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會後,紙張需求飛漲,夏菁連續不斷地派人前往晉國運紙,同時在齊國建立新的造紙工地,幾千奴隸日夜趕工,總算保證了貨源供應。為了紙的銷售,夏菁設立了「菁華書苑」,當然書苑不光售紙,還售書,唯一的缺憾就是這些書都是夏菁雇人抄的——沒辦法,對于印刷術,夏菁只能提出模糊的概念,所以印刷術現在還在試驗當中呢,為了提高效率,夏菁只好采用流水作業的方式,每人每天都只抄同樣的內容……
當然,為了守住造紙的秘密,造紙作業同樣采用流水辦法,將造紙工序進行分解,每道工序都由專有的幾人負責……
現在的菁華書苑及菁華居已經遍布了齊國的大小城市,夏菁再次做起了甩手掌櫃,具體的工作全部拋給鮮。
夏日炎炎。
該是另一個項目上馬的時間了。
齊國王宮沐浴在早上的陽光里。
九重高台,昭延殿里,君王升座。
「拜見大王!「
「平身!「坐上君王玄衣黑袍,墨玉玉藻,身如子夜的顏色襯出為人君王的威勢,神情端凝肅穆,讓人心生敬畏。齊王已經年近五十,然而舉全國之力供養一人,歲月並未在人間帝王臉上留下多少印記,反而更加內斂。鋒芒藏得太深,讓臣民更是心生敬畏——藏劍之人比亮劍之人更讓人害怕,這來源于人類對未知的恐懼!
此刻齊君的聲音並沒有多少起伏,與往日完全一樣,但底下的群臣都凝神听著,生怕錯過話語里哪怕一絲的起伏……
「中大夫雲可在?」
「臣在!」
「君處度支使之位久矣,國庫非但無增,反而有減,中大夫可有辯駁?」
「大王,雲……雲之罪,然去歲大旱,實在……」那雲跪在地上,渾身發抖,額頭冷汗直冒。
「去歲……?哼!」坐上君王大怒,雖說沒有流血千里,伏尸百萬,但是……
「來人,傳孤王之令,中大夫不堪王事,即刻奪去大夫之位,貶為庶人!」所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大抵便是這樣了。上一刻你可以是萬萬人之上的貴族,下一刻你便成為萬萬人之下的貧民。
「大王……大王恕罪,雲已有應對之策,必在一年內令吾國富庶越四國之眾!」雲深知,一旦貶為庶人,子子孫孫即為庶人,想要重新受封,實在比登天還難,特別是在子孫(其實也包括他)如此不肖的情況下。必須賭一把了,家族興衰就在此一舉!
跪在地上的雲就想到那詭異的一幕……
幾天前的晚上,他正在書房「忙活」,暖玉溫香在懷,正想撲倒美人再戰一回。一個清冷的聲音卻非常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中大夫真是好興致啊,國庫虧空三成,還能這般從容淡定,華真是佩服得緊啊?」
書房內突然出現另外一個人,美人嚇得大叫,但只喚了一聲便啞了,隨之而來的是一句明顯不悅的話語︰「睡美人更讓人心醉些!」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驚嚇之下,滾下塌來,抬頭卻只見一病弱少年。心上一松,往日的威嚴勁兒又都回來了,大聲喝道︰
「你……你怎麼進來的?」
「中大夫無需驚慌」只見這少年對他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潔白的牙齒似乎冒著森森寒光,他嚇得往後一縮,想到自己的身份,直起脖子正想叫人,但被那少年凶狠的眼楮一瞪,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這時,那少年又說話了︰「當然了,中大夫便是驚慌了,害怕了,想叫人來救你的話,那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眼楮亮了一下,好似看到了希望一般,然而,那該死的聲音又響起來了︰「不過中大夫,我可是自大門從容而入的哦!」說著指了指書房門口的方向
自大門從容而入?
那些負責保護自己的劍士干什麼去了?
「中大夫,你守著國庫,錢應該很多吧?怎麼盡挑了些無用之人呢?」語氣戲謔而嘲諷。
「你……你夜闖大夫府,有……有何……何事見教?」這個人既然已經料理了自己的劍士,那麼他也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真實來意。
「痛快,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少年微笑撫掌。
「所謂何事?速速道來!」
「聞君將有覆族之災……」
……
齊王是知道這個雲的,膽小怕事,毫無立場,看在他家累世輔君的功勞下,就把他安排在度支使這個位置上,沒成想才幾個月,國庫就莫名其妙地空了三成,再讓他干下去,自己國庫也就空了。
膽小如鼠的雲竟敢如此「大放厥詞」,不止齊王,眾臣看向雲的目光也是驚駭非常。
齊王首先反應過來,他深知,雲能說出這樣的話,是有一定把握的——他絕對不敢用他的家族冒險。
「策將安出?」
雲長舒了一口氣,平復了心中狂跳,道︰「吾向大王推薦一人,若王用此人,必令吾國大盛!」
「何人?」
「他言若將此卷呈與大王,大王便知矣!」
「呈上來!」
「喏!」
寺人從雲手上接過帛書,恭敬地呈與齊王。
齊王打開,匆匆瀏覽一遍後,臉色大變,急道︰「此人何在?」
「已在宮外躬候……」
「宣!賜宴瑤華殿,百官相陪!」
眾臣听了驚訝不已,沒想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子華,只憑一卷帛書,便得齊王如此厚待。
但誰也不敢提出異議,因為這幾年的齊王雖然年事漸高,疑心卻是越來越大,在沒模清這位主子的意圖之前,誰也不敢妄動。
眾臣誠惶誠恐地跟著齊王向瑤華殿而去,瑤華殿是歷任君王召見賢能的地方,取「星華璀璨」之意,殿堂五間,漢白玉柱精雕細琢,重檐廡殿頂黑瓦森森,楠木立柱高聳,門皆洞開,仿佛要吸進天下精元。
夏菁躬身垂首,在甬道一側的饕餮龍首前佇立久矣,看見無數雙精美的靴子從自己眼前走過,她不敢抬頭,因為有些緊張,也有些害怕,她實在沒想到齊王竟然會如此「禮賢下士」——顯然,在夏菁的潛意識里,齊王就是一強搶兒子媳婦的下半身動物。
看來,這齊王荒婬但不昏庸,私事公事看得非常分明。夏菁不由思忖道,這樣的人,往往最難對付,這樣的君主,往往不好伺候,想想前世的武皇帝,後宮緋聞不斷,卻從沒耽擱她在前朝治理國家,修理朝臣……還有與這位齊王有的一拼的李隆基,那也不是一個好伺候的主……
夏菁把前世從古到今有八卦的帝王都在腦海里過了一遍,覺得前途也沒自己想象地那般光明,到如今,想後退那是不可能的,不由長長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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