻花張開銀色的喇叭。蜜蜂在花間采蜜，社員在田間除草。
這是「三年自然災害」後，有一個豐收年景。
楊柳心情有點激動。三年辛苦的高中生活，總算是熬過來了，她覺得很踏實。因為高考的答卷，自己很滿意。她想，這是對父母最好的回報。她要趕快回家，像父母匯報高考的戰果，讓家人分享喜悅。
想到這里，她眼前仿佛呈現高大宏偉的殿堂。她和學子們，在殿堂里盡情吸吮著知識的甘露。詩曰︰
莫說出身定終身，陽光雨露禾苗均。寸草成泥報春暉，紅燭燃盡謝黨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