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蘭璐深深垂首，最後緩緩吐出︰「請單于善待蘭璐的家人…」
*
是夜，我和依蘭璐在帳中收拾行李，我從枕下取出珍珠耳墜緊緊收握在掌中。燭光映照著閃爍琉璃之光，印在臉上越發的美好…
伊稚斜掀簾入帳，我和依蘭璐同時跪立行禮。
「你出去，我有事和胡雪說…」
「是…」
待蘭璐出帳，伊稚斜將我拽起，擁進懷中。「別拒絕！」語氣雖輕，卻讓人無法拒絕。他用手將我的頭掰向肩膀。這個擁抱或許是他期待很久的，第一次也將成為最後一次。
不知道該如何，下垂的雙手，緩緩搭在他的背上。他似乎被這個動作鼓勵，撫在我背上的臂力又加了幾寸，只感覺…他的胸膛是暖的！他吻了吻我的發絲，痛心道︰「你說過…會讓我痛苦千百倍！你做到了，你這個狠心的女人！」
「一開始就不應該從狼嘴中把你救出，否則也不會發現你的與眾不同！本來只是為了托塞才將你留在身邊，卻未料你的相貌、聲音、心思早已深深刻在心上。」
「頓玉的性子我比誰都清楚，你可以不忍心殺她，但她一旦存活下來，你是必死無疑的！所以…我才射殺了她。阿雪你知道嗎…殺了她，我有多麼心痛？我把對頓玉的愧疚全部轉化成父愛給了靈合。我本是恨你的，沒有想到你和靈合的相處，又會再次打動我…」
「和若蘭瑾的那晚，我…我喝多了酒，把她認成了你！你也知道，你們整日都蒙著面紗，我知道不應該，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你能原諒我…麼？」
伊稚斜將臉埋在我的脖頸里，只感覺一片冰涼，身體一陣酥麻涌上。他是…懺悔？完全像一個未長大的孩子。我輕拍他的後背予以安慰。「既是這樣，靈合居次和瑾姐姐就拜托你了…單于定不能讓她們受到傷害，特別是女人的嫉妒心…」
「真的不能留下來？」
「單于可又在說笑了…」長安，大漢還有一個我要去尋找的人。他對我來說，比我對你還重要…
******************************************************************************************
不知昨夜是怎樣睡去，只知道次日一醒來，就要踏上歸去長安的路程。伊稚斜要將單于營遷至漠北，這就真是相隔千里而不見…
耳邊迂回盤旋的還是靈合居次的哭聲，畢竟是孩子，如今又另一個女子給她關愛，給她相同的糖人，她大概也會漸漸忘記我的。此次歸去長安不知後路會如何，總之，我會盡力保全自己，還有…
「阿雪，已經看不到了。」我收回遠離的目光，輕放下簾。我和她終坐上了遠去大漢的馬車。
她拍了拍我的雙手，以示安慰。我也才回敬她一個禮貌的笑容。
「趙柔…」
依蘭璐臨走前，爺爺再三吩咐，未防被發現，以後只能喚她趙柔。趙柔，確實像是漢人的名字。如若不說，誰能知道，我們是大漠的女子。
大漢，想不到以後的路途會如何。
只知身後的大漠愈行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