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巧合，同一天，接到了王老師和高老師的來信。
王老師說，按照有關規定，弟弟只能下個學期再轉B縣高中。囑她下學期開學前，和B縣高中聯系好。放寒假讓弟弟把轉學證帶回。
王老師對她高考未能錄取，深表遺憾和惋惜。信中寫道︰「你在高中，思想一貫表現好，學習成績優異。你們出的《生活周報》和《芳草》，為學校思想政治工作出了力，活躍了同學們愛好文學、提高寫作能力的氛圍。這是學校領導和老師們所肯定的。高考成績評估特好，沒能錄取確實出人意外。原因不言而喻。可學校也愛莫能助。望你別悲觀，出路總會有的。」
又寫道︰「最近從教育局，傳出了你和肖凡的事。我感到很突然。對肖凡，我知道，他是有名的中學語文教師。我曾听過他的觀摩課。他課堂教學很有一套，獲得研討會，縣里去了三人，他是其中之一。我正好和他住一個房間。他舉止文雅，態度謙和，對提高語文教學質量，頗有見地。他的論文《大處著眼，小處著手》，在會上被評為一等獎。一周的相處，他給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對你和肖凡的事，因不明真相，我不好評論。作為老師，我只能提醒你，對個人終身大事，要思慮再三，慎而又慎。」
高老師信中說，她回老家的第二天，公社就把「群眾」反映肖凡喪失階級立場、為富農分子鳴冤叫屈的材料轉到了學校，要求黨支部站在階級斗爭的高度組織老師對他進行批判。
張校長違心地組織兩次批判會。可會場冷冷清清，除幾個反右積極分子外，老師噤若寒蟬。肖凡對強加的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和無限上綱上線的批判，拒不接受，一笑置之。
這是張校長所預料的。他怕亂了開學計劃，就鳴金收兵。為了交差，黨支部決定給肖凡嚴重警告處分。但公社王書記批評張校長右傾還在作怪。黨支部只好又改為留黨察看處分。教育局得知此情，忙將肖凡調野坡中心小學了。
看了高老師的信，楊柳傷感不已。她為自己客觀上影響了肖凡的前途而愧疚。她想，天哪！這會是怎樣的結局呢？她不願再想下去，只好順其自然，听天由命了。
這時，楊柳忽然想起，好友王玲離野坡很近。曾听說，她上小學和中學都是在野坡。
于是，她立即給王玲寫信，詳述她和肖凡相愛以及肖凡受處分的情況。拜托王玲常去看望肖凡，並給予可能的關照。
原來，野坡與C縣比鄰，是A縣最邊遠落後的一個公社，地廣人稀，尚有大片未開墾的處，女地。在A縣素有「北大荒」之稱。政府在此設立有勞管所。那些偷雞模狗、懶漢賭錢等屢教不改的人，都集中這里勞動教養。
犯有較嚴重錯誤的一般國家工作人員，也常下放這里降級（職）使用。肖凡就列為這個範疇。因此，常有犯錯誤的人這樣說︰「好啦，這回我可要發配到‘北大荒’了」。也有蒙冤受屈的人不服氣，說︰「咋的？大不了去‘北大荒’唄！」
肖凡送別楊柳時曾說想辦法「挪窩」。誰知，他還未來及想辦法，「窩」就挪了。
塞翁失馬，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