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什麼?」誰知身後一驚,本是輕點一筆卻扯出一道紅印。五爺從我手中搶過錦帛,心疼地擦拭著手中的畫像,朱墨未被拭去,卻越陰越深。女子的整張面容都被朱墨侵蝕…「你!」
「啪——」始料未及的一記響亮的耳光,我跌坐在地上。唇角流出一絲黏稠…「滾!別讓我看見你…」五爺隱忍著怒氣,指間握拳發出聲響。
「五…五爺,我只是想…」
「滾!」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五爺,撕扯著嗓子怒斥道。
心愛之物被我毀了,是應該生氣的…腦海中只留轉此一語,臉上的麻痛卻讓我鼻尖一算,落出淚水。我不過是想在女子眉心間點一滴朱砂,卻不料被人一驚,失了筆分。自六歲記事以來,還未曾有人這樣對我。
回至屋中,銅鏡中,面上肉色胎記已嶄露紅暈,口中余留著的腥甜,讓我對五爺有了新的認識。我曾一度以為,五爺是冷淡卻又溫文爾雅之人,失態的五爺今日還是第一回見,只知道畫中的女子…一定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
待沐浴清洗之後,已是入夜時分。五爺是古府的主人,他讓我滾,我又怎好厚著臉皮留下。還是盡早回玲瓏坊的好…
有人叩門,青絲挽起披上外衣,拉開了門閂。
「四爺?」未等我多有反應,他已奪門而入。「四爺這樣擅闖女子閨房,是否不合禮數?」
「整個古府都是我的,你說呢?」玩笑之語,也未讓我心情好轉。「五弟讓我來瞧瞧你臉上的傷!這樣開來…倒是沒事了,反而…」四爺的眼楮定格在鳳眼處,和他相視許久,才意識到匆忙開門,臉上的胎記忘記繪了…「把自己畫的那麼丑,做什麼?」
「一為防四爺,二為防小姐!」
「你倒是夠大膽吶!」他環顧著四周,又用鼻子向空中嗅了嗅。想到什麼,鬼魅的一笑,往向床榻,之後卻沉了沉臉色。「你要走?」
「五爺讓我走,四爺應該不會強留吧?」見他沉默,只當做是他默認了的。「我要睡覺了,還望四爺出去!」
「如果我說不呢?」四爺眉目輕挑。「四爺不走,我走!」轉身離去,卻被人扯下衣襟。
發上水珠滴落在白潤肩頭,順股滑下,極為勾人。想是四爺一定是變了臉色的,回眸望著自己袒露的左肩,白皙肌膚,一顆褐色月牙細致勾勒在肩後。看了一眼驚異的四爺,默默系好了外衣。
「你背後的月牙胎記是怎麼來的?」
我不解地輕笑,「四爺莫不是說笑了?這胎記肯定是一出生便有的,不然畫個如此丑陋的東西在身上做什麼?」
「一點都不丑,不丑…」說著,四爺朝屋外跑去。更令我不解,雖說平常的四爺放蕩不羈,卻從未向今夜如此慌張。四爺竟肯如此輕易的放過我,實屬不易。等明日離開古府,回到玲瓏坊,便也無事可擔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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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拾掇好包袱,此次出訪,未及半月便又要回去。我毀了五爺心愛女子的畫像,他斷是不肯原諒我的。留在古府不過只會受更大的委屈罷了。剛一出門,便被人強行卸下包袱,帶去前堂空地。袖中雙手輕搭,側身斜睨著所謂的古月小姐。除了眼楮大些,真不知四爺看上她何處,隨便從玲瓏坊挑出一女子,也是她不能相比的。
這古月小姐雖不是真的,但名義上卻是四爺的妹妹,和四爺勾搭,做出不雅之事,才是真正的不知廉恥!對于這樣的女子,眼中除了厭惡…也剩不下什麼。
「呦,這麼個美人胚子,何苦要作踐自己?」她從身旁丫環手中,接過鞭子,緩緩捋順。不過是條鞭子,我挨過的次數可多著。「我說五哥怎會買你入府,長得那樣丑,我倒實在是想不出,如今看來…連四哥都是動了心思的,想來應該不錯!」我略是平靜地瞟了她一眼,莫讓贓物灼了眼楮,冷哼一聲望向別處。「我倒想看看,你這細皮女敕肉的如何經受得起我這鞭子!」
「你父母沒有交過你…不能小看人麼?」瘦弱如何,美貌又是如何,越是貌美的東西往往越暗藏殺機。玲瓏坊中所有人都深信我一無是處,看破我的也只有采月一人而已。不舞文弄墨,不喜好音色,不是不會,而是時機未至,不想輕易的顯露罷。
「我父母?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我六歲之時被丟棄在大漠麼?若不是蘇老爺,我也恐怕活不到今日!」
「是麼?可我怎麼听五爺說…你不是真正的古月小姐啊?」旁人驚異,更引得她不悅。甩鞭而至,第一聲穩穩落在後背。鳳眸從她臉上剜過,身子卻仍穩穩立地。不知此時的四爺,是否也在那棵樹後,為我惋惜?「怎麼?不敢承認?不止是五爺,二爺,四爺肯定都知道!哦,尤其是四爺,你說呢?」
「不過是個低賤的下人!」她揮落的鞭子被我一把握住,動彈不得。受了一年的鞭子,如今入了長安,沒有人可以再拿長鞭控制我。
「低賤?冒充古月小姐,勾.引四爺…難道那個人,不比我更低賤麼?」
「你松手!」
我輕挑眉毛,學著昨夜四爺氣人模樣。「如果我不松呢?」
「休怪我對你不客氣!」她撕扯著長鞭的把手,我緊緊牽制鞭尾。忽聞身後腳步窸窣,我知道她的救兵來了。若要讓他們瞧見是我在欺負她,我更是有理說不清楚。借著她收力的功夫,我松了手中的鞭尾。隨即長鞭甩至。「啪——」
身上沒有痛楚,卻聞身旁之人沉悶地「嗯」了一聲。抬頭望見五爺側頭立于我面前,清秀面容之上被生生拖出一道血痕。五爺輕輕觸踫了下右側臉頰的傷口,指間略略沾染血跡。
對面的人才是百口莫辯,輕聲喚道「五哥——」
「你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