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的主峰上,山腰一處氣勢宏大的樓閣屹立在眾樓閣的最高處。樓閣的色質古樸,樓閣外是一大片碧綠竹林。
這樓閣的頂端一側是擺了幾個盆栽的望台,這望台往下一望便是茫茫林海,以及飄緲的雲海,還有許多只能臣服在此樓閣腳下的眾樓閣。
樓閣里有一位老者端坐在石桌一側的石凳上,他面容上神采奕奕,面帶微笑的輕撫自己的胡須,銀白的發絲在他如雪的素白長袍下閃著銀光。
在石桌的另一側的石凳上也端坐著一位男子,卻是中年樣貌。男子劍眉星目、一身黑色武士服緊緊勾露出窄窄的腰身,顯得器宇軒昂。
這二人原是在對弈。他們二人便是姑墨大陸最為神秘的寒山三大隱世高人之二——天玄子和天道子
素白長袍的銀發老者執起一顆黑子緩緩落下,閉目,慢慢開口,聲音蒼老而嘶啞,「天道,吾近來夜觀天象,東方夜空再次驚現紫微星象。人,是你召上來的,說說,會是他嗎?」
對面的黑衣武士服的中年男子,眉頭微攏,不知是為這一著棋還是為那一問,白子伴隨著輕嘆旋落,他聲音宏而干冽,「再次出現紫微星象?」「大哥何須問我,派二哥施援手在先,那孩子……恐怕大哥是寧信其實。」
素白袍銀發老者閉目哈哈一笑,輕搖頭不語,待黑子落下,才緩緩開口,「不不不…天道,你素來了解山里規矩,即便非本門弟子也不可棄之不救。派老二去,實是那關,千年來無人去闖,怕在那生出禍端…至于,古步那孩子是不是天命之人,你且說說當初為何召他?」
黑衣武士服的中年男子天道子手著白子,停了下來。沉眉思考到︰「當初路經古步被年邁的老楚王邀請赴古步王宮一宴,宴後,又邀游御花園。在當年夕照王子練劍的地方,卻看見了一個不輸當年夕照的一個孩子在練著同樣的劍法……看到這里,我又怎麼會不知道那老楚王的心思。」
這時黑衣武士服的天道子,露出了個苦笑,繼續道,「大哥,你是知道的。當年,也是同樣的情形,我被當年古步的席陌王後擺了一道,一時愛才心起收了夕照王子為徒。沒想到啊,那王子卻是個美貌異常女娃子!」
說到這里,白袍銀發的天玄子睜開眼楮,眼中精芒流轉,卻是笑意濃濃,「那席陌王後愛女心切,想要夕照那孩子在山里學個一技之長效力古步,古步朝堂惜才,大概就能免于公主遠嫁的離別之苦了。卻未料,沒能等到愛女學藝歸來便撒手人寰,其愛女更是追隨羅聞那孩子在羅修做起了王後……」
黑衣武士服的中年男子天道子,也跟著搖頭笑了起來,「看樣子老楚王是怨我們寒山弟子拐了他的好女兒、古步的好賢臣!于是,說什麼也要塞給我一個‘卿風王子’,這下,老弟我的頭也快大了。」
「要說,那孩子的樣貌也和夕照有幾分相似,長得也是那麼的好。蒙不得已只好笑起了那老楚王,我說,‘楚王啊,席陌王後上次塞給了個‘夕照王子’害我傷了好幾年的神,你這個‘卿風王子’可是和夕照差不離啊?’那老楚王一听,急了,趕忙要我領了‘卿風王子’去驗明正身……哈哈哈……」
白袍銀發的天玄子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天道啊,這老楚王真是老頑童,連驗明正身都為你想好了,真是這臉打得響啊!天道啊天道,你速速跟隨大哥習得命理之術,不可丟了這寒山的臉面……哈哈哈!」
黑衣武士服的天道子,笑著搖頭對著大聲招呼他的大哥擺手求饒,「大哥,你饒了我吧……」「不過,那孩子的學武天資在歷屆寒山的孩子里可是數一數二的,比南宮那孩子還要好上幾分。少不得老弟我勞累一番親自教啊。」
「你啊你啊,」白袍老者天玄子指著天道子搖頭笑罵,「你這是得了便宜便賣乖,老哥這里先恭賀你收的如此高徒了……」
「誒誒誒,老哥,為時尚早…為時尚早……!」黑衣天道子很是受贊,連連笑開,虛拂幾番。
天玄子也不跟他打趣了,一想到那人即將要上寒山,自己又難以確定,便沉吟道,「紫微星再次現身卻是在我寒山收徒這當口,孩子又是南宮帶來的,恐怕這次……」
黑衣武士服的天道子也斂起笑容,接過天玄子的話,「恐怕這次就是應驗千年囑托的時機了。不過大哥,上一次紫微星現世可是兩年前羅修的地界上啊!據我所知,卿風那孩子一直高居古步王宮里不曾遠游……」
天玄子執黑子重落,「啪!」四方棋盤上立即響起清擊一聲,「天道,你敗北了。」
天道子無奈的搖搖頭,「和大哥對弈,天道總是在不斷學習中。」「大哥,當年收南宮那女娃子做徒弟的時候,你曾說過她和那人有不解之緣。現在那孩子可是南宮帶上來的,這……」
「你剛剛說的兩點也正是我猶疑不決的地方啊,紫微星象,伴隨千年前的紫龍星君而出現。」天玄子站起身來,負手走到護欄處居高遠望寒山群峰,護欄下是無盡深崖。他嘆了口氣,沉重的開口,「你應該知道我們所等待的人是千年前姑墨大陸的第一代君主——姑墨古帝選定的、救姑墨子民于水火的人,姑墨也是羅修古國之人。你說,她選定的人會是帝君的屬國——古步之人嗎?」
「大哥!」天道子臉上猶疑之色漸起,訝聲道︰「姑墨聖主……她是一個很有民族情感的人,要她在羅修以外的民族找一個姑墨大陸的繼承者,這比要老二跟我打一場更難!」
天道子這里的老二是指天磯子,性情溫和雅致,從不願與人爭執、連一般的比試都不會輕易參與。
天玄子撫了撫花白胡子,眼中笑意更甚幾分,「天道啊,你說的不錯。但千年以來羅修與古步歷來不和,且古步在千年以前可是羅修的唯一屬國。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姑墨聖主為了彌補‘洛晨帝後’奉上古步一國臣服羅修的恩義,而在這一次姑墨大陸改換天地之時在古步選擇一位帝星出來?」
「這……老弟我可就不知道了,這種猜測帝王心思的事我管不著,反正單單教幾個徒弟還不容易嗎?」天道子干脆不跟著天玄子去繞小胡同,笑意深深的準備大收高徒。
這一句話使得天玄子不樂意了,可是他不惱怒反而哈哈大笑,言語中頗帶自豪︰「天道,你別笑話老夫門徒寂寥,老夫門徒泛泛可陳這可是姑墨之大幸啊……不瞞你說,這姑墨大陸之主可是要領軍縱橫姑墨大陸的!老夫這陰陽五行之術他是非學不可的,自古以來帝王之術、權謀之術可是最考驗一位君王的定力的。」
天玄子得意洋洋說完看著一臉深思之意的天道子,繼續道︰「所以說,教出一位名顯于世、無人能出其右的高徒才是為人師尊的最大成就。門徒多又怎麼樣?門高而徒精,天道,你就準備拍著馬兒跟在我後邊追吧!」
天道子帶著笑意听完這番話,無奈的搖了搖頭,顯然不欲與之爭辯。自己的門徒是比較多,當然其中駁雜也難以一言道盡,幸好有老二的魂曲在助陣,不然還真不知道如何篩選……
寒山的群山霧靄綿綿,滴翠欲渲的叢林在這霧靄下顯得格外新綠。在這如錦帛的新綠里驀地有一襲玄衣的銀發男子從天際踏雲而來……
踏雲?不,仔細去看就會發現,他踏的並非是雲朵,而是一只雪羽大雕。大雕一身純白的松羽,與主人氣質完全不符的一雙銳利而冰冷的鷹眼,在配上一張橘黃色的雕喙。它仿佛天生的王者,高昂起頭飛翔在雲畔天際。
而大雕背上穩穩佇立著的那位玄衣男子,更如一個高深的隱士帶著一身風塵從大雕背上徐徐踏下,他的每一個動作在不經意間總是吸引著人的眼球。那張比女子更美三分的臉上在看到天玄子、天道子後微微泛起笑容,他一開口,那潤人心田的聲音讓人感覺無比親和︰「大哥,三弟,天磯不辱使命。」